足量、优质的睡眠对身体恢复^[1]和记忆整合^[2]有重要意义。研究发现，短期睡眠不足会降低学习效率、削弱认知功能、延长反应时间^[3-4]；长期睡眠不足是肥胖、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危险因素^[5-7]。睡眠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其中体育锻炼会影响体温调节和褪黑素分泌等过程，从而对入睡和睡眠维持产生影响，但这一效应根据群体特征和锻炼性质有所不同^[8-9]。本研究利用2014年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数据，分析9~18岁汉族中小学生的睡眠不足状况，并研究该群体睡眠不足与体育锻炼的关系。

1.资料来源：来源于2014年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选择小学四年级至高三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共计172 197名。学生问卷包括睡眠、体育锻炼及静态体力活动等信息。为分析不同学习阶段学生睡眠情况，将研究对象划分为小学生（9~12岁）、初中生（13~15岁）和高中生（16~18岁）进行分析。

2.分析指标：①睡眠不足：依据美国睡眠医学学会2016年发布的儿童推荐睡眠量^[10]，9~12岁儿童每日睡眠时间＜9 h、13~18岁青少年＜8 h被定义为睡眠不足。②每日睡眠时间：＜6、6~、7~、8~、9~、≥10 h。③居住地区：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包括四川、重庆、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内蒙古。④社会经济水平：综合考虑地市的5个指标（区域生产总值、人均年总收入、人均食物消费量、人口自然增长率和区域社会福利指数），在每个省内将各市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从好到差排序并分为三段，每段内随机抽取市，分别定义为“好”“中”“差”片区。⑤每日锻炼时间：＜0.5、0.5~、≥1 h。⑥体育课频率：＜2、2、＞2次/周。⑦每日做作业时间：＜1、1~、≥2 h。

3.统计学分析：利用Stata 14软件进行数据整理及分析。剔除每日睡眠时间、每日锻炼时间和体育课频率缺失的样本（118人），最终分析样本量为172 197人。通过Wilcoxon秩和检验比较不同性别、城乡群体平均每日睡眠时间分布的差异，采用Kruskal-Wallis检验分析不同学习阶段、居住地区、社会经济水平、每日锻炼时间、体育课频率群体平均每日睡眠时间分布的差异。采用χ²检验分析不同群体睡眠不足报告率的差异；按照学习阶段、居住地区、社会经济水平、每日锻炼时间、体育课频率和每日做作业时间分组睡眠不足报告率的两两比较中，采用Bonferroni法[α’＝α/[k（k－1）/2]，k为样本组数]进行检验水准的调整；用χ²趋势检验分析睡眠不足报告率随年龄变化的变化情况。选择在单因素分析中与睡眠不足显著相关的人口统计学指标（性别、年龄、学习阶段、城乡、社会经济水平）和其他影响睡眠不足的重要因素（每日做作业时间^[11-12]）作为协变量，用logistic回归分析中逐步分析法分析睡眠不足与体育锻炼的关系；考虑到每日锻炼时间和体育课频率之间的共线性，分别建立将二者单独纳入回归的模型（模型1和模型2）和同时纳入回归的模型（模型3）。检验水准α＝0.05。

1.基本特征：172 197名调查对象包括男生86 085名，女生86 112名；城市学生86 182名，乡村学生86 015名。学生年龄范围为9~18岁，其中9~12岁66 373名，13~15岁53 488名，16~18岁52 336名。按不同地区划分，东部地区64 107名，中部地区46 271名，西部地区61 819名。按不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划分，好片57 885名，中片57 235名，差片57 077名。

2. 9~18岁学生睡眠时间分布及睡眠不足情况：2014年，我国有6.6%的中小学生每日睡眠时间＜6 h，30.8%的学生睡眠时间为6~7 h，26.3%的学生为7~8 h，20.8%的学生为8~9 h，分别有13.8%和1.8%的学生睡眠时间为9~10 h和≥10 h。不同特征学生平均每日睡眠时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表 1）。我国学生睡眠不足总体报告率为77.2%，不同特征群体报告率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表 2）。

表 1 2014年中国9~18岁汉族学生平均每日睡眠时间分布（n＝172 197）

表选项

表 2 2014年中国9~18岁汉族学生睡眠不足情况（n＝172 197）

表选项

3.不同性别、年龄学生的睡眠不足情况：9~18岁汉族中小学生中，男生、女生的睡眠不足报告率分别为75.8%、78.6%；小学、初中、高中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分别为66.6%、74.1%、93.8%（表 2）。9~12岁儿童、13~18岁青少年睡眠不足报告率分别随年龄的增加而上升，见图 1。各个年龄段男、女生睡眠不足报告率的比较结果显示，9~11岁学生男、女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12岁女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均高于男生，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01）。

注：9~12岁学生每日睡眠时间＜9 h、13~18岁学生＜8 h被定义为睡眠不足 图 1 不同性别、年龄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95%CI）

图选项

4.不同地区、社会经济水平学生睡眠不足状况：9~18岁汉族中小学生中，城市、农村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分别为79.3%、75.1%，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424.799，P＜0.001）；东、中、西部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分别为76.1%、78.3%、77.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83.737，P＜0.001）；好、中、差片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分别为78.9%、75.0%、77.7%，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261.998，P＜0.001），见表 2。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低于70%的省份有陕西（65.2%）、江苏（66.7%）和浙江（68.8%），较高的省份有海南（85.0%）和宁夏（85.7%）。

5.睡眠不足与体育锻炼时间、体育课频率的关系：在9~18岁中小学生中，不同平均每日锻炼时间、不同体育课频率学生的睡眠不足报告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表 2）。logistic回归结果显示，与平均每日锻炼时间＜0.5 h相比，0.5~1 h（OR＝0.72，95%CI：0.69~0.74）、≥1 h（OR＝0.46，95%CI：0.44~0.47）均为睡眠不足的保护因素（模型1）；与体育课频率＜2次/周相比，2次/周（OR＝0.82，95%CI：0.78~0.86）、＞2次/周（OR＝0.65，95%CI：0.62~0.68）均为睡眠不足的保护因素（模型2）；将平均每日锻炼时间和体育课频率同时纳入回归时，二者的保护效应均略微下降（模型3）。见表 3。

表 3 2014年中国9~18岁汉族学生睡眠不足相关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n＝172 197）

表选项

2014年我国9~18岁汉族中小学生睡眠不足报告率（77.2%）高于2010年（74.9%）^[13]。超过90%的高中生自报睡眠不足，高于美国2007年青少年危险行为调查中高中生睡眠不足（每晚睡眠时间＜8 h）报告率（68.9%）^[14]。≥12岁男、女生睡眠不足报告率出现稳定差异，这一差异可能与青春期发育导致褪黑素分泌延迟^[15]、而女性青春期启动早于男性有关。学校的作息制度对学龄儿童睡眠时间有重要影响^[16]，本研究中睡眠不足报告率最低的陕西、江苏和浙江省均于2012年前后进行过推迟上学时间的改革。

本研究显示，在9~18岁汉族中小学生中，适宜的锻炼时间与充足的睡眠显著相关。一项Meta分析显示，进行常规体育锻炼与更长的总睡眠时间、深度睡眠时间相关^[17]。体育锻炼通过多种生理机制和心理机制影响睡眠过程。研究表明，体育锻炼导致身体过热，锻炼结束后体温调节机制通过外周散热以降低体温，体核温度急剧下降的过程有助于入睡，也有利于进入深度睡眠阶段；同时，体育锻炼可以改善情绪状态，从而促进睡眠^[9]。“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提到“确保学生校内每天体育活动时间不少于1 h”、“青少年学生每周参加体育活动达到中等强度3次以上”。然而，2014年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数据显示，9~22岁学生中男生每日体育锻炼＜1 h的流行率为73.3%，女生为79.1%^[18]，儿童青少年体育锻炼不足形势同样严峻。学生时期是身心发展、增长才干的关键时期。中小学应当以建设“健康学校”为契机，合理安排体育教学，完善体育场地设施，为学生锻炼提供支持性环境。

本研究发现体育锻炼对睡眠不足的保护作用是横断面研究的结果，无法确证因果关系。但体育锻炼习惯和体育课频率都是较为稳定的暴露，加上既往研究中的机制解释，关联关系较为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