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监测是疾病预防干预措施效果的依据^[1]。死因登记资料分析可以从死亡角度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卫生、经济水平和文化发展状况及居民健康水平也是医学、人口学、社会学等学科研究的基础参考信息^[2-4]。根据联合国统计司2014年12月统计数据，出生登记和死亡登记覆盖达到90%以上的国家或地区的比例仅为62%和57%^[5]。死亡监测系统漏报现象普遍存在。

为加强部门协作，规范工作流程，实现信息共享，提高管理水平，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公安部和民政部于2013年底联合发文《国家卫生计生委、公安部、民政部关于加强死亡医学证明和人口死亡信息登记管理的通知》（国卫规划发[2013]57号），规范了全国死亡人口上报的“死亡医学证明书”（《死亡证》）格式并为卫生计生部门、公安部门和民政部门三方收集得到的死亡数据交换提供了政策支持^[6]。北京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联合北京市公安局及北京市民政局于2014年度以国家三部委发文为依据，结合北京市具体情况，对北京市《死亡证》的格式及公安部门、民政部门和卫生部门三方死亡数据核对及共享机制进行了规范，进一步明确了北京市死亡证签发、使用、报告、补发、数据校核、建立数据共享机制等工作要求（京卫医政字[2014]71号）^[7]。

本研究将利用2013年至2015年11月期间公安、卫生和民政来源数据库进行整理、分析，对比3种不同来源数据库的死亡数据一致性和差异性，为今后改善数据收集程序，提高数据质量提供依据。

资料与方法

1.数据来源：收集北京市居民死亡信息，公安部门数据来源于北京市公安局；民政部门数据来源于北京市民政局信息中心；卫生部门数据来源于北京市CDC。

2.研究方法：

（1）数据整理：各来源数据均为2013年1月至2015年11月期间交换数据库（因考虑公安和家中死亡卫生数据收集的延迟性，交换数据库时间延后至2015年11月）。其中民政和卫生来源数据均包括姓名不详（姓名为“代码”、“无名尸”、“无名氏”、“无名”等）个案信息。①公安来源数据：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的北京市户籍居民死亡个案信息。②民政来源数据：火化日期/死亡日期为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的所有交换数据死亡个案信息（包括所有北京市辖区范围内殡仪馆火化的2013-2014年死亡个案信息）。若交换数据中缺失死亡日期字段，则保留火化日期为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的所有死亡个案信息；若交换数据中有死亡日期字段，则以死亡日期为数据删选依据。因户籍死亡个案无准确字段进行区分，保留所有个案信息（包括“所属区县”为“外地”或者空白的数据）。③卫生来源数据库：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户籍地址为北京市的所有个案信息。

（2）一致性描述：指3个数据库内收集的相同死亡数据信息个案的数据一样；分为正确数据、小错数据和大错数据3种：①正确数据：若死亡个案在公安、民政及卫生3个数据来源中都包含，判定为正确数据。②小错数据：若死亡个案在3个来源数据中2个数据库包含，判定为小错数据。③大错数据：若死亡个案在3个来源数据库中只有1个来源包含，其他2个来源数据不包含，则判定为大错数据。

因民政来源数据字段缺失问题，所以数据库总体一致性最终采用身份证号作为一致性比对依据。以数据库总体一致性结果为依据，分别根据姓名、性别、年龄（准确到岁）、户籍地址（准确到区/县）、死亡日期和死亡原因（大类）等基本信息，对各来源数据库字段一致性进行分类汇总分析。针对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数据中正确数据和小错数据，对登记死亡数据中最关键的变量[姓名、性别、年龄（准确到岁）、民族、户籍地址（准确到区/县）、出生日期、死亡日期和死亡原因]进行一致性分析，以便了解具体信息收集的质量。

为了更加准确地评价死亡原因填报一致性，将死亡原因进行了汇总分类：①肺炎（各种类型肺炎、肺部感染、肺病等）；②脑血管病（脑梗、脑出血等各种类型脑血管相关疾病）；③心脏病（各种心脏、心肌相关疾病）；④癌症（各种癌、瘤及恶性肿瘤、白血病等）；⑤结核病（各种类型、部位结核病）；⑥自杀（各种方式自杀、故意自毒及自害等）；⑦非正常死亡（除自杀、自害等情况以外的、非疾病因素造成的死亡，包括自然灾害、交通事故、意外等）。

（3）及时性分析：考虑到各来源数据实际报告情况，最终各来源数据报告及时性定义：①公安来源数据：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并且“死亡登记日期”后推3个月的死亡个案信息。即2013年公安来源及时报告数据定义为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3年12月31日并且死亡登记日期为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3月31日。②民政来源数据：仅包括“火化日期”和死亡日期字段信息完整数据。报告及时性数据定义为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并且“火化日期”后推7天（含第7天）。即2013年民政来源及时报告数据定义为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3年12月31日并且“火化日期”为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月7日。③卫生来源数据：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12月31日，并且“死亡登记日期”后推3个月的死亡个案信息。即2013年卫生来源及时报告数据定义为死亡日期2013年1月1日至2013年12月31日并且“录入日期”为2013年1月1日至2014年3月31日。

结果

1.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汇总数据概况：2013年1月至2015年11月，死亡日期在2013-2014年度的公安、民政和卫生3个部门总报告死亡人次数共387 003例，其中公安来源户籍居民数据库95 318例，民政来源全部数据130 906例，卫生来源户籍居民数据库160 779例。可见，3个数据库的登记死亡数量存在较大差距。

（1）公安来源数据：2013-2014年度北京市户籍居民死亡数共95 318例（死亡日期2013年度48 821例，2014年度46 497例）。公安来源数据基本信息填报数据质量较高：除出生日期和所属派出所字段出现缺失之外，死者身份证号、死亡日期、死亡登记日期、户籍地址字段均无缺失。身份证号填写率为100.00%。虽然基本信息填报数据质量较高，但是死亡原因（户籍注销原因）仅有0.23%（死亡日期2013年度0.14%，2014年度0.32%）进行了填报，其余个案此字段内容均为缺失。可见，在死因这个死亡数据的关键信息上，公安死亡数据存在很大的不足（表 1）。

（2）民政来源数据：2013-2014年度共收集北京市所有死亡数据130 906例（死亡/火化日期2013年度60 656例，2014年度70 250例）。其中包含姓名不详（姓名为“代码”、“无名尸”、“无名氏”、“无名”等）个案数所占比例为0.11%（“数据归属年度”为2013年度0.17%，2014年度0.06%）。民政来源数据信息质量相对公安和卫生来源数据较差：除死者姓名外，其余变量，性别、年龄、证件号码（为空，或者证件类型为身份证但证件号码不是15位或者18位身份证号）、死亡日期、火化日期、所属区/县、所属街道、所属殡仪馆等字段均存在不同程度缺失（表 1）。其中，有0.13%的死亡个案信息记录显示火化日期早于死亡日期，属于明显错误。同时，民政来源数据中八宝山殡仪馆、昌平殡仪馆、门头沟殡仪馆和东郊殡仪馆部分月份交换数据存在整月无数据情况，提示其死亡数据收集系统可能存在问题。

（3）卫生来源数据：2013-2014年度共报告北京市户籍居民死亡数160 779例（其中死亡日期2013年度78 898例，2014年度81 881例），为3个不同来源死亡登记数据库中数量最多的。相对于公安和民政来源数据，填报数据质量较高：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字段及死亡日期、根本死亡原因等统计指标字段填写率均为100%（表 1）。虽然各字段填报数据质量较高，但是证件号码填写率低于公安来源数据（表 1）。其中姓名不详（姓名为“无名氏”、“无名”等）个案所占比例0.01%（死亡日期2013年度0.02%，2014年度0.01%），低于民政部门数据。

2.不同来源数据一致性描述和及时性分析：

（1）不同来源数据数据库一致性描述：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累计收集2013-2014年度死亡个案387 003例，公安来源数据库数量（95 318例），分别比民政（130 906例）和卫生（160 779例）来源数据少35 588例和65 461例。其中3个来源非重复死亡个案共193 927例：正确数据60 605例（31.25%），小错数据71 866例（37.06%），大错数据61 456例（31.69%）。公安、民政和卫生死亡数据中，正确以及小错数据所占的比例分别为95.66%、80.47%和80.24%。

以公安来源数据为基础，以身份证号作为匹配依据，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数据中正确数据分别占各自来源数据总数比例为63.58%、46.30%和37.69%。小错数据分别占32.08%、34.17%和42.55%（其中卫生和公安相同个案27 134例，分别占各自来源数据总数比例为16.88%和28.46%；卫生和民政相同个案41 284例，分别占各自来源数据总数比例为25.68%和31.54%；公安和民政相同个案3 448例，分别占各自来源数据总数比例为3.62%和2.63%）。大错数据分别占4.33%、19.53%和19.75%（图 1）。

因卫生来源数据数量远多于公安和民政来源数据。去除因个案数量巨大差距造成的影响（按照民政来源数据数量，去除经比对后，仅存在于卫生来源中的数据）对公安、民政和卫生3个来源数据库总体一致性进行分析，正确以及小错数据所占的比例分别为95.66%、80.47%和98.56%。

3个来源正确及小错数据中，性别比（男/女）为1.07；儿童组（0~14岁）、成年组（15~64岁）和老年组（65岁及以上）个案数构成比为1 : 56 : 192。大错数据性别比（男/女）为1.62；儿童组、成年组和老年组个案数构成比为1 : 57 : 188。

3个来源数据正确及小错数据中城（东城、西城、朝阳、丰台、石景山和海淀）乡（门头沟、房山、通州、顺义、昌平、大兴、怀柔、平谷、密云和延庆）比0.76，“乡”的比例明显高于“城”；大错数据城乡比1.06，卫生来源数据中大错数据“城”比例高于“乡”（表 2）。

小错数据不同来源死亡数据库能够匹配死亡记录的变量一致性分析中，卫生和公安来源数据在基本字段（除外死亡日期）一致性较高，均在97%以上。卫生和公安来源数据与民政来源数据一致性相对较低，3个来源死亡原因填写一致卡片比例仅为2.37%（表 3）。

（2）不同来源数据及时性分析：公安来源各分局报告死亡个案迟报情况均有不同，“城”死亡个案报告延迟现象明显高于“乡”。民政来源2013年度死亡个案迟报率为0.54%，2014年度迟报率为4.01%。不同殡仪馆迟报情况差别较大。卫生来源户籍居民死亡个案2013年度总迟报率为0.00%，2014年度总迟报率为1.27%。全市各区/县及时性较高，迟报比例均处于较低水平。

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数据报告与死亡平均时间间隔（公安来源为登记日期与死亡日期时间间隔；民政来源为火化日期与死亡日期时间间隔；卫生来源为登记日期与死亡日期时间间隔；以下简称“时间间隔”）均为明显偏峰分布，多集中于时间间隔较短的天数（表 4）。

讨论

自2012年开展和公安及民政数据交换以来，通过互相讨论和改进，不同来源居民死亡数据的字段完整和规范性在提高。但是在公安数据中，死亡原因填写率依然很低（ < 1%）；民政来源数据“年龄”、“户籍地址”和“死亡原因”填报率均有所降低。产生问题的原因，可能与不同部门对收集数据关注点和目的不同有关，造成部分交换字段填写不规范，存在部分时间交换数据字段缺失等问题。

3个来源数据正确及小错数据和大错数据在不同年龄组间分布未见明显差异；性别比略有不同，大错数据中男性比例较高，提示男性死亡居民相对于女性更容易产生漏报。虽然卫生和公安来源数据能够匹配死亡记录的变量（除外死亡日期）一致性较高，但是卫生和公安来源数据与民政来源数据一致性相对较低，原因可能与民政来源数据字段缺失、信息核实未纳入常规质控有关。但是，值得关注的是，3个来源死亡原因填写一致卡片比例仅为2.37%。除与公安和民政来源死因信息“不详”占较大比例有关外，提示3个来源死亡数据库，在能匹配的死亡登记者中，死亡原因等内容收集信息的质量有待进一步提高。3个来源数据正确和小错数据与大错数据城乡比呈现较大差别，“乡”明显好于“城”，可能与城区人户分离、增加了信息不畅难度及殡仪馆数据利用率相对较低等原因有关。卫生来源数据中，大错数据“城”明显高于“乡”，提示尽管城区收集数据难度较大，但是卫生相关部门工作人员为保障数据完整性做出了很大努力。3个来源数据及时性分析中，卫生来源数据2013年度及2014年度迟报个案数量及比例均为男性高于女性，2014年度迟报情况较2013年度有所上升，分析可能原因：①2014年度新规范出台后，将原来的死亡填报-网络上报的时间间隔由原来的7 d，变更为14 d。造成了原本工作繁忙的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进一步放松了对于死亡数据收集及上报时限性要求。尽管各CDC对于医疗机构的督导检查加大了力度，但是仍然对上报及时性产生影响。②2015年度开展了全市漏报调查项目，截至11月，补充上报漏报数据库对年度死亡个案及时性产生影响。

目前大多数地区对于及时性的研究多局限于医疗卫生机构收集死亡数据：2006-2011年太原市各级医疗机构报告太原市居民死亡平均及时率（86.12%）^[8]、2012年广州市荔湾区死亡监测系统及时性（医疗机构及时率为85.44%，非医疗机构报告及时性为5.75%）^[9]，2012年河南省县级及以上医疗机构死亡病例报告及时性为86.00%（平均报告时间11.68 d）^[10]。医疗卫生机构报告及时性远好于家中死亡个案报告及时性，北京市家中死亡个案所占比例较大，并且一致性分析总体结果高于林州市相关统计结果^[11]。尽管报告及时性的定义不尽相同，但可以说明北京市卫生来源死亡个案报告及时性较高。

北京市公安、民政及卫生来源数据交换在三方领导及工作人员共同努力下已形成相对固定的交换模式，较以前有了很大改善^[12]。数据交换及时性能够得到保证并且总体质量较高。通过对数据进行分析，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交换数据尽管开展时间较早，仍然存在问题需要进一步进行改进：①公安收集户籍居民死亡数据相对较少，需提高死亡原因登记比例并进一步落实相关法律法规，有关法律明确规定：“公民死亡，城市在葬前，农村在一个月以内，由户主、亲属、抚养人或者邻居向户口登记机关申报死亡登记，注销户口”^[13]，提高数据收集的及时性。加大宣传力度及提高相关规定的落实程度，促进户籍居民销户主动性和及时性，对于提高户籍居民死亡数据收集及时性和准确性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②民政火化数据登记系统设计字段比较齐全。但是目前系统主要用于进行工作量统计，数据字段定义不明确和填报比例较低等问题同时存在。为了更好实现数据共享和提高数据及时性，民政数据须提高交换数据字段规范性和填报内容完整性。③公安和民政来源死亡数据“死亡原因”字段填报较低，并且字段欠规范，死亡原因是反映居民健康状况的重要依据，需进步一规范填报，提高准确性。④卫生来源数据虽然已将公安和民政来源数据比对、核实和补充上报纳入常规工作，但是，通过本次研究发现，充分利用民政数据及时性高、公安来源数据身份证号填报率高的特点，可以进一步提高卫生来源数据报告的及时性和准确性。⑤公安、民政和卫生来源数据库中分别有4 131、25 569和31 756条数据没有被充分利用（民政数据包含非北京市户籍居民，造成未被充分利用数据结果高于实际情况），需加强交换后的数据实际利用率，促进北京市死亡居民数据质量的进一步提高。

3个来源数据一致性分析中，由于民政来源数据无法准确区分是否北京市户籍居民死亡个案，而公安和卫生数据均为北京市户籍居民死亡个案，所以造成3个来源数据一致性的低估（统计口径不同造成的低估：民政数据中包含所有在京火化人员死亡信息，存在非户籍常住北京居民及北京周边省市来京火化等人员死亡信息）。本研究针对收集数据特点，进行了调整一致性的分析，以期更好地反映3个来源数据的一致性。

本研究为公安、民政和卫生部门来源全部数据库，代表性较好，能够准确体现研究时期3个来源数据特点。研究中发现的交换数据格式问题，在三部门的共同努力下，不断的进行数据更新，本次数据一致性和及时性分析的研究结果，为交换日期截止至2015年11月数据库，后期民政来源数据字段问题继续改善中，但未纳入本次研究中。通过三部门的共同努力，不断的改善数据收集程序，将会进一步提高北京市户籍居民死亡数据质量，更好的为计算各项健康相关指标提供依据。

利益冲突: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