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毒品已成为人类健康的新威胁。近20年以来,以"摇头丸"、冰毒为代表的苯丙胺类和氯胺酮等新型毒品在全球和中国迅速蔓延。中国东部地区近几年出现新型毒品使用人数的不断上升,并且有逐渐替代海洛因等传统毒品的趋势^{[1, 2, 3, 4]}。浙江省近几年新型毒品使用人数上升显著,2009-2011年公安部门登记在册的新型毒品使用人数从14 531上升至19 225,而海洛因使用人数从15 828下降至13 663。对浙江省使用新型毒品者的艾滋病、梅毒和丙型肝炎(丙肝)感染状况及相关危险行为进行调查分析,了解相关疾病流行特征,并为干预措施的制订提供依据。

1.研究对象;以浙江省8个吸毒人群戒毒所的戒毒者为调查对象,包括强制戒毒和自愿戒毒者。强制戒毒者调查对象纳入标准为调查期间新进入监管场所的所有吸毒者,自愿戒毒者为在调查期间新进入自愿戒毒点所在医院或者美沙酮门诊的吸毒者,来自美沙酮门诊的调查对象要求排除最近一个月吗啡尿检阴性者。每个调查点连续调查,样本量达到400人即停止抽样调查。调查时间为2011年4-6月。调查对象在知情同意后接受问卷调查,并采集血样用于艾滋病抗体、梅毒抗体和丙肝抗体的检测。8个调查点分布在杭州、宁波、温州、嘉兴、金华和台州市,根据8个调查点所在地理区域,将调查对象所在地理区域分为北部(嘉兴市、杭州市)、中部(宁波市、金华市)、南部(台州市、温州市)。

2.研究内容:利用统一设计的调查问卷,对新纳入的戒毒人员进行一对一的问卷调查,包括人口统计学基本信息、使用毒品的种类、艾滋病知识、注射吸毒行为、性行为以及接受艾滋病性病相关干预服务的情况。问卷采用匿名自填式,由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负责组织实施,在调查前明确问卷中有关行为是指进入戒毒点戒毒前的行为特征。毒品使用种类调查分类为10种,分别包括传统毒品(海洛因、可卡因、鸦片、大麻、吗啡、杜冷丁)、新型毒品(冰毒、K粉、摇头丸、麻古)。调查对象报告此次进入戒毒时仅使用新型毒品则归类为新型毒品使用者,报告仅使用传统毒品则分类为传统毒品使用者,如果调查对象报告同时使用两类毒品,则为使用混合毒品者。

3.实验室检测:①艾滋病抗体检测:使用北京万泰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HIV抗体酶联免疫试剂进行初筛,珠海丽珠试剂股份有限公司的HIV抗体酶联免疫试剂进行复检。②梅毒抗体检测:使用珠海丽珠试剂股份有限公司的梅毒抗体酶联免疫试剂进行初筛筛查,使用北京万泰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梅毒甲苯胺红不加热血清试验诊断试剂进行复检。③丙肝抗体检测:使用HCV抗体酶联免疫试剂(珠海丽珠试剂股份有限公司)进行初筛,使用北京万泰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HCV抗体酶联免疫试剂进行复核。

4.统计学分析:使用EpiData 3.0软件建立数据库,设置逻辑校对功能。使用SPSS 1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对新型毒品使用者与其他毒品使用者进行人口社会学因素、行为因素及相关干预服务的描述性分析。对新型毒品使用者进行梅毒感染、丙肝感染、注射吸毒行为、商业性性行为的单因素分析和logistic回归模型多因素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艾滋病知识是否知晓的判定方法:参照2010年国家防治艾滋病办公室下发的《中国艾滋病防治督导与评估框架(试行)》中艾滋病知识知晓判定方法,正确回答8个艾滋病相关知识题目中的6个为知晓。

1.基本情况:共调查吸毒者3 253人(接受强制戒毒者2 678人,无拒绝调查者;接受自愿戒毒者575人,样本全部来自自愿戒毒所,没有美沙酮门诊样本),其中新型毒品使用者1 298人(强制戒毒者1 086人,自愿戒毒者212人),占39.9%,传统毒品使用者1 772人,占54.5%,混合毒品使用者183人,占5.6%。接受调查的毒品使用者中使用新型毒品的比例,北部和中部地区高于南部地区,分别为42.0%和36.4%。女性(45.5%)明显高于男性。≤ 25岁组最高(57.9%),≥ 46岁组最低(23.0%)。浙江省户籍的毒品使用者高于其他省户籍,分别为42.9%和35.9%。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者新型毒品使用者的比例(29.6%)明显低于其他人群。见表 1。

表 1 浙江省 2011年吸毒人群中新型毒品使用比例

表选项

2.人口学特征:1 298名新型毒品使用者中,使用冰毒1 184人,占91.2%,使用K粉86人,占6.7%,使用麻古100人,占7.7%,使用摇头丸17人。使用新型毒品者中,只使用冰毒的1 110人,占85.5%,只使用K粉和麻古的分别为54人和45人,分别占4.1%和3.5%,混合使用多种新型毒品的78人,占6.0%。39.9%调查对象分布在浙江省北部,25.9%在中部,34.2%在南部。男性占82.3%。26~35岁组占43.0%。未婚者占23.1%,在婚或同居的占66.7%,离异或丧偶的占10.1%。户籍为浙江省的占61.4%,其他省的占38.6%。汉族占97.2%。文化程度小学及以下者占23.3%,初中占61.2%,高中及以上占15.6%。艾滋病知识知晓的比例为12.7%,有注射吸毒史的比例为9.2%,最近一年有商业性行为史的比例为29.6%。

3.危险行为和感染率:新型毒品使用者曾注射吸毒的比例为9.2%,低于其他两组人群(39.8%和31.1%)。最近一个月性行为、与配偶/同居者性行为、最近一年商业性性行为的比例分别为61.6%、90.6%和29.6%,均高于传统毒品使用者和混合毒品使用者。最近一次性行为中安全套使用比例为23.7%,与配偶或固定性伴性行为从不使用安全套的比例为38.1%。最近一年商业性性行为中不能坚持使用安全套的高达75.1%,最近一次商业性性行为中不用安全套的占56.7%。最近一年接受过HIV抗体检测的占14.4%、接受艾滋病预防同伴教育干预的占14.0%,均明显低于其他两组人群(P＜0.001)。HIV抗体阳性率为0.1%(95% CI:0.0%~0.2%),为三组人群中最低(P=0.003)。梅毒抗体阳性率为8.1%(95% CI:6.0%~9.6%),三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丙肝抗体阳性率为17.3%(95% CI:15.2%~19.4%),低于其他两组人群(35.7%和22.5%,P＜0.001)。梅毒与丙肝合并感染率为1.8%。见表 2。

表 2 浙江省2011年不同类型毒品使用者知识、 行为和艾滋病/梅毒/丙肝感染情况

表选项

4.感染率影响因素:①梅毒感染:单因素分析结果见表 3。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中部和南部地区的新型毒品使用者更易感染梅毒,aOR值分别为2.8(95% CI:1.4~5.0,P=0.001)和2.8(95% CI:1.6~4.8,P＜0.001)。女性更有可能感染梅毒(aOR=2.8,95% CI:1.8~4.4)。②丙肝感染:单因素分析结果见表 3。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中部和南部地区、≥ 26岁、曾注射吸毒、最近一年有商业性性行为与丙肝感染相关,注射吸毒的aOR值为2.7(95% CI:1.8~4.2),最近一年有商业性性行为的aOR值为1.5(95% CI:1.1~2.1)。分层分析结果显示:有注射吸毒行为的新型毒品使用者中,有商业性性行为者与无商业性性行为者的HCV感染率无差别,均为47.5%。无注射吸毒者中,有商业性性行为者HCV感染率为18.8%,无商业性性行为者则为12.2%(χ²=8.472,P=0.003)。

表 3 浙江省2011年新型毒品使用者梅毒、 丙肝感染影响因素分析

表选项

5.危险行为影响因素:①注射吸毒行为:单因素分析结果见表 4。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中部和南部地区、最近一年有商业性性行为与注射吸毒性行为有关,aOR值分别为12.1(95% CI:3.6~41.1)、29.1(95% CI:9.0~94.2)和2.1(95% CI:1.4~3.3),均P＜0.001。②商业性性行为分析结果见表 4。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男性、浙江省户籍、曾注射吸毒、最近一年未接受过安全套发放和咨询与商业性性行为的发生相关,aOR值分别为1.8(95% CI:1.2~3.4)、1.9(95% CI:1.3~2.7)、2.5(95% CI:1.5~4.0)、1.5(95% CI:1.1~2.1)。

表 4 浙江省2011年新型毒品使用者注射吸毒行为及商业性性行为影响因素分析

表选项

本次分析表明,浙江省新型毒品使用者以单独使用冰毒为主,混合使用新型毒品的比例还比较低。新型毒品使用者的HIV感染率为0.1%,低于传统毒品使用者和混合毒品使用者,但梅毒感染率与传统毒品和混合毒品使用者接近,高于同期浙江省哨点监测暗娼人群的梅毒感染率(3.3%),低于男男性行为人群的梅毒感染率(10.77%),与山东省的社区调查结果接近^[5]。新型毒品使用者的丙肝感染率为17.3%,低于传统毒品使用者和混合毒品使用者,但明显高于同期浙江省男男性行为人群的丙肝感染水平(0.74%)和暗娼人群的丙肝感染水平(0.57%),也高于山东省该人群的HCV阳性率(3.7%),提示浙江省的新型毒品使用者丙肝感染具有区域特点。

新型毒品使用者中有9.2%曾注射吸毒,但这些曾注射吸毒者中,45.6%最近一个月有注射毒品行为,其中25.8%有共针注射。同时,该人群性行为活跃的程度高于传统毒品使用者,最近一年有商业性性行为的比例达到29.6%,且70%以上不能坚持使用安全套,有近30%从不使用安全套,与国内外相关研究结果类似^{[6, 7, 8]}。说明该人群存在很高的感染风险,较传统毒品使用者更易发生性传播。新型毒品使用者目前还未纳入浙江省的艾滋病、性病和丙肝预防的主要目标人群,缺乏有效的干预措施和方法,干预覆盖面有限,所以该人群接受艾滋病检测和干预的比例都非常低。因此,亟需制订策略控制该人群规模的进一步扩大,并研究制订相应的干预措施,以减少艾滋病、梅毒和丙肝的传播。

女性是梅毒感染的危险因素,提示女性是梅毒感染的脆弱人群,有研究表明暗娼中使用新型毒品的比例较高,提示使用新型毒品后不安全性行为可能是梅毒感染的危险因素^[9]。

部分新型毒品使用者存在使用海洛因后开始使用新型毒品的现象^{[10, 11]},新型毒品使用方法中包括了肌肉注射、静脉注射、烫吸等多种方式,也会同时促进艾滋病和丙肝的合并感染^{[12, 13]}。丙肝感染与商业性性行为相关,与浙江省2009年的流动人口丙肝感染影响因素分析结果一致^[14]。已有性途径感染丙肝的调查研究显示性行为可以传播丙肝,但是传播效率非常低,主要危险因素有多性伴、群体性性行为及性行为中使用新型毒品等^{[15, 16, 17]}。

来自不同地理区域的调查对象梅毒感染、丙肝感染和注射吸毒行为的发生存在差异,中部和南部的吸毒人群中虽然新型毒品使用的比例较北部地区低,但是梅毒和丙肝感染率均高于北部地区,危险吸毒行为发生比例高,尤其是南部地区,丙肝感染率达到31.5%,是北部地区(5.4%)的近6倍,有注射吸毒史的比例是中部地区的2.5倍,北部地区的30倍以上。这一现象可能与浙江省北部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稳定有关,尤其是温州市、台州市所在的南部地区,由于经济形式多样、人口流动频繁,相关社会因素复杂并且社会公共服务干预服务偏弱,在20世纪90年代存在相对比较严重的海洛因吸毒人群集聚现象,可能也对新型毒品使用人群的社会行为特征构成影响,致使梅毒和丙肝感染率高。同时,可能部分新型毒品使用者来自于传统毒品使用者,危险因素情况比较复杂。

本次调查样本主要来自强制戒毒所,样本代表性存在一定的局限,研究结果不能直接外推。另外,问卷调查中存在信息偏倚,并且自愿戒毒者样本少,未能与强制戒毒者样本进行比较分析,还需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