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硕士(MicroMaster’s)项目是由麻省理工学院发起的一项提供研究生水平课程的新型认证项目，该项目依托全球最大的非营利性网络教育平台edX提供在线学习服务从而帮助学习者获得微硕士认证。学习者可通过edX线上平台修习由知名大学提供的专业课程，完成若干系列课程并通过结业考试后即可获得微硕士认证，学习者可凭该认证进一步申请麻省理工学院该专业线下完整的硕士项目，线上课程所修学分也可顺利转为传统学位所需学分进而获得完整的硕士学位^[1]。因而，微硕士项目从本质上说是一个具有“过渡性质”的学位项目，是传统学历教育切割到网络教育平台的“部分产品”，学习者通过购买该产品享受到来自世界顶尖高校的高等教育服务，并在一定程度上大大降低被名校录取的难度^[2]。

自2015年10月麻省理工学院宣布开设第一个微硕士项目——供应链管理项目以来，全球顶尖高校陆续加入并效仿。截至2018年2月，edX平台共提供来自全球25所知名高校的41个微硕士项目，作为项目提供者的高校除美国本土的麻省理工学院、哥伦比亚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外，不乏来自德国、印度、加拿大、中国香港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的顶尖高校，项目涵盖教育学、管理学、法学、经济学、计算机科学等众多学科^[3]。可以预见的是，微硕士项目将引领数字化时代高等教育领域的变革，对硕士层面的研究生教育的提供方式和培养模式产生颠覆性的影响。

一、“微硕士”项目的特色

“微硕士”项目是“互联网+高等教育”变革时代推出的一款面向硕士研究生的“教育产品”，该项目的推广意味着在线教育已经从单门的非学分课程跨越到全面的学位课程，同时也表征了传统大学的学历教育在数字化时代的发展方向和演进方式。纵观目前世界各高校推出的多项微硕士项目，其总体发展呈现出如下特色：

(一) 宽口径入学，多样化收费

微硕士项目与传统学位项目最显著的区别特征体现在入学方式和收费机制这两大方面。微硕士项目采用“先上课，后申请”的入学方式，该方式又被称为“逆向招生”(Inverted Aamission)模式, 即学习者先研修微硕士课程，完成微硕士认证后即可凭此认证申请线下完整硕士学位项目。该招生方式打破了高校以往通过设置“GPA学业绩点”“GRE标准考试”“推荐信”等硬性考核指标的模式，代之以真实的“试读成绩”进行遴选。一方面，对学生而言，“逆向招生”的宽口径模式大大增加了自身进入顶尖高校的机会，同时能够通过微硕士课程的试读判断所选学校及专业与自身的匹配程度，降低择校的盲目性；另一方面，对校方而言，“逆向招生”解决了在招生工作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学校得以通过真实的学业表现更好地寻找、识别值得投资的学生，从而降低招生成本及招生不确定性。

多样化收费是微硕士项目区别于传统学位教育的另一特征，相对于传统高等教育学年收费制且费用较为高昂的特点，微硕士项目大大降低了学习者的支付成本。首先，微硕士项目以课程项目而非学年为收费单位，一个微硕士项目通常由4-6门课程组成，每门课程定价约150美元，完成整个微硕士项目花费约1200-1500美元^[4]。由于开设学校、课程内容不一，项目收费不尽相同，但均呈现“低廉高质”的特点，与美国顶尖私立大学动辄2-6万美元的学年学费相比，可谓性价比极高。其次，微硕士项目依据学习者的经济水平实行差异化收费，学习者可在线提交收入证明，系统会依据相应标准自动评估该收入所对应的课程收费数额，给予收入相对较低的学习者不同程度的优惠。宽口径入学、差异化收费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高端的教育资源向底层流动的可能，教育公平得以进一步体现和提升。

(二) 课程贴合职业发展

微硕士项目的课程具有“周期短、强度大、实操性强”的特点，课程内容的编排设计强调以职业发展为导向的技能训练。该项目的目标生源主要是具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在职人士，通过模块化的实操性课程帮助学习者提升职场竞争力的同时加速获得学位以谋求更大的晋升空间。英国经济学家布劳格(Mark Blaug)曾指出：“人们将所有有限的积蓄，甚至不惜举债借款来支付教育费用，目的是为了能够在将来获得金钱与非金钱形式的回报。” ^[5]微硕士项目开辟了学习者进行教育投资的通道，并且大大降低了投资成本，可谓“低投入，高收益”。

除了贴合个人职业发展外，微硕士项目的开展意在增强高校人才培养与劳动力市场间的互动。现代社会快速迭代的技术变革使得市场对高层次人才的需求与日俱增，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也使得雇主对求职者的技能发展、素质结构有着极高的要求。由于传统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具有滞后性，培养目标、培养内容及培养方式等方面不易做到及时根据市场变化加以调整，且硕士层次的学历教育以学术训练为主，在实操性技能培训方面有所不足。微硕士项目一方面满足了学习者对高层次学历教育的追求，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弥合了以硕士教育为代表的高层次学历教育与劳动力市场的需求落差。

(三) 学位采认机制革新

学位是由大学授予、表示学习者在所在学问领域达到某一阶段或等级的称号，学位采认即对学习者的水平是否与所授称号匹配进行专业评定。因而学位采认是构建高等教育质量标准的重要环节，也是反映一国高等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微硕士项目将在线学分纳入传统学历教育的学分体系，突破在线教育学分难以得到有效认证的壁垒，成功实现在线学分与传统高校学分及学位证书的有机融合。自2012年MOOC风靡全球，其在促进教育资源高效传播的同时也因退课率居高不下、课程质量参差不齐等原因饱受争议，究其根本，在线教育广受诟病的本质问题在于其零散式的、没有严格标准的认证，缺乏公信力，无法获得社会广泛认可。微硕士项目巧妙地将在线教育与传统高等教育“联姻”，借由传统高校的学位授予权给予在线教育合法与合理地位。此外，学位采认机制革新在推动传统高校吸纳在线教育的同时，对在线教育的质量和效力也起到了监管、认证和审查的作用。只有质量上佳的微硕士产品才能获得顶尖高校的接纳，这就驱动在线教育不断提升质量，保证所提供的项目符合公认的专业评定，从而形成良好的在线教育生态。总之，微硕士项目的学位采认机制本质是由行业认可和官方认可共同维系的一项开创性的认证机制，在线教育在与传统学历教育的融合中更具严肃性、公信力和含金量。

二、“微硕士”项目对传统学历教育的拆解

社会信息化和网络化的极速发展使得大学所赖以生存的社会形态已经发生改变，传统学历教育的结构、组织形式及服务方式也相应地面临着在线教育的冲击，微硕士项目正是高层次、较成熟的在线教育产品融入传统学历教育体系的一次成功尝试，且在一定程度上对高校的文凭话语权、较为封闭的培养体系、单一的知识生产模式等方面进行了拆解，呈现出数字化时代知识生产与传播方式的变化、学习者学习方式的改变及终身学习需求的增长。

(一) 文凭话语重构：从高校垄断到市场参与

大学自产生之日起便拥有崇高的学术权威，制度化的高校有着对学习者专业技能与能力标准评判的决定权，从而形成了对学位颁授、合法文凭颁发的一种垄断，这是传统高等教育相对于在线教育绝对优势和价值的体现。以微硕士项目为代表的新型态学位项目的创设意味着在线教育已不满足出售零散的课程产品，它正向着传统高等教育的核心产品——文凭发起冲击。在线教育向何种路向发展隐含了市场对高等教育的要求。正如社会学家涂尔干所言：“教育的转型是社会转型的结果和症候，要从社会转型的角度来解释教育的转型。” ^[6]微硕士项目对职业相关性课程的关注、对学习者专业技能的把控体现了雇主的需求正重新塑造高等教育文凭作为工作资历的要求。

独立性、学术性是高校区别于其他社会组织的本质特征，高等教育系统也一直遵从学术的、知识的逻辑演进，由此衍生的与劳动力市场脱节的问题长久存在。微硕士项目所引领的文凭授予的新趋势体现出高校对行业组织、市场作为独立的第三方积极参与到专业学位的认证与发展中的认同，传统高校自上而下、在线教育自下而上的两股力量相互作用、合流。高校对微硕士的认可代表着文凭授予的权力小部分下放给市场，但这并非意味着权力的分散，本质上说，完整硕士学位的授予权仍来源于高校，微硕士认证只有“嫁接”到高校才是有效的，因此这只是权力的部分让渡，而非权力主体的更迭。总之，市场在文凭的价值构成及认证颁发中谋得部分话语权预示着高等教育认证体制正从一元化的官方评价走向多元化的利益主体参与评价。

(二) 培养体系更新：从实体“砖瓦学校”到虚拟在线课堂

传统高校是一个较为封闭的实体存在，传统学历教育的培养体系也是局限在“闭环”系统之中，学习者在固定的校园按照规定的学制完成相应的学分要求，高校也只限于给本校进行学籍注册的学生提供服务，因而具有极强的封闭性。微硕士项目采用线上线下混合培养体系，融合线上线下的各自优势，致力于为学习者提供更好的学习体验，学习者既可线上自定学习节奏，又有机会进入顶尖高校接受校园文化的熏陶，真正实现实体“砖瓦学校”与虚拟在线课堂的融合。微硕士项目使得线性、封闭的培养体系向着智能化、网络化、个性化、终身化发展，通过空间、课程与技术的融合，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课程资源、进行个性化的学习分析。大学从现实世界的“传统商店”变为虚拟世界的“数字店面”，没有围墙和门槛的大学不局限于提供给特定专业的学生特定的知识，而是给予所有人进入大学的机会、自由选择课程的权利、灵活选择学习方式的权利^[7]。

可以预见，未来大学将不会是基于教室和学习设施的固定学习场所，而是一个高度开放并于社会进行持续互动的开环系统。一方面，在线教育打破传统大学僵化刻板的管理制度，消除了对学生入学年龄、学习年限、学习过程等的制度性要求；另一方面，在线教育利用大数据技术让学习支持和校务管理变得更加人性化，尊重学生学习多元化、多层次、多方位的个性化发展需求^[8]。

(三) 知识生产模式变革：从大学引领转向多元主体参与

以大数据为核心的新的工业革命兴起使得知识经济迅速崛起，知识生产模式也相应转型，这种变革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知识生产主体的变革。众所周知，大学自诞生之日起便作为独立的科研机构承担起知识生产、引领社会的职责，因而大学天然作为知识生产的主体而存在。但随着劳动力市场人才结构的调整、学习型社会的构建，知识型劳动者成为社会经济生活的主体，知识正作为一种无形的劳动资料替代以往有形的物质劳动资料。学习者主动参与到知识的生产中来，完成了从知识接受者、消费者到知识传播者、诠释者、生产者的转变。微硕士项目支持edX平台和学习者参与教学内容的制作，给作为内容提供方的大学提供建议，这就使得传统的教育对象作为学习主体参与到知识的创设中去，体现出知识社会对“个体怎样学习、知识怎样生产、主体地位如何构建”等问题的关注。二是知识本身的变革。大学的学术性体现在对人类普遍性知识的探求，而以微硕士为代表的学位项目将符合市场需求的实用性知识引渡进大学，这引发了关于具有“经济价值”“职业导向”的课程是否有违大学“人文导向”的讨论。但是，对普遍性知识的追求并不意味着对学术性、理论性知识的排斥。雅思贝尔斯曾言：“每个时代的大学都必须满足实用性的职业需求，从这一角度看，现在的大学与古老的实用学校是一样的，但是大学却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概念，那就是将实用知识收纳在整体的知识范围之内。” ^[9]知识生产模式的变革预示着未来的教育生态系统将向着数据驱动、知识引导、共享服务、自主智慧、万众创新的方向发展。

(四) 教育资源供给：从依赖本校转向聚合全球市场

传统高等教育资源的分配与享有以校为单位，一所高校的投入与成果为本校学生所享有，换言之，固定单位内的资源为固定数量的群体所享有，资源的供给是有限的、资源供给的群体也是限定的。微硕士项目则打破了这种资源分配与享有的封闭性，edX平台的架构使得有限的教育资源得到无限的分享，优质的教育资源得以在全球范围内流动。这种资源供给模式的变革对高等教育发展有两方面助益：一是促进教育资源的有效利用，降低高等教育运营成本，提升资源利用率。微硕士项目以世界名校为后盾，各校所提供的学位项目也都是该校的特色和优势专业，譬如麻省理工学院的供应链管理专业、哥伦比亚大学的人工智能专业、马里兰大学的软件学专业等都是世界排名靠前的专业。在线教育的发展促使各校利用全球教育资源优化办学，吸纳外校优势，推动资源在校际间、国际间流动，进而节省教育成本。二是促进教育公平。虽说教育资源是公共资源的一种，但教育资源的差异普遍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人类教育的各个层面，国际间、区域间的教育鸿沟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除。微硕士项目依托在线教育平台将教育资源从传统、静态的文本与图像转换为开放、动态的移动学习资源，让过去只有少数人能接触到的教育资源通过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向更多的受众倾斜，实现了优质资源向下流动的可能。教育资源公益性的实现，是教育本质的根本体现，也是教育资源的核心价值所在。

三、未来学历教育的重塑路向

微硕士项目表征着传统大学在数字化时代发展的演变方向和生存样态。从上述的变革中，我们已经可以窥见传统大学是如何拥抱在线教育、如何主动地与在线教育平台及市场跨界合作创设新的教育生态系统的。可以说，在线教育与大学的融合预示了数字化时代未来学历教育发展的几个趋向。

(一) 文凭价值更具延展性

文凭是以国家信用作担保的学历证书，是学习者所受教育经历的证明，也是高校对合格人才的一种标识。文凭除了具有显示学习者学识水平的本体价值外，还具有帮助学习者求职、就业、晋升等工具性价值。微硕士项目的出现意味着知识经济时代证书制度革新已是学历教育发展的一种重要形态，微硕士文凭的认可更是克服了文凭的狭隘性，拓宽了文凭的结构、功能、内涵，文凭价值更具延展性。首先，微硕士文凭形式上是一种电子化文凭，它标志着文凭由实体标识形式进入电子化记录的时代。传统文凭只显示学院、学位名称等少量信息，这种纸笔记录式的粗糙总结并不能证明持有者是否具备胜任工作的能力，这在讲求数字证据的信息化时代明显是陈旧的。微硕士项目所推崇的电子文凭是实时学习成果的记录与汇总，雇主可随时进行网上信息验证，直观了解学习者的课程学习情况及技能发展水平。未来文凭将会以实时、动态的电子化记录取代固定不变的纸质文书。

其次，微硕士文凭本质上是一种堆叠式文凭，不同于传统文凭线性的、以学业结束为终点的颁发形式，它打破了文凭终身制，使得文凭“终身席位”淡化。传统文凭在一定程度上表示学习者人生最高的学业成就，是一种终结性的学业凭证。而社会技术革新的加快、职业和工作流动性的增强迫使“学习—就业”的闭环结构被打破，社会进入“学习—就业—学习”循环开放的终身学习时代。教育系统围绕回归的、终身的观念组建起来，劳动力特别是高层次劳动力的技能发展成为一个终身的而非一次性的过程，新文凭的获取标志着人们新的层级、成就和技能，传统文凭让位于多元、多维、辐射性的终身证书，服务于人的生命发展全程的需要。

(二) 高等教育服务方式更趋数字化

互联网以其开放性、大众性、交互性、时空跨越性等优势，重新定义了人们的交往方式和生存方式，因而依托互联网平台的在线教育也必将重塑高等教育服务方式，这种重塑并不是简单地瓦解高等教育系统，而是赋予高等教育服务更多数字化功能。首先，数字化服务体现在教学服务方式数字化。教与学的活动逐步走出实体教室，进入全方位、宽领域、跨时空、多样化的交流时代。教与学的过程将会被跟踪记录，师生、生生互通也会有愈来愈立体化的网络支持，众多学习者围绕特定的学习主题，借助社交网络和深度讨论等方式助推学习进程并获得成效。目前众多高校都在致力于构建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智能化学习平台，用以提供丰富的个性化学习资源，创新服务供给模式，实现终身教育定制化。其次，数字化服务体现在学校治理方式数字化。数字化促使高校运用技术变革组织结构和管理体制、优化运行机制和服务模式，从而构建技术赋能的教学环境，实现校园精细化管理、个性化服务，提升学校治理水平。微硕士项目即是高等教育数字化服务方式的集成性产品，随着现代社会终身学习的需求，未来这样的产品也会越来越多地涌现。

(三) 学分认证与考核更趋灵活开放

在线教育发展至今面临的最大阻碍即是学习成果未能得到主流高等教育市场的认可，而这种认可主要体现为学习成果能否转化为传统大学的学分。微硕士项目能够引发全球学习者如此高的参与度很大程度上归结于它破除了在线教育学分无法认证的壁垒，真正将在线教育带入主流高等教育市场。首先，未来在线教育学分认证将得到官方认可接纳。学分授予作为一种学校行为，关乎学校教学质量和声誉，各高校对学分授予权的行使都相当谨慎，因而在线教育长久以来未得到官方权威认证。麻省理工学院在微硕士项目中率先与在线平台合作、释放部分学分赋予权，这弥补了在线教育学分授予主体的缺位，使得在线教育真正在学分市场上立足。其次，学分认证的灵活性体现在跨校间的学分互认。传统高校的学分、学位等都不是超越学校存在的，具有强烈的学校属性。微硕士项目的学分被edX平台众多高校互认，这意味着学分共享体制将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来，学分充分发挥流通和鉴定功能，可以从一所学校流动到另一所学校，实现各校间的顺利衔接。可以预见，未来的学历教育将是“一卡通式”的，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高校支持跨校学分互认。

(四) 教育资质证明逐步多元化

美国高等教育界不断出现这样一种声音：作为高等教育核心产品的文凭不再重要，它将被其他的教育资质证明所替代，传统文凭正面临替代型高等教育证书兴起的挑战。微硕士文凭作为新型的教育资质证明，充分映射了市场对文凭的新定位，同时体现了知识经济时代社会对人才的要求。一直以来，经由学历教育取得的文凭是求职者进入就业市场的主要凭证，而陆续涌现的新型教育资质证明则改变了雇主们的筛选方式，因为这些新型的教育资质证明更直观地展示了求职者的技能水平和素质结构。雇主希望入职员工具备有效的人际交流和批判性思维能力，而这些通过传统教育资质证明是无法得知、获取的。尽管新型教育资质证明的成效及公信力还需提高，但雇主对其态度证明了市场认可比任何认证程序的进展都要快，目前微硕士认证已获得包括沃尔玛、通用电气、IBM、沃尔沃等全球诸多知名企业和机构的认可。由于在线教育尚未建立起学科门类齐全、规章制度配套、组织机构健全、学位质量保证的文凭授权体系，短期内无法与具有品牌号召力、时间积淀、质量保证、政府授权的传统教育资质证明抗衡，但是可以预见的是，教育资质证明将逐步多元化，市场对类型繁多的教育资质证明也将更具包容性。

四、理性认识“微硕士”项目的价值

微硕士项目本质上是一项探索未来学历教育样态的计划，它通过融合目前已有的信息技术和教育平台，对未来学历教育进行创造性革新，用以引领未来学历教育的发展，同时提醒世界各国和高校进行必要的准备或改革，以适应未来高等教育变化。理性认识微硕士项目对学历教育的价值与影响需要注意以下几点：一是微硕士项目将市场机制引入学历教育中，这样的做法是促进了教育公平还是加剧了教育的极权化。全球高校在共享教育资源时也存在着抢夺教育市场的竞争，而市场不是中立的，它的运行结果只会偏向原本就占有资源多的群体。由于高校间资源、声誉、教师水平差异太大，学习者难免会倾向知名高校，这使得原本就资源稀缺的高校吸引不到海外生源的同时更丧失了本土生源，严重挤压非知名高校的生存空间，强化顶尖高校在市场中的优势，造成全球高等教育市场的两极分化。换言之，赢家与输家的轮廓在各高校进入市场之前就已经被勾勒出来了，且市场不会给经济效益不好的产品过多的容忍，不受欢迎的学校将被迫调整甚至关闭。如何在利用市场促进资源合理配置这个优势的同时促进各高校的均衡发展，这是值得进一步思考的。

二是微硕士项目是否存在过于重视技术在教育中的应用而忽视实体校园人文熏陶重要性的问题。微硕士项目的开展使得高校、教师、学生都逐步以一种数字化生存方式进行着办学、教学、学习活动，而这种线上活动必然导致各主体与实体校园的脱离。一方面，这样的脱离会导致学习者情感体验能力弱化。线上学习目前更多的还只是体现在知识教授上，而学习不仅是知识的学习，也是情感的体验，应包括师生、生生情感的交流、价值观的影响等知识以外的内容。另一方面，脱离校园的碎片化学习使得学习过程的整体性和学历教育的整体性被切割。由于学习时间的零碎化和知识信息的零碎化，学习者很难完整把握整个硕士层面学历教育的知识体系，造成学习过程的离散化。因此，作为系统化学习的一种有效补充，以微硕士项目为代表的移动学习仍然存在待改进之处。

三是微硕士项目的教育质量和学习效果如何保证的问题。由于虚拟环境下难以辨识学习者学习的真实性与可信度，因而在线学习效果的评判仍是一大难题。微硕士项目延续了传统线下考试的考核方式，这表明线上教育仍未发展出独立的考评机制，未来在线教育的质量保证与考核问题仍待讨论。

对待微硕士项目，我们既应看到信息技术对学历教育的影响与重塑，也应以批判性的视角分析纯技术派的简单预言，任何“非此即彼”的断言都存在误判的危险。未来学历教育将如何发展？传统大学又将如何回应？这是值得我们继续关注与研究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