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研究生教育的不断发展及其规模的扩张，我国已逐渐步入世界研究生教育大国行列，但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还远不是研究生教育强国，研究生教育质量问题越来越成为制约当前我国研究生教育发展的重要因素。2014年教育部颁布的《关于加强学位与研究生教育质量保证和监督体系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指出：“营造质量文化，通过质量制度建设、规范研究生教育过程管理，加强导师、研究生和管理人员的质量意识，形成体现自身发展定位、学术传统与特色的质量文化”。^[1]这为研究生教育由扩大规模转向提高质量，由外延扩张转向内涵发展指明了方向，质量文化成为当前研究生教育管理过程中的战略重点，加强对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研究不仅关乎研究生教育质量的提升，更关系到研究生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成败。

一、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内涵解析

目前关于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的理论还处于形成和发展阶段，其内涵仍不尽统一，很多人容易误将其与校园质量文化和高校质量文化混淆或等同。鉴于此，有必要对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内涵加以解析，又因其内涵丰富且不易把握，故从成因、构成及功能层面对其加以分解，逐层梳理，以期更好地理解和掌握。

(一)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提出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提出具有深刻的理论与实践背景，从2000年《教育部关于加强和改进研究生培养工作的几点意见》制定以来，质量便被视为研究生教育的核心与灵魂，历经十多年的发展至2014年《意见》的颁布，质量仍是研究生教育亟待面对和解决的关键问题。在发展过程中，一方面，随着我国对高层次人才需求的不断加强，对研究生教育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内涵发展和质量提升成为未来研究生教育发展的核心内容。出于发展需要，部分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和研究者借鉴企业质量文化理论，探索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问题，并取得一定成果。另一方面，目前研究生教育的质量水平仍滞后于其规模扩张的速度，相较以往，当前研究生毕业后难以达到人们的预期或部分难以适应社会发展需要，导致社会各界开始对研究生教育质量提出质疑，这无形中倒逼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产生，通过将文化这一精神力量在研究生教育培养过程中转化为物质力量，进而改造和提高研究生教育水平与层次。

(二)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构成

根据文化系统论的观点，任何文化都具有结构性，层次性是我们认识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起点，文化系统是所有单个文化层次有机叠加形成的整体，从层次性的角度更有助于我们理解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系统构成。与其它类型的质量文化一样，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同样可以划分为表层次的质量物质文化，浅层(幔层)次的质量行为文化，深层次的质量精神文化和中层次的质量制度文化。其中，表层的质量物质文化是经由一系列可以通过感觉器官感知的有形、有声、有觉的文化因素所组成的物质外化形态，它包括开展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的物质设施，如人力资源、教育管理环境、各种文化载体等。表层的质量物质文化通常能够较为直观地反映出一所高校研究生的精神风貌及教育管理服务的质量形象，它是质量精神层和制度层的物质基础。浅层次的质量行为文化突出体现在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及研究生群体中所形成的质量工作作风和行为准则，它既受到中层的质量制度文化的引导又受表层的质量物质文化的制约，同时也是各项研究生教育管理相关规章制度执行力的重要体现。中间层次的质量制度文化是研究生教育管理者为了实现质量目标而制定并执行的相关制度、规范、准则、评估体系等，它是深层次的质量精神文化规范性的体现，规定了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在追求质量标准及研究生群体在生活学习过程中应当遵循的行为准则。深层次的质量精神文化是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内层核心文化，它是渗透于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及研究生群体思想和心灵深处的核心理念，具体包括与研究生教育相关的质量管理理念以及研究生人才培养的质量目标、方针、价值观、道德观等。^[2]

(三)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功能

质量文化最初发轫于企业质量管理，企业质量文化具有导向、凝聚、约束、激励、辐射等功能，其建设和发展对于调动员工积极性、提高产品质量、扩大市场占有率、增强经济效益具有重要意义。同样的，引介于企业质量文化的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也通过这五大功能的发挥来提高研究生教育管理质量、增强研究生整体竞争力，并渗透于整个研究生教育管理过程的始终。

第一，导向功能是将研究生教育管理的质量目标引导至国家相关文件政策标准上来，使研究生教育管理质量始终与国家要求保持一致，它由目标导向、利益导向所组成，通过适时地调整研究生教育管理方法，制定符合研究生教育管理目标和满足研究生群体利益的相关规章制度，借以增强研究生教育管理者的质量服务意识和研究生群体对于质量文化的认同感。

第二，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凝聚作用表现为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沟通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和研究生群体间思想，塑造他们对于研究生教育质量目标、观念、规范的认同感和使命感，使之互相之间形成命运共同体，于潜在的心理层面形成研究生教育质量向心力。

第三，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约束功能集中体现为在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和研究生群体心理深层形成涉及质量的理念，建构出影响其行为的机制，使他们的行为在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要求的体系内运行，它既是一种有形的规范约束，也是一种无形的意识导向。

第四，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激励功能主要由两方面构成。一方面，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一经形成，便具有相对稳定性且具有文化定势的特征，对研究生教育管理质量方针、目标起导向性作用，吸引研究生教育管理者为实现质量目标服务。另一方面，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所产生的文化氛围使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和研究生群体产生内在的质量文化心理效应，进而为满足质量需要而产生自我激励的动因，为实现研究生教育质量目标而不断努力。

第五，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辐射功能表现为优秀的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对于高校文化和校园文化的建设发展也是一种推动和促进，甚至对于社会风尚也会产生积极有益的影响；同时，作为质量文化因子的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和研究生群体自身，也受到优秀质量文化的辐射带动，相互影响，相互促进。

通过对上述内容的梳理可以发现，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本质就是质量文化在研究生教育领域的应用、创新和实践，其内涵大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诠释：首先，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是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及研究生自身为了实现研究生教育质量目标而自觉追寻和遵守的共同的质量理念、价值观和行为准则。其次，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是以文化作为推动研究生教育管理工作的重要力量，以此激励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和研究生群体的质量行为，是在长期的研究生教育管理工作中形成的具有自身特色的管理思想和价值观念。再次，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伴随着研究生教育质量管理活动的发展而产生，同时不断总结研究生教育质量管理经验，并在此基础上形成集实践文化、群体文化、管理文化于一体的复合型文化形态。

二、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现实思考

我国研究生教育发展速度快、历史短，在发展进程中需要面对来自各方的挑战，同时自身发展能力及水平的限制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这就要求在对研究生教育质量问题进行探讨时，必须结合实际加以展开，具体可以从客观挑战和主观认识误区两个方面进行理解。

(一)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面临的挑战

伴随着当前各界对于研究生教育质量问题关注的持续升温，处于社会背景之下的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将面临诸多挑战，深刻影响着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的成效。

一方面，随着招生规模的连年扩大，有限的师资力量难以满足所有研究生教育需求，研究生整体培养质量的下降在所难免，再加上我国研究生淘汰机制不健全，以及部分研究生培养单位实行的考核机制与现实状况之间缺乏一致性。^[3]长此以往，必然导致社会上对于研究生教育质量的质疑之声日盛。此外，由于当前严峻的就业形势，使各类型岗位趋于饱和，使得原本在就业中处于优势地位的研究生群体风光不再，这对于以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为核心的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质量文化在塑造研究生精神文化内核的同时，如何充分考虑就业市场的导向因素，如何使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具备一定的工具理性特征，同时重视知识技能在质量文化作用下的培育，而非完全的质量价值理性，是质量文化在推动研究生教育质量提升上面临的又一严峻的外部环境挑战。

另一方面，研究生生源质量的差异也对质量文化作用的发挥产生较大影响。研究生扩招进一步降低了入学门槛，研究生的学习背景、思想道德状况、认知能力参差不齐，这极大地加深了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对研究生群体精神上激励作用发挥的难度，使得无论是在浅层和表层的质量行为、物质方面，还是在中层和深层的质量制度、精神方面都不可避免地面临挑战。

(二)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的误区

目前，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存在的挑战与研究生教育主体在认识、思维、实践方面的误区有很大关系。

首先，认识误区是研究生教育主体对质量文化不全面、非系统的认识，主要表现为对质量文化的不需要、无作为和混同。一方面，研究生教育主体认为在高校质量文化蓬勃发展当下，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从属于高校质量文化，有高校质量文化的带动无需额外进行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另一方面，研究生教育主体主观认为质量文化并未能对研究生教育管理质量的提升给出具体解决方案，仅在文化层面给出了宏观的设想和建议，无法在实践中加以体现和实施。此外，教育主体将研究生质量文化与高校质量文化混同，认为同样是为培养人才服务，无所谓区别对待。

其次，教育主体专业思维的惯性特征导致对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轻视。^[4]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尤其是研究生导师在认识质量文化时，多从专业定势思维出发，轻视或否认管理在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发展中的作用。同时，研究生教育管理者以对象化的思维模式来认识质量文化，表现为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并未将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问题与一般学术问题进行区别对待，容易陷入偏狭的思维误区。

再次，实践误区是导致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发展困境的关键性因素，具体包括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固守传统高校质量文化发展模式，在研究生质量文化发展问题上奉行“拿来主义”，直接模仿高校质量文化建设模式，忽视研究生群体特征，模糊了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发展所需的针对性，削弱了实效性。此外，对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建设缺少思路、安于现状也是目前存在于研究生教育管理者中的一种不良工作状态，表现为仅仅满足于物质、制度层面的质量文化要求，对于研究生精神及行为层面质量文化的状态缺乏深入细致的探讨研究。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研究生教育管理者自身缺少质量意识和质量责任感；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质量文化对于研究生培养质量的提高很难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难以转化为教育管理者的绩效以帮助其获得激励或奖励，导致其对于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仅仅是口头认可与表面遵从，而未真正转化为切实的支持与付出。

三、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培育路径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建设是研究生教育质量体系建设的根本保证，是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的内在精神动力。要想充分发挥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在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方面的积极作用，关键是要加强对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培育，探索建设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路径。

(一) 顶层设计：秉持“以人为本”的质量核心价值观

质量核心价值观是质量文化在意识形态层面的凝结，意识形态的导向性要求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培育首先要在意识形态层面进行总体规划。

研究生教育质量是依靠人创造的，同时也是以人为作用对象的，其核心和本质应该是“人”的发展，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质量标准。这里的“人”同时包含狭义上的广大研究生群体和广义上的属人价值、人性伦理、人文精神以及人化形象。在打造“以人为本”的质量价值观时，首先要强化“以人为本”的质量信念和意识，这是质量文化价值观形成的先决条件，在研究生教育管理工作中要树立以研究生科研学习质量提高为中心的质量意识，时刻保持对研究生在科研学习中质量诉求和价值愿望的持续关切。其次，找准与研究生教育质量主体间的情感共鸣点，增强质量核心价值观的亲和力。^[5]“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研究生教育管理者要积极主动地为研究生提供高质量的资源和服务，对研究生提出的有关质量意见虚心听取和接受，同时加强与研究生的交流沟通，避免行政命令式的管理方式造成的研究生在情感上的抵触，最终在研究生中实现质量的自我生成和创造。

(二) 基础保证：构建“内生型”的研究生质量文化认同

“内生型”的质量文化是建立在以内为主的个体自我反思与监控、修正和改进、自主自觉地提升质量的基础之上，研究生对于质量文化的认同需要不能停留在外部强化，而要转化为自发适应性的内在意识。^[6]

研究生是质量文化建设的最终受益者，教育管理者的质量活动都要围绕研究生群体展开，而能否取得实效的关键在于其是否被研究生所接受并自觉地内化为内心的永恒追求。研究生教育管理者从研究生入学开始，甚至从研究生招生阶段开始，就应当注重将质量文化的内容植入研究生培养过程。^[7]对于有意向报考的研究生，在其咨询阶段教育管理者便对其进行质量文化熏陶，阐述学校关于质量文化建设的理念，获取他们对质量文化的认同。在研究生入学后，组织专人解读本校质量文化的构成，加深研究生对质量文化的理解与认同。在科研过程中，导师始终将质量作为一切科研活动的总引领，在带领研究生进行科研过程中，以身作则，关注研究进程中每一步的质量情况，以此促进和影响研究生对于质量的理解和认知，使质量文化自始至终地贯穿于研究生学习科研过程。同时，在研究生群体内部，利用其互相之间学习和影响，形成自觉的质量文化认同氛围，减少因其它外部因素造成的质量文化在传递过程中的失真，使质量文化真正扎根于研究生心灵深处。

(三) 关键环节：塑造特色鲜明的质量文化形象

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形象是一所高校质量文化传统、质量文化创造和质量文化实力的集中体现，也是一所高校研究生素质和精神风貌的显著表征，更是衡量质量文化影响力的重要尺度。文化以其在历史发展积淀中所形成的独特精神内核向世人展现其魅力所在，同时兼具与时俱进的生命力。^[8]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形象的塑造必须时刻围绕各校自身研究生质量文化发展特色加以展开，以质量文化魅力去吸引和感召质量主体，扩大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影响力。还要注重完善与研究生相关的质量文化视觉形象设计，设计彰显研究生教育质量特征的徽章、宣传标语、口号并用特定的颜色加以区分；还可以在学校网站、公共主页、微博、微信公众平台等显著位置设置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宣传内容。同时，通过加强质量物质文化建设来突出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形象，如通过设立特殊的质量文化景观、雕塑，来彰显质量文化形象。此外，完备的科研配套设施、先进的科研设备、理想的科研条件、领先的科研成果也是研究生教育质量文化的生动体现，是吸引外界关注的重要因素。

四、结语

随着研究生教育综合改革不断深入实施，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如何进一步提高研究生教育管理质量是研究生教育管理者所需面对的核心任务，在这一过程中，只有充分认识到文化对于研究生教育质量管理的推动和促进作用并重视质量文化建设，才能从根本上实现研究生教育管理的内涵发展和质量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