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2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下文简称基金会）在北京召开“捍卫科学道德反对科研不端”通报会，通报了2015—2016年查处的8起科研不端行为的典型案例。

2015年，英国现代生物（BMC）、斯普林格（Springer）、爱思唯尔（Elsevier）、自然（Nature）等国际出版集团集中撤稿，其中涉及中国作者论文117篇。针对国际撤稿事件，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均展开了调查。

在基金委对撤稿中标注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的稿件深入调查过程中，第三方中介机构被“挖出”，论文代写、润色、代投稿等现象也随之曝光。净化学术空气、治理学术“雾霾”、如何将学术不端“零容忍”落到实处，也再次引起公众的关注。

学术不端背后隐藏的灰色产业链

在被撤稿的117篇中国作者论文中，其中有23篇被撤论文标注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有5篇被撤论文被列入已获得资助的项目申请书中。对此，基金委对这28篇被撤论文展开集中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这28篇论文都是委托第三方中介机构进行“润色”和代投稿，而情节严重者，更是通过论文买卖手段，请“枪手”代笔和投稿。其实早在2015年第一批稿件被撤后，基金委与中国科协就对此展开了调查。2015年6月基金委及时对13项处于评审状态的申请项目终止评审程序，2016年3月和8月经监督委员会审议，对52位相关责任人和1个依托单位作出严肃处理。

买卖论文、盗用他人研究成果申报基金项目、隐瞒身份申报基金项目、申请书所列论文抄袭剽窃、冒用他人名义重复申报基金项目等是此次基金委通报的典型案例。

而在这其中，“同行评议涉嫌造假”是这些论文被撤稿的原因之一，这背后隐藏的灰色产业链即第三方中介机构也逐渐浮出水面。第三方中介机构虚构同行评议专家信息后，通过“幽灵”评审向期刊审稿平台提供造假评审意见。

在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时，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院长江晓原指出，这些所谓的“规范的第三方机构”是一种“擦边球”，既不透明，在操作时又有着很多可以平滑过渡的空间，因此很难简单判定其业务是否真正规范。“写论文最根本的目的，是学者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布出来，促进同行间互相交流和讨论，这也是学术论文本来的作用，但现在已经远超出这一范畴。”江晓原说，当越来越多的投稿人背离初衷，第三方中介机构的空间便不断扩大。

中国科技期刊编辑学会副理事长游苏宁在之前接受《科技导报》采访时曾表示“由同行评议造假引发的学术不端行为已经屡见不鲜，这也凸显了同行评议的制度漏洞。”他主张期刊界实行“公开评议”，作者和审稿人均采用实名制，让读者自己了解和判断利益冲突，同时对于作者和审稿人也能产生监督作用。公开评议能否有效弥补目前同行评议制度的缺陷，又是一个新的值得讨论的重要话题。

多管齐下治理学术“雾霾”

在基金委此次通报的8个案例中，有6个涉及申请书造假、抄袭或信息不实。“近几年科研诚信不端案例中，常识性错误减少，伪造、篡改、抄袭等典型的不端行为在减少，明知故犯的案例在增加。”基金委监督委员会主任陈宜瑜说。

针对此次事件，《光明日报》评论栏目指出，中国大学和科研机构在国际科学刊物及其网站上发表文章或发布成果，提高了中国科学界及其研究水平在世界上的知名度，向世界展示和贡献了中国科学界的研究成果，同时也在中国科学界以及科学研究方面强化了国际标准，并借此标注了中国科学研究水平在世界上的位次。但数量如此众多的论文被国际著名科学类刊物撤稿的现象，暴露了其所涉科学研究的不严肃、不严谨和不规范。这些论文投向国际著名的科学类刊物并且被初步接受和发表，可以说明研究成果代表了中国科学界在科研方面的高端水平。但1 年之内就有117篇论文被国际著名科学类刊物撤稿，在整体上暴露了科研方面急功近利等倾向性问题。

“对研究人员而言，科学道德设有红线，一旦逾越，你只能出局。原因很简单，科研失信的学术氛围会像重度雾霾一样，让整个学术界集体窒息。”在通报会上，基金委主任杨卫表示，基金委多年来始终坚定捍卫科学道德的态度，逐步形成了“教育、制度、监督和惩处并重”的科研诚信建设体系，对不端行为实行“零容忍”。

杨卫表示，针对当前科研诚信问题所呈现的新形式、新问题和新挑战，基金委将继续推进科学基金监督工作的常态化：完善教育、制度、监督和惩戒并重的科学基金科研诚信工作体系，实行科学严谨的科研诚信管理制度；对科研不端行为“零容忍”；在项目申请、评审与绩效考核等过程中，加大科研不端行为和相似度检查力度，实行科研诚信问题“一票否决”；加强驻会监督，提高公正性监督效能；加强依托单位在项目管理中的主体地位和监督责任，共同推进诚信教育，防范不端行为。

此前，在2015年9月16日举行的首都高校科学道德和学风建设宣讲教育报告会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科协原主席韩启德指出，2015年9月之前发生的中国科技论文因造假被国际学术期刊撤稿的事件，表明中国学术界学风浮躁、学术失范的形势严峻。韩启德代表中国科协发布致科技工作者的“五不”行为准则，以抵制各种学术论文造假现象的发生。

“科研诚信建设工作永远在路上。”杨卫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将继续推进科学基金监督工作的常态化、制度化、信息化和国际化。

文/祝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