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如何防治瘟疫的流行

王雅克

韩毅。宋代瘟疫的流行与防治。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定价：126.00元。

瘟疫,是人类社会的一大顽疾,瘟疫的发生和流行,不仅使个体生命遭到严重威胁,而且会导致区域族群的存亡。从14世纪中叶席卷欧洲的黑死病,到20世纪初SARS的肆虐,再到目前非洲大陆的埃博拉疫情,这些无不对国家甚至国际社会都产生了重大影响。针对如何进行有效地防治瘟疫?历史上防治瘟疫的政策、措施等,对当前医疗体制改革以及构建国家医疗应急体系有何意义?

近日,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研究员韩毅的新著《宋代瘟疫的流行与防治》一书,以宋代为例,系统地探讨了瘟疫的名称、地域分布、流行概况、社会影响;面对瘟疫,社会各阶层的认识;政府和社会如何采取相应措施应对瘟疫等重要问题,从而揭示了宋代在瘟疫防治方面取得的成就,拓展了学术界在古代医学史领域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思考瘟疫防治措施的新视角。全书分为九章四十二节,约48万字,其中所附约10万字的《宋代重大疫情年表与史料》是该书的一大特色。该书的出版对医学史研究领域有学术价值的同时,对于当前国家医疗应急体系的构建和完善,亦有其现实价值。

全书章节大体按照"总-分-总"的结构进行安排。首先,从宋代瘟疫的名称种类、形成原因、地域分布、传播流行等基本情况入手,阐述瘟疫对宋代社会产生的重大影响,然后按照宋代中央政府对瘟疫的认识、构建国家防疫体系,地方政府的防疫机制,军队的防疫措施以及宋代社会各阶层如医学家、宗教徒、普通民众对瘟疫的认识与防治等几个方面,分析了宋代社会防治瘟疫的特点和局限,最后总结了宋代瘟疫防治具有的历史借鉴意义。而附录中的《宋代重大疫情年表与史料》,既是该书进行研究的基础,又为宋代医学史和社会史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极大便利。

该书的撰写,问题意识极为突出。以"宋代不同社会阶级对瘟疫的认识和态度如何,采取了哪些积极的防治措施等主要问题为中心,把个案研究与整体分析相结合,既展现了宋代不同社会群体,在面对瘟疫时各自的认识与措施,又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对这些个案进行比较和概括,从而对宋代瘟疫的防治体系作出整体评价。

该书对宋代瘟疫本身进行病因、病症、传染性、危害性进行分析的同时,又结合两宋时期的震灾、旱灾、水灾以及军事战争、人口规模、军事战争等自然因素和社会因素,综合评价瘟疫对宋代社会的影响,这是宋代政府和民众构建社会防疫体系的前提。是书从多重角度探讨瘟疫与社会的关系,从而展现了宋代瘟疫防治的总体特征。

该书的研究,涉及到的史料数量、种类以及前人的研究成果极为庞大,总计约551部(篇)。其中,依据史料性质可分为约109种医学史文献,约209种历史文献,约56种科技史与地方志文献等;还包括约177部(篇)前人的相关成果。基于对这些史料的分析和解读,该书总结了包括两宋在内的辽夏金蒙古时期(960-1279年)约311次重大传染病,详细探讨了疫病的类别,发生的时间、频率,地域分布以及由于瘟疫的出现和流传造成的南北方人口的迁徙,进而影响区域经济和社会的发展。

该书既注重从内史即医学史的角度分析导致人和牲畜不同的瘟疫的种类、特征等,又注重从外史的角度解读在瘟疫防治过程中所体现的宋代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水平;既对宋代如何应对瘟疫的暴发和流行进行了历史的还原,又针对这些源自于中央到地方不同政府机构、不同社会阶层(从皇帝到人民群众,从医学家到宗教人士等)对瘟疫的态度和措施进行分析,从整体上揭示宋代瘟疫防治的进步与局限,思考其现实的借鉴价值。全书以瘟疫的防治为切入点,以小见大,在某种程度上既可以说是一部专门史,又可以说是一部断代史。

作者认为宋代的瘟疫防治体系把宋代皇帝、各级官吏、医学家、宗教人士、地方乡绅和普通民众联系在一起,是对宋代以前以社会力量为主的防治策略的突破,建立的是以政府为主导、社会力量为辅助的体系,因此,是"较为成功的",从而"将中国古代国家实际参与疫病救治的能力、所能采取的政策、措施种类等,发展到一个新的水平",这是宋代瘟疫防治体系的历史价值。同时,作者也指出,专制主义集权制度的弊病和政治腐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宋代瘟疫防治体系所应当取得的实际效果,这是其历史局限性所在。

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是中国古代史学的传统之一。通过对两宋时期医学史、社会史等相关史料的解读,作者认为,在面临重大疫情的出现与流传时,宋代政府机构既重视疫情信息的收集与逐级上报,建立相应的医疗结构,又注重从医学的角度探究病因病机,在总结历代医书及其医疗成果的基础上,整理刊行新的方书,制造新的防疫药物,对病患的尸体及时掩埋与火化,更重要的是,宋代官方对民间的救治措施采取了积极支持、引导和管控的政策,从而使社会力量与官方机构相互配合,在疫病的防治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因此,两宋时期的这种官民联合应对疫病的措施,"顺应了宋代社会发展的要求,在中医传染病防治史上具有积极的作用。

宋政府面对疫情的突发,重视民间力量在疫病防治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从而取得了疫病防治的积极效果,而面对2003年春夏之际突发的SARS疫情,我国政府采取的也是全民防治的措施,正是得益于政府机构、医护人员、人民群众的相互配合,才使我们取得了防治SARS疫情的最终胜利,这再次印证了"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这一真理。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疫情的防治必须要重视和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所以,宋代建立的这种以政府为主导、社会力量为辅助的疫病防治体系"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同时,宋代瘟疫防治体系的构建,也再次说明,为了实现对重大瘟疫暴发和流行的有效防治,国家必须要建立一个长期的、有效的医疗救治体系,推动瘟疫防治政策的制定与实施,注重防疫理论与药物的研发等等,这些就是宋代瘟疫防治的现代价值,需要我们认真总结和反思。

作者简介: 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