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是人类最坚固的器官，也是咀 嚼、摄取食物所必需的器官。形成牙齿 的细胞被称为成牙细胞，传统观点认为， 成牙细胞源自于牙髓内的间充质干细 胞。而神经胶质细胞是广泛分布于中枢 神经系统以及外周神经系统内的，起着 支持和滋养神经元作用的一大群细胞。

牙齿和神经胶质似乎是风马牛不相 及的两群细胞，然而最近，Nature 报道了 瑞士Igor Adameyko 实验室关于小鼠牙 髓间充质干细胞的工作，他们认为，小鼠 的一部分牙齿起源于分布于髓腔内的外 周神经胶质细胞。若该结果属实，就意 味着这些广泛存在的神经胶质细胞能够 像传统的间充质干细胞一样被用于再生 牙齿、软骨以及其他骨骼。然而，这一引 起轰动的结论，其验证过程是否禁得起 推敲呢？

简单介绍Adameyko 的研究工作： 他们利用最近颇为流行的子系示踪系统 研究了PLP1 和Sox10 阳性细胞在小鼠 髓腔内的子代。PLP1 和Sox10 是经典 的外周神经胶质细胞及其前体细胞的蛋 白标记。结果发现，这些细胞的子代不 仅包括已知的胶质细胞，还包括部分间 充质干细胞以及成牙细胞。于是得出结 论：这部分间充质干细胞来源于外周神 经胶质细胞。

看似严谨的推论其实是基于一个似 是而非的前提：PLP1 和Sox10 只表达于 外周神经细胞而不表达于间充质干细 胞；否则，哪怕只有一个间充质干细胞表 达PLP1 和Sox10，由于其自我复制的能 力，依然能够形成一个群落的子系。那 么，如何排除这种可能性呢？很简单，检 测干细胞活性的golden assay：移植。 文章最后的确完成了一次移植实验，但 是很遗憾，他们没有将被标记间充质细 胞从供体细胞中剔除，因此依然无法证 明受体的成牙细胞是神经胶质细胞来源 的。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无效实验。

我对该工作的结论持怀疑态度，另 一个重要原因是，早就明确动物头部的 骨骼有相当一部分是神经嵴来源的 （Chai，2000，Development），而外周神 经胶质细胞同样是神经嵴来源的。因 此，一部分间充质干细胞和神经胶质细 胞具有相同的祖细胞。在发育过程中， 它们何时分离是一个不完全确定的问 题。于是，在发育过程中专一地示踪神 经胶质细胞就非常考验技巧。

总之，这部分工作提供的论据是神 经胶质细胞生成牙齿的必须论据但非充 分论据，除非研究者能证明移植纯化的 外周神经细胞能够产生成牙细胞。无论 多么吸引人的概念，只有经过严谨推论 和广泛验证，才能成为有用的概念。在 此之前，我们应该对其持谨慎态度。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日本理化学研究 所小保方晴子关于万能细胞的科研成果 刚得到关注时，我们实验室的一位日本 博士后激动地在组会上展示了她的工 作。当大家都啧啧称奇时，我的导师斩 钉截铁地表示：该结论违背了干细胞基 本法则，必然会被证伪。如果这么多通 信作者能够多点批判精神，多些怀疑态 度，或许，万能细胞造假丑闻就不会发 生，笹井芳树自杀悲剧也不会上演。

——美国西南医学中心博士后
周波
（编辑 石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