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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基金·
科技基金多头资助的复杂性
科技基金多头资助指科研人员拿着 一个题目或几个类似题目，从多个渠道 申请经费资助的现象。一谈到多头资 助，大家似乎压倒性的否定：多头资助是 重复资助和资金浪费，是科研人员变相 骗取经费；多头资助难以归属成果来源， 不利于科研评价与管理；多头资助使一 些人重复受资助，另一些人得不到资助， 导致科技界的贫富差距，等等。还有学 者统计每篇论文的基金项目数量，将其 作为多头资助的依据。但是，我们不应 忽视多头资助的复杂性。 1. 多头资助的多种可能性 一项研究可能需要一大笔经费，但 仅从一个资助机构获得的经费无法支持 这项研究，使研究人员不得不寻求其他 经费渠道。这种情况属于单个资助无法 满足项目研究需要，不得不“多方化缘”。 某些学者长期坚持一个研究方向， 这个方向可能就是为了解决某个分支领 域的小问题，所有经费资助都以此为主 题。这种坚持恰恰反映的是对某个领域 的孜孜求索，是需要大加鼓励的一种积 极科研行为。 一项研究可能处于不同阶段并服务 于多个不同目的，如技术的研发、产品的 试制和政策的咨询，而不同资助机构的 职能取向不同，不可能满足其多种目的， 因此需要获取多个经费来源予以资助。 一些研究项目带有长期性，需要持 续不断地经费资助，因此多头资助带有 一定的时序性。研究者刚开始从A获得 资助，但进展到中期经费不足，而A无法 资助，转而谋求B的资助。 多头资助不仅发生在科研人员身 上，也存在于合作关系或科研团队中。 例如，两名科研人员合作研究，一个从A 获得资助，另一个从B获得资助。这种情 况在论文发表中反映为多头资助，但实 际上则是合作研究的一种表现形式。  由此可见，多头资助并非完全都是 一种负面行为，而有可能是科研人员在 目前资助体系下的“无奈之举”或“变通 之道”，是其适应科研环境而发展出的一 种生存和发展策略。多头资助也并非中 国特色，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存在类似现 象，而全球化和多国合作的日益频密也 使它更多见。像欧洲电子对撞机这样的 大型研究项目，论文署名作者就多达千 余人，而科研经费更是来自多个国家和 地区的数十个科研资助机构。 2. 科学资助体系的方向与结构 更为重要的是，多头资助恰恰反映 了科研资助体系存在的方向和结构问 题，值得我们反思和改变。 首先，目前的科研资助带有“撒胡椒 面”的色彩，在公平性与效率性之间摇摆 不定。科学资助机构既要照顾到大多数 人的经费需求，又要有重点地突破某些 科研难题，但“僧多粥少”，二者之间常常 难以取得平衡。尽管科研项目的资助强 度不断提高，但现实情况却往往是一个 项目“吃不饱”，科研人员不得不谋求多 方资助，才能开展持续性的大型研究。 其次，多层级、多部门、分散化的科 研资助体系，使科研人员不得不多方谋 求资助，不可能仰赖一个来源。碎片化 的科研资助体系固然能确保资助的灵活 性，但也极大地损失了投资效率。由于 不同部门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这种分散 投资也为某些人多头重复申请资助创造 了机会。 再次，随着科学合作的趋势日益明 显，科研人员“搭伙吃饭”的现象越来越 普遍。但是，许多资助只针对个人而非 跨单位的合作关系或团队，许多依托单 位只核算和列支本单位科研支出。在这 种情况下，多头资助成为维系科研合作 的重要纽带。 最后是“钱难花”，刚性的科研经费 使用制度使研究者不得不依靠多个项目 采购仪器设备或举办学术活动。例如， 一些资助机构要求硬件支出不得超过某 个比例，这样一来，购买大型仪器设备就 需要获得其他经费资助。再有，人力成 本是科研投入的重要部分，但许多资助 机构都不允许提取劳务费或劳务费比例 很低，使科研人员必须依靠多个项目支 持研究队伍。 3. 如何面对多头资助 上述分析表明，多头资助具有复杂 性的一面，不应将其视为“洪水猛兽”而 “一棍子打死”。尽管会有科研人员为了 逐利而将一项申报书改头换面后申请多 个项目，但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有多大 尚不得知。更多的时候，多头资助往往 是科研人员在现有资助体系下不得不选 择的一种行为策略。 从供给与需求的平衡来看，多头资 助是需求旺盛而供给不足的集中表现。 仅从供给方面“断粮”，并不会消弭需求， 而只会使需求改变形式并以其他姿态出 现。因此，如果既有的资助体系不发生 根本性的改变，那么即便资助机构“围追 堵截”，也很难使这种现象消失。更可怕 的是，它只会使这种行为从地上转入地 下，以一种交易成本更昂贵的形式复活 并继续应对资助体系。如果资助体系不 改变，我们需要做的不是阻击多头资助， 而恰恰是鼓励多头资助，使科研人员各 显神通去获取需要的经费。 如上所述，资助机构应正视多头资 助，更加现实地认识到科研人员的行为 选择。为了减少恶性的多头资助而鼓励 良性的多头资助，资助机构可以做许多 事情。例如，许多非营利基金会发起运 动，纷纷“晒账本”并交换资助信息，以避 免重复资助和腐败。目前国家级科研基 金建立了统一信息平台并可以“查重”， 但地方科学基金和其他资助机构尚未实 现，需要尽快建立。此外，项目结题容易 也是多头资助泛滥的一个诱因。资助机 构应合作开展科研项目绩效评估，避免 科研人员多头资助又多头“交账”，重复 申报科研成果。 文/马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