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Vol. 42
2. 中国人民解放军 31619 部队卫生队，镇江 212421
2. Health Service Team, No. 31619 Troop of PLA, Zhenjiang 212421, Jiangsu, China
焦虑是最常见的心理问题之一[1]，也是军人群体中最常见的心理问题之一[2]。焦虑问题会大大影响军人心理健康，阻碍战斗力生成，对部队的安全稳定造成不利影响。直招士官是从大专以上院校毕业生中直接招收的军人，新兵训练结束后会分配到各个重要的管理和技术岗位上，因此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是影响战斗力发挥的重要因素。
心理弹性一般指人们应对挫折和困难的能力，具有保持正常的心理功能、防止不良应激源带来的心理伤害的功能，同时还包括从逆境中迅速恢复的能力[3-5]。在军事环境下，军人日常生活中接触的应激源数量多且强度大，这对军人心理健康是一个重要的干扰因素，而良好的心理弹性可以帮助军人抵御这些不良应激的侵蚀，保持心理健康[6-8]，同时降低焦虑水平[9]。
人格是个人思想、情感及行为的独特表达模式，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心理特征，但是随着生理成熟和环境改变会发生一定的变化。卡特尔提出了16种人格根源特质，包括乐群性、稳定性、忧虑性和紧张性等16个一阶因子，还包括适应与焦虑、内向与外向等次级人格因素。张畬[10]在对临床医学专业学生考试焦虑的研究中发现，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忧虑性、自律性、紧张性、兴奋性、怀疑性与状态焦虑显著相关；郭静利等[11]研究发现，直招士官状态焦虑与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恃强性、兴奋性、有恒性、敢为性、敏感性、怀疑性、忧虑性、实验性、自律性、紧张性相关。以上2个研究都采用了状态-特质焦虑量表及卡特尔16种人格因素问卷（Cattell 16 personality factor questionnaire，16PF）来考察状态焦虑与人格因素的相关性，因而得出的结论具有一定的可比性，综合2个研究的结论可以发现状态焦虑与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忧虑性、自律性及紧张性相关。廖贻农等[12]对军队跳伞运动员进行心理测量时发现，包括焦虑在内的90项症状自评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各个因子与16PF分量表中稳定性、敢为性、忧虑性及紧张性存在显著相关性。张悦[13]在对坦克新兵群体的研究中发现，除稳定性和恃强性2种人格因素外，独立性也与焦虑呈正相关。综合以上研究可以发现焦虑与人格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忧虑性、自律性、紧张性相关，同时也与人格独立性有一定程度的相关。
既往的研究多关注人格因素与状态焦虑的相关性研究，而对于各人格因素和心理弹性对状态焦虑的预测效能及心理弹性在各人格因素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作用则没有涉及。根据以往研究以及相关理论，我们提出假设：心理弹性在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忧虑性、自律性、紧张性、独立性人格因素与状态焦虑之间可能存在中介效应。本研究通过回归分析和建构结构方程模型探讨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忧虑性、自律性、紧张性、独立性8种人格因素及心理弹性对状态焦虑的影响，并深入研究心理弹性在其中的作用，为今后工作中降低官兵焦虑水平、保持良好情绪状态、提高作业水平提供科学依据。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整群抽取某新兵训练基地直招士官新兵591人（均为男性）进行问卷测试。由心理学专业人员统一发放问卷、宣读指导语并收回问卷。
1.2 研究工具 1.2.1 心理弹性量表采用Connor和Davidson[14]编制的心理弹性量表的中文修订版[15]测量被试心理弹性水平。该量表包括坚韧、力量和乐观3个因子，共25个题目，每个题目采用Likert 5点计分法进行评分，0分（从来不）~4分（一直如此）。各因子所属题目得分的和为因子分，各因子分的和为心理弹性总分，总分越高说明被试的心理弹性水平越高。研究表明该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18[16]，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15]。
1.2.2 简化版人格因素问卷16PF是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卡特尔于1949年根据因素分析法编制而成，共187道题目，其中第1、2和187题不计分，其余184道题目分别测量乐群性、聪慧性、情绪稳定性等16种相互独立的根源特质[17]。根据本研究假设从16PF中抽取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忧虑性、独立性、自律性及紧张性8种人格因素的95道题目作为简化版人格因素问卷。各因子所含题目得分之和为该因子的原始分，通过标准分数转换得各因子的标准分。4~7分为中间分，≤3分为低分，≥8分为高分。杨国愉等[18]采用该问卷对军人群体施测，得到问卷的分半信度为0.541~0.838，重测信度为0.553~0.842。
1.2.3 状态-特质焦虑量表采用王天生[19]修订的中文版状态-特质焦虑量表测量被试的状态焦虑水平。该量表包括特质焦虑量表和状态焦虑量表，各20道题目，采用Likert 4点计分法，1分为完全没有、2分为有些、3分为经常、4分为几乎总是如此。正性题目为反向计分，分值范围为20~80分，分数越高表明状态或特质焦虑水平越高。国内对状态焦虑的研究发现该量表重测信度为0.90，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为0.87[20]，在本研究中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为0.859。
1.3 统计学处理所有数据由2人录入计算机，经校正后导入SPSS 23.0软件进行相关性分析和分层回归分析，使用M-plus 8.3建构结构方程模型，采用Bootstrap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检验水准（α）为0.05。
2 结果 2.1 被试一般资料共收回问卷591份，其中有效问卷579份，有效率为97.97%。579名被试年龄为18~28（21.94±1.18）岁，其中大专学历449人（77.5%）、本科学历130人（22.5%），独生子女233人（40.2%）、非独生子女346人（59.8%），农村户籍384人（66.3%）、城市户籍195人（33.7%）。
2.2 人格因素与心理弹性及状态焦虑的相关性分析如表 1所示，状态焦虑与心理弹性及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自律性呈负相关，与人格因素中的忧虑性、独立性、紧张性呈正相关（P均＜0.01）。心理弹性与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自律性呈正相关，与人格因素中的忧虑性和紧张性呈负相关（P均＜0.01）；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与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自律性呈正相关，与忧虑性、独立性、紧张性呈负相关（P均＜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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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8种人格因素与心理弹性、状态焦虑的相关性分析 Tab 1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8 personality traits with mental resilience and state-anxiety |
2.3 心理弹性、人格因素与状态焦虑的回归分析
以状态焦虑为因变量，心理弹性及人格因素中的稳定性、恃强性、有恒性、敢为性、自律性、独立性、紧张性、忧虑性为自变量进行分层回归分析。第一层纳入8种人格因素，第二层纳入心理弹性。结果显示，模型1纳入8种人格因素可解释状态焦虑方差变异的47.5%（F＝49.132，P＜0.01），但有恒性、敢为性、独立性、自律性不能显著预测状态焦虑；模型2纳入8种人格因素和心理弹性可以解释状态焦虑方差变异的46.4%（F＝54.991，P＜0.01），但恃强性无法独立预测状态焦虑。因此，在中介效应分析时去除有恒性、敢为性、独立性、自律性和恃强性，保留稳定性、忧虑性、紧张性及心理弹性进入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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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8种人格因素及心理弹性与状态焦虑的分层回归分析 Tab 2 Hierarchical regression analysis of 8 personality traits and mental resilience to state-anxiety |
2.4 心理弹性在紧张性、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根据回归分析结果以及理论假设，用M-plus 8.3建构路径分析模型（图 1），模型采用最大似然法进行估计，拟合度指标分别为χ2＝23.642，df＝6，χ2/df＝3.94，拟合优度指数（goodness of fit index，GFI）＝0.988，塔克-刘易斯指数（Tucker-Lewis index，TLI）＝0.971，近似均方根误差（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RMSEA）＝0.071，模型各项拟合度指标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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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心理弹性在紧张性、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中介效应的路径分析图 Fig 1 Pathway analysis of mental resilience mediating personality traits (apprehension, tension and stability) and state-anxiety Standardized parameter estimates were shown beside the single directional arrows between variables, and residuals were shown behind the short arrows. |
用Bootstrap法来检验心理弹性在紧张性、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结果如表 3所示。中介路径1紧张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无统计学意义（P＝0.117，95% CI包含0），中介路径2忧虑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95% CI不包含0），中介路径3稳定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95% CI不包含0），总间接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95% CI不包含0）；紧张性、忧虑性和稳定性对状态焦虑的直接效应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1，95% CI均不包含0）。如图 1所示，模型1可以解释状态焦虑47.5%的方差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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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心理弹性在紧张性、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 Tab 3 Mediating effects of mental resilience for personality traits (tension, apprehension and stability) and state-anxiety |
2.5 心理弹性在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由于紧张性在模型1中的中介效应无统计学意义，则在模型2中去除该自变量。使用M-plus 8.3建构路径分析模型（图 2），模型采用最小似然法进行估计，拟合度指标分别为χ2＝19.667，df＝6，χ2/df＝3.278，CFI＝0.991，TLI＝0.978，RMSEA＝0.063，模型各项拟合度指标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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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心理弹性在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中介效应的路径分析图 Fig 2 Pathway analysis of mental resilience mediating personality traits (apprehension and stability) and state-anxiety Standardized parameter estimates were shown beside the single directional arrows between variables, and residuals were shown behind the short arrows. |
采用Bootstrap法检验心理弹性在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结果如表 4所示。路径1忧虑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95% CI不包含0），路径2稳定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95% CI不包含0）；忧虑性→状态焦虑及稳定性→状态焦虑直接效应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01，95% CI均不包含0）。中介效应比较显示，路径2稳定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量与路径1忧虑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中介效应量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706，95% CI包含0）；直接效应比较显示，两者的直接效应量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291，95% CI包含0）。如图 2所示，该模型可解释状态焦虑53.6%的方差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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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4 心理弹性在忧虑性、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 Tab 4 Mediating effects of mental resilience for personality traits (apprehension and stability) and state-anxiety |
3 讨论
本研究分析发现人格因素中稳定性、紧张性、忧虑性和心理弹性能够独立预测状态焦虑，以此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模型1显示心理弹性在稳定性、忧虑性与状态焦虑之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模型可解释状态焦虑47.5%的方差变异，但是紧张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这一路径不存在中介作用。在模型2中去除紧张性→心理弹性→状态焦虑这一路径，结果显示在该模型中稳定性和忧虑性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模型可以解释状态焦虑46.4%的方差变异。模型2中，心理弹性在忧虑性与状态焦虑之间、稳定性与状态焦虑之间均存在中介作用，并且稳定性通过心理弹性对状态焦虑的中介效应与忧虑性通过心理弹性对状态焦虑的中介效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虽然人格因素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但并非一成不变，研究发现军人经过心理训练等措施可以适度改变军人的人格因素[21-22]。由于心理弹性在稳定性、忧虑性与状态焦虑之间存在中介效应，因此着重开发一套有助于提高直招士官群体稳定性、降低其忧虑性人格因素的教育训练方法和程序成为今后工作的一个方向。
心理弹性在2个模型中都起着部分中介作用，因此提升军人心理弹性是降低直招士官状态焦虑水平的可靠途径。研究表明心理弹性在焦虑方面起着重要的保护作用[23]，有童年创伤经历的社交焦虑和创伤性应激障碍者较对照者的心理弹性水平更低[24]，一些心理弹性技能如愤怒控制是低焦虑和抑郁水平的有力预测因子[25]，提高心理弹性的干预可以降低老兵创伤性压力及抑郁的发病率[26]。心理弹性训练的形式和内容多种多样，向前等[27]、宋旭红等[28]分别对高校女生和强直性脊柱炎患者进行正念训练，结果发现正念训练可以显著提高这两类人员的心理弹性。对于军人心理弹性训练，Pietrzak等[29]提出增加社会连接、寻求正义和生活目标等活动可以提高老兵的心理弹性。左昕等[6]采用主题游戏、角色扮演、个案分析、分享讨论和作业练习等方法进行心理弹性训练，结果表明这套训练方法可以提高心理弹性，增加正性情绪。
综上所述，我们在今后工作中应加强军人心理教育，开展广泛性的心理训练，增强军人的社会支持及目标感、意义感，这不但有助于改善军人人格因素和心理弹性，而且对于降低军人的焦虑水平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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