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传染性强、传播范围广，对居民健康造成了极大威胁。截至2020年2月26日24时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布数据显示COVID-19确诊病例为39 919例（其中重型7 952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36 117例，累计死亡病例2 788例，累计报告确诊病例78 824例，现有疑似病例2 308例^[1]。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中医专家深入临床一线，共同参与救治COVID-19患者。中央应对COVID-19疫情工作领导小组要求：强化中西医结合，促进中医药深度介入诊疗全过程，及时推广有效方药和中成药。截至2月17日，全国中医药参与救治的确诊病例共计60 107例，占确诊病例救治的85.2%；在湖北省以外地区，中医药参与救治病例的治愈出院和症状改善者的比例达到87%^[2]。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中医诊疗专家组创制了光谷济生方用于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救治，效果满意，现报告如下。

将2020年3月1日至17日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的130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符合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3]COVID-19诊断标准；（2）病情处于恢复期；（3）年龄≥18岁。排除标准：（1）治疗期间不能保证服药依从性的患者；（2）合并严重原发性呼吸系统疾病或其他病原微生物感染的肺炎患者；（3）伴有严重疾病，如心脏病、肾功能衰竭等；（4）伴有精神性疾病或其他原因影响神志而不能完成正常医患沟通的患者；（5）对中药过敏或服药不耐受的患者。剔除标准：（1）患者观察期内发生不良事件，不能按原方案继续服药，记录事件后退出；（2）发展成危重型或死亡，记录事件后退出；（3）患者中途未按计划治疗或因疑似安全性问题停止治疗，记录事件后退出。恢复期诊断标准：（1）临床有气短、出汗、乏力、干咳少痰、精神疲惫、食欲差等表现；（2）肺部影像学显示还存在未完全吸收病灶；（3）免疫功能紊乱或低下。根据纳入、排除、剔除标准，最终共122例患者纳入本研究，其中轻型0例、普通型106例（86.89%）、重型和危重型16例（13.11%）。122例患者中男38例（31.15%）、女84例（68.85%），年龄为23~86岁，平均年龄为（56.73±1.46）岁。

对COVID-19恢复期患者采用光谷济生方进行治疗，3 d为1个疗程，共3个疗程，比较服药前和服药后患者中医证候，根据症状严重程度（无、轻、中、重）评分，以评价光谷济生方治疗恢复期COVID-19的临床效果。药方如下：生黄芪30 g，党参9 g，苍白术各9 g，葛根15 g，青陈皮各9 g，麦冬15 g，五味子6 g，芦根30 g，枇杷叶10 g，丹参30 g，神曲15 g，炙甘草6 g，佩兰15 g等。每日1剂，分2次早晚服用，连用3个疗程，水煎温服。

观察服药前后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中医证候。检测血清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SARS-CoV-2）特异性抗体IgG、IgM^[4]及呼吸道SARS-CoV-2核酸。

以《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中中医证候评分量表^[5]，按症状的无、轻、中、重程度分别记0、2、4、6分，其中咽部不利和舌象以无（正常）、异常分别记0、2分。患者脉象以滑脉、弦脉、细弱脉为主，但因感染控制要求，辨证过程中需戴4层手套，指感较差，因此我们未将脉象作为主要辨证依据。计算治疗前后的积分，依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制定的《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6]判断疗效，计算公式采用尼莫地平法，即[（治疗前积分-治疗后积分）/治疗前积分]×100%，总有效率=临床痊愈率+显效率+有效率。（1）临床痊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消失或基本消失，证候积分减少≥95%，连续2次呼吸道SARS-CoV-2核酸检测阴性（采样时间间隔≥1 d）；肺部体征消失或胸部X线片示阴影明显吸收。（2）显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明显改善，证候积分减少≥70%但＜95%，肺部体征明显好转。（3）有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均有好转，证候积分减少≥30%但＜70%，肺部体征好转。（4）无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均无明显改善，甚至加重，证候积分减少＜30%，肺部体征无明显变化或加重^[7]。

22.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年龄以x±s表示，计数资料以例数和百分数表示；证候积分资料采用秩和检验。检验水准（α）为0.05。

治疗前入组患者中86例（70.49%，86/122）COVID-19恢复期患者血清IgG和IgM均呈阳性，其中男23例（18.85%，23/122）、女63例（51.64%、63/122），轻型0例、普通型72例（59.02%，72/122）、重型和危重型14例（11.48%，14/122）；12例患者IgG和IgM均呈阴性（9.84%，12/122），全部为普通型（9.84%，12/122）；IgG（+）、IgM（-）和IgG（-）、IgM（+）患者分别为14例（11.48%，14/122）和10例（8.20%，10/122）。治疗前入组患者中呼吸道SARS-CoV-2核酸阳性患者有23例（18.85%，23/122），其中男5例（4.10%，5/122）、女18例（14.75%，18/122），轻型0例、普通型18例（14.75%，18/122）、重型和危重型5例（4.10%，5/122），治疗9 d后23例患者呼吸道SARS-CoV-2核酸均由阳性转为阴性；全阴性患者99例（81.15%，99/122），其中男33例（27.05%，33/122）、女66例（54.10%，66/122），轻型0例、普通型88例（72.13%，88/122）、重型和危重型11例（9.02%，11/122），无一例患者由阴性复为阳性。见表 1。

表 1 (Tab 1)

表 1 COVID-19恢复期患者血清IgG、IgM治疗前检测结果及光谷济生方治疗9 d后呼吸道病原体核酸检测结果 Tab 1 Test results of IgG and IgM before treatment and respiratory pathogenic nucleic acid conversion of convalescent COVID-19 patients after 9 days of Guanggu Jisheng decoction treatment   N=122, n(%) Item IgG (+) IgM (+) IgG (-) IgM (-) IgG (+) IgM (-) IgG (-) IgM (+) Respiratory pathogenic nucleic acid Positive to negative All negative Gender   Male 23 (18.85) 5 (4.10) 6 (4.92) 4 (3.28) 5 (4.10) 33 (27.05)   Female 63 (51.64) 7 (5.74) 8 (6.56) 6 (4.92) 18 (14.75) 66 (54.10) Age (year)   20-39 8 (6.56) 2 (1.64) 2 (1.64) 1 (0.82) 5 (4.10) 8 (6.56)   40-59 42 (34.43) 4 (3.28) 4 (3.28) 5 (4.10) 9 (7.38) 46 (37.70)   60-79 32 (26.23) 6 (4.92) 7 (5.74) 4 (3.28) 9 (7.38) 40 (32.79)   ≥80 4 (3.28) 0 1 (0.82) 0 0 5 (4.10) Clinical type   Mild 0 0 0 0 0 0   Common 72 (59.02) 12 (9.84) 13 (10.66) 8 (6.56) 18 (14.75) 88 (72.13)   Severe and critical 14 (11.48) 0 1 (0.82) 2 (1.64) 5 (4.10) 11 (9.02) Total 86 (70.49) 12 (9.84) 14 (11.48) 10 (8.20) 23 (18.85) 99 (81.15)   COVID-19: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IgG: Immunoglobulin G; IgM: Immunoglobulin M

表 1 COVID-19恢复期患者血清IgG、IgM治疗前检测结果及光谷济生方治疗9 d后呼吸道病原体核酸检测结果 Tab 1 Test results of IgG and IgM before treatment and respiratory pathogenic nucleic acid conversion of convalescent COVID-19 patients after 9 days of Guanggu Jisheng decoction treatment

恢复期患者服用光谷济生方治疗前和治疗3、6、9 d后中医证候总积分分别为892分、605分、294分、84分。与治疗前比较，治疗3、6、9 d后中医证候总积分均下降，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1）；与治疗3 d后比较，治疗6、9 d后中医证候总积分均下降，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1）；与治疗6 d后比较，治疗9 d后中医证候总积分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由图 1、图 2可见，患者各症状积分随着治疗时间延长呈下降趋势，其中咳嗽、乏力、虚汗、气短症状在用药后改善明显，咽干、口干、心悸、纳差、失眠症状积分在用药后不同程度的下降；主要症状中喘息症状积分在用药6 d后明显改善。

图 1 122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光谷济生方治疗前后主要症状积分变化 Fig 1 Changes in main symptom scores of 122 COVID-19 convalescent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Guanggu Jisheng decoction treatment COVID-19: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图 2 122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光谷济生方治疗前后次要症状积分变化 Fig 2 Changes in minor symptom scores of 122 COVID-19 convalescent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Guanggu Jisheng decoction treatment COVID-19: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从中医证候积分方面统计，治疗3 d总有效率为75.41%（92/122），其中有效31.97%（39/122）、显效21.31%（26/122）、临床痊愈22.13%（27/122）。治疗6 d总有效率为86.89%（106/122），其中有效32.79%（40/122）、显效28.69%（35/122）、临床痊愈25.41%（31/122）。治疗9 d总有效率为88.52%（108/122），其中有效16.39%（20/122）、显效31.15%（38/122）、临床痊愈40.98%（50/122）。

此次COVID-2019具有起病急骤、传染迅速、致死率高等特点，中医学认为此病当属“疫病”范畴，主要涉及的病理因素有“湿、毒、热、瘀”^[8]。疫疠湿毒之邪缠绵难愈，易耗伤阳气，导致肺脾气虚，同时治疗使用温燥之药以化湿，耗伤阴津，燥伤肺胃阴分，因此COVID-19患者进入恢复期后常表现为肺脾气虚或气阴两虚。同时久病入络，容易出现病情反复或迁延不愈，因此该病虚实夹杂，需要清补并行，才能使疫毒不致羁留，正气缓缓内生。

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主要临床表现为：（1）干咳少痰、喘息、乏力；（2）焦虑、气短、咽干唇燥、倦怠突出；（3）脘中微闷，知肌不食，甚至出现一些恶心、大便溏泄等消化道症状；（4）口干，口苦，不欲饮；（5）舌质多暗或舌边尖稍红，舌苔薄白或黄、腻；（6）肺部CT显示肺部炎症好转，但仍有肺部磨玻璃样炎性渗出表现。根据以上特点，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中医诊疗专家组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3]基础上，着眼COVID-19恢复期特点，结合中医“治疫”经验和“辨证论治”特色，创制了COVID-19恢复期协定方——光谷济生方。此方在李东垣所著《脾胃论》中经典方清暑益气汤基础上优化而成，同时结合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中的升阳益胃汤（治疗“肺之脾胃虚”）和吴鞠通《温病条辨》里的沙参麦冬汤（益肺养阴），其主治功能是健脾化湿、补肺养阴。光谷济生方中生黄芪、党参、炙甘草补中益气；麦冬、五味子、芦根养阴生津和胃；苍白术、葛根、青陈皮、佩兰、枇杷叶化湿浊；神曲、青陈皮行气消食；丹参、青陈皮行气活血，各药配伍使用，以起滋养肺胃，解除余毒之功。温病治疗讲究“存得一份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温病学家叶天士曾经讲过，“温病救阴犹易，通阳最难，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3]推荐香砂六君子汤加减，以补肺脾气虚为主，但其缺乏养阴生津之功。光谷济生方在补肺脾气的基础上，兼顾养肺胃之阴，更适合恢复期的治疗。

本研究中122例COVID-19恢复期患者治疗前呼吸道SARS-CoV-2核酸阳性者有23例（18.85%，23/122），阴性者有99例（81.15%，99/122），服用光谷济生方9 d后23例SARS-CoV-2核酸阳性者全部转为阴性，99例SARS-CoV-2核酸阴性者无一例转为阳性。服用光谷济生方后COVID-19恢复期患者的主要症状咳嗽、乏力、虚汗改善明显，次要症状中气短症状积分也改善明显，咽干、口干、心悸、纳差、失眠症状积分不同程度的下降。随着治疗时间的延长中医证候积分的总有效率和临床痊愈率也不断提高，治疗3、6、9 d的总有效率分别为75.41%（92/122）、86.89%（106/122）、88.52%（108/122），临床痊愈率分别为22.13%（24/122）、25.41%（31/122）、40.98%（50/122）。

综上所述，针对COVID-19恢复期患者应用光谷济生方进行治疗可以使患者呼吸道SARS-CoV-2核酸检测由阳性转为阴性，且无一例患者由阴性转为阳性；还可以减轻患者症状，尤其是咳嗽、乏力、气短、虚汗；可以提高中医证候积分的总有效率和临床痊愈率，恢复脾肺功能，缩短病程，加速患者恢复正气。因此光谷济生方具有良好的临床疗效和应用前景，值得临床推广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