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性良性慢性天疱疮又称Hailey-Hailey病（Hailey-Hailey disease，HHD），是一种少见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性皮肤病^[1]。HHD典型的临床表现为颈部、腋下、腹股沟、外阴等皮肤皱褶部位反复出现红斑、水疱、糜烂，自觉瘙痒；通常于青春期后发病，临床上常误诊为湿疹或股癣，但其组织病理具有特征性，表现为表皮内棘层松解，呈倒塌砖墙样外观^[2]。目前研究表明Hailey-Hailey病是由一种编码细胞钙泵的ATP2C1基因突变所致^[3-4]。ATP2C1基因包含27个外显子，HHD的突变位点主要位于外显子12、13、21、23、24和25^[5-6]。本研究通过Sanger直接测序法对HHD一家系成员进行了ATP2C1基因检测并予以分析，发现患者第21号外显子的第472位核苷酸由G变为A，导致错义突变，经检索文献，未见有关该突变的报道，现将本研究结果报告如下。

收集HHD家系成员的一般资料进行临床调查。共调查了该家系4代共23人，其中HDD患者7例，男3例、女4例，25~33岁发病，家系谱见图 1A。先证者，男，32岁，双侧腹股沟和腋下红斑、糜烂反复发作7年，皮损夏天加重、冬天趋于缓解。专科体格检查：双侧腋下散在多个暗褐色斑疹，无水泡、糜烂、渗出，双侧腹股沟、阴囊、肛周有弥漫性暗褐色斑片，苔藓化明显，边界不清，表面粗糙，呈增殖性损害，无红斑、水泡及糜烂（图 1B）。皮损组织病理检查提示：基底层上裂隙和“绒毛”形成，可见许多棘刺松解细胞，呈倒塌砖墙样外观（图 1C）。根据患者的临床表现及组织病理特征确诊为HHD。

图 1 HHD家系图谱及先证者相关图片 A: HHD家系图谱; B:先证者临床表现(腹股沟有弥漫性暗褐色斑片, 呈增殖性损害); C:先证者皮损组织H-E染色结果(基底层上裂隙和“绒毛”形成, 可见许多棘刺松解细胞, 呈倒塌样砖墙样外观). HHD:家族性良性慢性天疱疮. Original magnification: ×200 (C)

该家系共7例患者，其中1例患者已去世，另2例患者不愿接受我们的检查，最终本研究收集了4例患者的外周血。患者及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后，抽取家系中这4例患者外周血5 mL，经2% EDTA抗凝，用试剂盒（美国Promega公司）提取基因组DNA，同样抽取家系中3例健康者和100例无亲缘关系的正常人进行对照，以排除基因的多态性。

在线（http://asia.ensemb1.org）检索ATP2C1基因mRNA序列，经序列对比得到ATP2C1基因的全基因组序列，应用Primer 5.0软件设计ATP2C1基因的27对引物，其中用于扩增的21号外显子的引物序列为：上游引物5'-TTC TGG CTT CTG CAG TCA TCA-3'，下游引物5'-AAG CAA CTG TAA CGA ATA G-3'。所有引物均由生工生物工程（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合成。

PCR反应体系共25 μL：上下游引物（0.4 mmol/L）各1 μL，模板DNA 1 μL，Taq酶1.25 U，dNTP（0.4 mmol/L）0.5 μL、MgCl₂（2.0 mmol/L）1.5 μL，其余用ddH₂O补足至25 μL。在9700型PCR扩增仪（美国Applied Biosystems公司）上进行PCR扩增，反应条件：94 ℃ 5 min；94 ℃ 45 s，55~60 ℃ 50 s，72 ℃ 50 s，共35个循环；72 ℃ 8 min。PCR扩增产物经1%琼脂糖凝胶电泳检测，使用PCR产物纯化试剂盒[生工生物工程（上海）股份有限公司]纯化，将纯化产物送生工生物工程（上海）股份有限公司进行测序，确定突变位点。

基因测序结果（图 2）显示，HHD家系4例患者ATP2C1基因的第21号外显子的第472位核苷酸由G变为A，该突变导致原先158位的天冬氨酸变为天冬酰胺（p.Asp158Asn）的错义突变，其编码的蛋白质发生结构和功能丧失。该家系中3例健康者和100例无亲缘关系的正常人均未发现此突变。结果证明此突变是该HHD家系的致病突变而非单核苷酸多态性。

图 2 HHD家系ATP2C1基因测序结果（箭头所示：c.472G＞A） A:正常对照; B: HHD患者. HHD:家族性良性慢性天疱疮

HHD是一种少见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性皮肤病，本研究报道的该HHD家系中4代共23人，其中HDD患者7例，在25~33岁发病，男女皆有发病，符合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模式，且从家系图谱上我们发现该家系存在同母异父的现象，先证者的外婆为患者，有过2次婚姻，且两边家庭成员均有发病。

本研究对该HHD家系进行基因检测分析，发现了ATP2C1基因一个新的突变位点，即第21号外显子第472位核苷酸由G变为A，该突变导致原先158位的天冬氨酸变为天冬酰胺（p.Asp158Asn）的错义突变。Hu等^[3]研究发现，第21号外显子编码的氨基酸参与Mn²⁺的结合，对维持蛋白质的结构和功能起重要作用，该基因突变导致编码蛋白质的结构和功能丧失，从而出现相应的临床表现。本研究该家系中3例健康者和100例无亲缘关系的正常人均未发现此突变。

2000年Hu等^[3]和Sudbrak等^[4]分别通过家系连锁分析与定位克隆技术找到HHD的致病基因为ATP2C1基因。ATP2C1基因定位于人染色体3q21-q22，包含27个外显子^[5]。ATP2C1基因编码的蛋白质是一种存在于高尔基体的新型钙泵ATP酶，又称为人类分泌途径Ca²⁺/Mn²⁺-ATP酶（hSPCA1），hSPCA1功能障碍导致表皮颗粒层中Ca²⁺浓度降低，从而影响桥粒的完整性和Ca²⁺敏感受体激活，而Ca²⁺敏感受体在触发细胞与细胞间黏附、颗粒层细胞分化与Ca²⁺的重新分布中发挥重要作用^[7]。Behne等^[8]研究发现HHD患者表皮游离Ca²⁺浓度与正常皮肤相比减少，而Ca²⁺浓度对维持桥粒结构的完整性起重要作用，这也解释了HHD患者发生棘层松解的原因。

目前研究确定至少有177个突变位点散布于ATP2C1基因中，其突变类型分别为：51个（28.8%）错义突变，44个（24.9%）小缺失突变，36个（20.3%）剪接突变，25个（14.1%）无义突变，12个（6.8%）重复突变，4个（2.3%）复杂重排，3个（1.7%）大片段缺失，2个（1.1%）插入缺失突变^[6]。62.1%（110/177）的突变属于点突变；37.3%（66/177）的ATP2C1突变位点主要位于外显子12、13、21、23、24和25，其中第12号和23号外显子编码的氨基酸对Ca²⁺结合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第13号外显子编码的氨基酸参与磷酸化，第21号外显子编码的氨基酸参与Mn²⁺的结合^[6]，Matsuda等^[9]推测，若这些区域发生突变将会对SPCA1的功能产生严重影响。在本研究报道的这个家系中，我们通过基因检测发现ATP2C1基因突变位点位于第21号外显子，导致原先158位天冬氨酸变为天冬酰胺（p.Asp158Asn）的错义突变，推测该基因突变可能导致编码的蛋白质发生结构和功能丧失，从而影响Mn²⁺的结合，这可能是该家系发病的主要原因。

目前，已报道的中国人HHD患者ATP2C1基因突变有29种，其中错义突变5种、剪切位点突变7种、无义突变8种、移码突变7种、其他方式2种^[10-11]。突变位点分布于整个ATP2C1基因，没有突变热点区，大部分突变均导致提前终止密码子。朱亚刚等^[10]研究发现，基因突变的类型与临床表现并无明确的关系，即使相同的突变也会导致不同的临床表现，认为机械摩擦、高温等环境因素也会影响患者的临床表现。

综上所述，本研究基因检测结果显示，ATP2C1基因的第21号外显子的第472位核苷酸由G变为A，导致原先158位天冬氨酸变为天冬酰胺（p.Asp158Asn）的错义突变，这可能是该HHD家系发病的主要原因，为该家系成员进行产前诊断及遗传咨询奠定了基础。

志谢  感谢海军军医大学（第二军医大学）长海医院皮肤科陈琢医师、胡蕴琦医师在样本采集及病史采集中提供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