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SLE)是一种致病机制仍不明确的疾病，主要表现为T细胞调节异常和B细胞功能亢进，患者体液中会出现多种抗体和免疫复合物，当补体活化功能异常时，不能有效清除免疫复合物，最终造成多个器官和系统的损害。在世界范围内，每10万人中就有20~150人患有此病^[1]。近年来，随着对SLE发病机制的深入研究，生物制剂在该病治疗中得以广泛应用，然而激素和免疫抑制剂仍然是基础用药，患者需长期服用这两种药物，其风险是易合并感染，而感染又可以诱发和加重狼疮活动，并成为导致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2]。在临床诊疗中，狼疮活动和感染临床表现相似性强，而其治疗方法不同，因此如何鉴别狼疮活动和感染具有重要意义。传统观念认为补体降低是狼疮活动的重要标志^[3]。C反应蛋白(C-reactive protein, CRP)是机体受到外来抗原刺激时产生的多种急性时相反应蛋白之一，通过监测CRP水平可评价感染。在自身免疫病中，CRP被认为是评价类风湿关节炎活动的指标^[4]，而在系统性红斑狼疮中尚无定论。为此，我们回顾性分析了63例SLE住院患者的血清学特点，以了解补体和CRP在狼疮活动和感染中的意义。

选取2011-2014年在我科住院的资料完整的63例SLE患者，其中男2例，女61例，男女比例为1∶30.5；年龄18~67岁，平均年龄为(40±13)岁；发病年龄10~64岁，平均发病年龄为(33±12)岁；病程0~36年，平均病程(7±8)年。诊断均符合美国风湿病协会(ACR)1997年修订的SLE分类诊断标准^[5]。

根据中华人民国和国医院感染诊断标准定义感染。将63例SLE患者以是否合并感染进行分组，感染组20例，非感染组43例。感染组中，1例消化系统感染乙肝病毒；1例关节腔培养出细菌；12例表现为呼吸道感染，其中9例为细菌感染，2例病毒感染，1例细菌感染合并病毒感染；2例口腔黏膜感染；2例泌尿系统感染；2例皮肤出现疱疹。

根据SLE疾病活动指数(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disease activity index, SLEDAI)计分法^[6]来判断疾病活动度。将63例SLE患者以SLEDAI评分是否大于5进行分组，>5分为活动组，共44例；≤5分为非活动组，共19例。

除感染患者CRP选取有感染症状当时的急诊血标本外，其余均选取患者入院后第一个清晨空腹血标本。免疫球蛋白、补体采用贝克曼库尔特IMMAGE800型特定蛋白仪、原装配套试剂进行检测。CRP采用DELTA自动分析仪、原装配套试剂进行检测。ESR采用Monitor-100、原装配套试剂进行检测。

采用SPSS 21.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所有计量资料用x±s表示，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组间差异，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研究不同指标间的相关性。检验水准(α)为0.05。

由表 1可见，感染组和非感染组患者的性别比例、年龄、发病年龄、病程、C3、C4、IgM、IgG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感染组的 CRP、ESR、IgA、SLEDAI高于非感染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或P<0.01)。

由表 1可见，活动组与非活动组患者的性别比例、年龄、病程、C4、CRP、IgA、IgM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活动组的发病年龄低于非活动组(P<0.05)，C3低于非活动组(P<0.01)，ESR、IgG高于非活动组(P<0.05)。

Pearson相关分析显示,SLEDAI和C3呈较高程度负相关(r=-0.666，P<0.01),SLEDAI与ESR、IgM、IgG呈中等程度正相关(r=0.254，0.258，0.325；P<0.05)，而SLEDAI与C4、CRP、IgA无相关关系(r=0.143, 0.073，0.196；P>0.05)。

表 1 (Table 1)

表 1 感染组与非感染组及活动组与非活动组SLE患者临床指标的比较 Tab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dicators between infection group and non-infection group and active group and inactive group in SLE patients Indicator Infection Activity Infection group N=20 Non-infection group N=43 Active group N=44 Inactive group N=19 Gender (male∶female) n∶n 1∶19 1∶42 2∶42 0∶19 Age (year), x±s 42±13 39±13 38±12 45±14 Onset age (year), x±s 35±14 32±11 31±12 37±13△ Course (year), x±s 7±7 7±8 7±8 8±8 C3 ρB/(g·L-1), x±s 0.591±0.362 0.605±0.221 0.530±0.277 0.765±0.167△△ C4 ρB/(g·L-1), x±s 0.213±0.406 0.115±0.055 0.148±0.279 0.142±0.055 CRP ρB/(mg·L-1), x±s 25.00±36.03 9.02±21.08* 17.22±31.15 6.83±14.26 ESR v/(mm·h-1), x±s 64±44 36±28** 52±36 30±32△ IgA ρB/(g·L-1), x±s 3.21±1.75 2.33±1.06* 2.76±1.47 2.26±1.05 IgM ρB/(g·L-1), x±s 1.31±0.95 1.24±0.69 1.30±0.80 1.19±0.74 IgG ρB/(g·L-1), x±s 17.2±8.8 14.43±6.04 16.66±7.32 12.18±5.48△ SLEDAI score x±s 12±7 8±6* - - SLE: 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CRP: C-reactive protein; ESR: Erythrocyte sedimentation rate; SLEDAI: 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disease activity index. *P<0.05, **P<0.01 vs infection group； △P<0.05, △△P<0.01 vs active group

表 1 感染组与非感染组及活动组与非活动组SLE患者临床指标的比较 Tab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dicators between infection group and non-infection group and active group and inactive group in SLE patients

CRP是机体受到外来抗原刺激时产生的一种急性时相的反应蛋白，它能激活补体系统，调理外来病原体，增强细胞的吞噬作用，还可以作为抗菌分子及炎症标记物，在炎症反应中发挥作用。通过监测CRP的水平可评价感染、糖尿病、类风湿关节炎等的病情，而在系统性红斑狼疮中尚无定论。本研究发现CRP与SLEDAI无相关性，活动组和非活动组CRP的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说明即使SLE处于活动期，患者血清中的CRP水平也并无显著升高，其机制目前尚不完全明确^[7]。张晓慧等^[8]认为有以下几种可能性：(1)CRP基因多态性在SLE易感性中发挥重要作用，目前已发现5种类型CRP，只有CRP2和CRP4与低水平CRP有关，且CRP4等位基因与SLE发病相关^[9]；(2)CRP生成减少^[10]；(3)SLE患者血浆中存在抗CRP抗体明显高于其他疾病，并且在免疫复合物中可检测到CRP，因此推测可能伴随免疫复合物的清除，血浆CRP清除加快^[11,12]。在本研究中，CRP在感染组患者中的水平明显高于非感染组患者，而在活动组和非活动组之间的差异却没有统计学意义。也就是说，CRP在SLE感染时升高，在活动时升高不明显或不升高。由此可见，CRP在鉴别SLE疾病活动还是感染中担任重要角色，这也和文献报道^[13]的一致。

补体是血清中具有酶活性的一组球蛋白，目前已知的有30多种。补体通过经典途径、旁路途径、甘露糖结合的凝集素途径构成先天性免疫的主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参与了适应性调节免疫^[14]。在经典途径和甘露糖结合的凝集素途径的起始阶段会有C4的参与，3种途径的最终阶段都会将C3活化。本研究发现，在SLE疾病活动中，C3、C4降低程度不同，C3降低更为明显。Vlachoyiannopoulos等^[15]、Moss等^[16]、Ho等^[17]也同样得出了补体降低不一致的结论。可能的原因为：(1)样本量较小。(2)基因的多态性，C3位于19号染色体，C4位于6号染色体，它们又有不同的等位基因。(3)生成细胞的差异，补体主要是由肝细胞合成、分泌，C3主要由肝细胞和巨噬细胞合成，在角质细胞、内皮细胞和肾小球细胞也能合成一少部分。在淋巴器官中，C3是除了脾脏以外的淋巴器官，C4只在脾脏中产生。(4)SLE 为自身免疫性疾病，可产生大量的免疫复合物沉积到组织器官^[18]；补体介导的经典和旁路激活途径可清除免疫复合物，此过程会消耗大量的补体C3 及C4^[19]；在皮肤基底膜带有大量补体沉积，尤以C3 为主^[20]。本研究结果显示C3与SLEDAI呈负相关，而C4未表现出这种现象，这与Ho等^[17]的研究结果一致。Watanabe等^[21]研究了补体通路和临床表现之间的关系，根据C4有无降低进行分组，认为经典途径活化后表现为C3和C4同时降低(AP组)，当旁路途径触发后仅出现C3降低C4正常(CP组)，结果发现CP组发生关节炎、浆膜炎、肾炎比例明显高于AP组，而AP组会出现更高比例的抗磷脂抗体以及抗磷脂抗体综合征。该研究再次印证了单独C3降低是狼疮活动的重要指标，然而尚需大样本分析单独C3降低是否为狼疮的一个亚型。

综上所述，在狼疮合并感染时CRP显著升高，而在狼疮活动时C3降低较明显，CRP和C3对于鉴别狼疮活动和感染有重要意义。但本研究样本量较小，该结论尚需大样本多中心进一步研究加以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