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师范大学 物理系, 上海市磁共振重点实验室, 上海 200062
收稿日期: 2016-04-11
; 收修改稿日期: 2016-10-24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1271533),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15ZDB016).
作者简介:
陈梅泞(1990-), 女, 四川自贡人, 硕士研究生, 无线电物理专业
Effects of Macromolecules on Cerebral GABA Measurements Using Magnetic Resonance Spectroscopy
Shanghai Key Laboratory of Magnetic Resonance, Department of Physics,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China
引言
活体磁共振波谱(magnetic resonance spectroscopy,MRS)由于其无创性、对早期病变高敏感性(相对于T1加权和T2加权磁共振图像而言)等优点,已成为检测人脑组织代谢物含量最简单有效的方法[1]. g-氨基丁酸(g-aminobutyricacid,GABA)作为人脑中主要的抑制性神经递质,对大脑功能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其代谢异常与很多疾病有关,如癫痫、抑郁症、精神分裂症等[2-5]. GABA含量与脑功能认知反应也有密切关系[6-9],如GABA含量与视觉皮层血氧水平依赖法(blood oxygenation level dependent,BOLD)信号成负相关[10];在情绪加工中,前扣带回BOLD信号受到GABA含量的调制[11].
在GABA-MRS测量方法中,MEGA-PRESS序列利用J差分谱编辑技术(两次编辑脉冲的中心频率分别设置为δH1.90和δH7.50,然后两次作差得到差谱),能有效去除肌酸(creatine,Cr)等代谢物对GABA δH3.02共振谱峰的掩盖[12]. 因此,MEGA-PRESS序列已被广泛用于定量测定GABA含量. 然而,由于大脑中大分子(macromolecule,MM)在δH3.00处的质子信号与GABA的δH 3.02接近,且受到的J偶合作用(受δH1.70偶合影响)也与GABA(受δH1.90偶合影响)相似[12],因此MEGA-PRESS序列测量得到的GABA信号中也包含MM信号(GABA+MM:简称GABA+)[13]. 对称谱编辑技术是一种有效抑制MM信号的方法[13],其基本原理为:将MEGA-PRESS序列中edited-off编辑脉冲中心频率设为δH 1.50,此时GABA δH1.90不被编辑,GABA δH3.02出现回波时间(echo time,TE)调制现象;而MM δH1.70被编辑,由于J耦合作用,MM δH3.00的TE调制现象被抑制;将edited-on编辑脉冲中心频率设置为δH1.90,δH1.70仍被编辑,因此MM δH3.00在edited-on和edited-off时均无TE调制现象,通过做差,即可减去MM的信号,得到GABA δH3.02的信号. 对称谱编辑技术需要高品质的编辑脉冲,编辑脉冲的波形、持续时间等都直接影响采集得到的谱图质量. 当编辑脉冲中心频率为δH 1.50时,若激发带宽过大则会对δH 1.90和δH1.00代谢物进行编辑,从而影响测量结果.
Aufhaus等人[14]采用标准MEGA-PRESS序列与对称谱编辑技术,将TE设置为68 ms,分别测量了未抑制MM的GABA+含量和抑制MM后的GABA含量,发现GABA含量比GABA+含量降低约50%. 在实际应用中,限于硬件条件的原因,为了更好的降低MM信号的影响,需要尽可能提高编辑射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即需要增加编辑脉冲的持续时间,这样TE就会变长. 使用长TE的MEGA-PRESS序列测量GABA很普遍[15],因此探究长TE下MM信号对GABA含量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在Mikkelsen等人[16]关于去除MM对GABA影响的研究中,将未抑制MM时的编辑脉冲持续时间设置为16 ms,TE设置为68 ms,而使用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MM时,编辑脉冲持续时间设置为20 ms,TE增加到80 ms,发现GABA含量比GABA+含量低52%. 其去除MM和未去除MM扫描采用了不同的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和TE,因此得到的GABA含量与GABA+含量的比值变化中,包含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如MM的受抑制程度、不同TE导致的信号衰减、编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不同等. 因此,在人脑GABA含量的测量中当使用较长编辑脉冲作用时间(如20 ms)和较长TE(如80 ms)时,MM信号对GABA含量的影响程度还不是很清楚.
本研究在MEGA-PRESS序列的基础上,为了提高编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将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延长到20 ms,TE延长到80 ms,测量得到GABA+含量;利用对称谱编辑技术原理,使用相同的参数进行MM抑制,测量得到GABA含量. 本研究的目的是探究抑制MM时GABA与未抑制MM时GABA+之间的关系;进而分析长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和长TE条件下,MM信号对GABA信号的影响程度.
1 材料和方法
1.1 实验对象
共招募5名(全部为男性)右利手健康志愿者,平均年龄为(25.0±2.8)岁. 在实验前对5名被试进行常规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扫描调查.所有被试均没有神经疾病和精神类疾病,以及这类疾病的药物服药史. 被试在实验前均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2 数据采集
所有磁共振图像从西门子3 T MRI谱仪(Siemens 3.0 T MAGNETOM Trio Tim)上获得,系统软件版本为syngo MR B17. 使用32通道头部线圈作为信号接收线圈. 高分辨率结构像使用T1加权3D成像序列(magnetization-prepared rapid acquisition gradient echo,MP-RAGE),其扫描参数为:重复时间(TR)= 2 530 ms,反转恢复时间(TI)= 1 100 ms,TE = 2.45 ms,翻转角(flip angle)= 7˚,视野(FOV)= 210 mm×210 mm,矩阵(matrix)= 256×256,层厚(slice thickness)= 1 mm.
采用在西门子序列集成开发平台(IDEA)上实现的MEGA-PRESS序列[17, 18]得到活体磁共振波谱,扫描方案如下:
(1)TE= 68 ms,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为14 ms,编辑脉冲中心频率分别设置为 δH 1.90和δH 7.50,两谱相减获得GABA+(TE= 68 ms)含量;
(2)TE= 80 ms,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为20 ms,编辑脉冲中心频率分别设置为 δH 1.90和δH 1.50,两谱相减获得GABA(TE= 80 ms)含量;
(3)TE= 80 ms,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为20 ms,编辑脉冲中心频率分别设置为 δH 1.90和δH 7.50,两谱相减获得GABA+(TE= 80 ms)含量.
其余扫描参数相同:TR= 2 000 ms,采样带宽(band width)= 1 200 Hz,重复次数= 256,采样点数= 1 024.MEGA-PRESS扫描前采用CHESS序列进行水抑制[19].
在结构像基础上进行波谱感兴趣容积(volume of interest,VOI)定位,定位在枕叶正中,大小为25×25×25 mm3(如图 1所示). 对VOI以外的六个区域加饱和带,避免VOI外信号的干扰. 整个数据采集过程中要求志愿者头部及身体均保持不动.
1.3 数据后处理
波谱数据的后处理采用jMRUI5.2频谱分析软件包[20]. 首先进行数据预处理,过程如下:将数据采集点数填0至2 048;参照残余水峰对谱进行相位和频率位移校正;使用HLSVD(Hankel lancos singular value decomposition)[21]拟合算法去除残余水峰;对差谱进行洛伦兹滤波,其半高宽为4 Hz;然后采用时域拟合算法AMARES(advanced method for accurate, robust and efficient spectral)[22]对代谢物进行定量分析. 由于氮-天门冬氨酸(N-aspartic acid,NAA)信号在差谱中可以直接获得,并且在人脑中NAA信号较高且稳定,因此本研究所有结果均是以NAA作为参照物的相对定量方式表示. 在AMARES拟合差谱算法中,NAA被拟合为一个反相的洛伦兹峰(相位为180˚),其谱宽为7 Hz,化学位移为δH 2.02,GABA被拟合为两个和NAA谱峰同样谱宽的洛伦兹峰(相位为0˚),其化学位移分别为δH 3.07和δH 2.97 [δH(3.02±0.05)].
采用SPM8软件[23]进行高分辨结构像组织成分分割. 将高分辨结构像分割为灰质图像、白质图像和脑脊液图像. 通过编写C++程序实现组织成分计算,计算每一个VOI中的灰质比例、白质比例和脑脊液比例.
2 结果
所有被试枕叶部位波谱图如图 2所示,所有被试均得到高质量谱图. 每名被试枕叶处GABA定量结果见表 1. δH 3.02处GABA+(TE= 68 ms)共振谱峰和GABA+(TE= 80 ms)共振谱峰的面积均大于GABA(TE= 80 ms)共振谱峰的面积.GABA+(TE= 68 ms)测量平均值为0.157±0.028,GABA+(TE= 80 ms)测量平均值为0.132±0.024,GABA(TE= 80 ms)测量平均值为0.096±0.018. GABA(TE= 80 ms)测量值比GABA+(TE= 68 ms)测量值降低约39%,比GABA+(TE= 80 ms)测量值降低约27%,由此可见本方法可有效实现对称谱编辑技术,以抑制大分子. 两组GABA+相比,GABA+(TE= 80 ms)测量值比GABA+(TE= 68 ms)测量值降低约16%.
表 1 三次MEGA-PRESS序列扫描得到的GABA或GABA+相对定量结果
Table 1 Relative quantification for GABA or GABA+ using MEGA-PRESS sequence with three sets of parameters
MEGA-PRESS | TE/ms | 编辑脉冲持续时间/ms | 编辑脉冲中心频率/10-6 | 相对定量结果 |
a | 68 | 14 | 1.90/7.50 | 0.157±0.028 (GABA+) |
b | 80 | 20 | 1.90/1.50 | 0.096±0.018 (GABA) |
c | 80 | 20 | 1.90/7.50 | 0.132±0.024 (GABA+) |
*GABA+或GABA谱峰面积相对于NAA谱峰面积的比值 |
所有被试VOI内灰质、白质和脑脊液比例见表 2所示,灰质、白质和脑脊液比例分别为0.597±0.037、0.254±0.031和0.148±0.033. 标准偏差较小,说明每名被试的组织成分比例是接近的.
表 2 所有被试波谱VOI内组织成分比例
Table 2 The fraction of tissue composition in VOI from each subject
志愿者 | 灰质比例 | 白质比例 | 脑脊液比例 |
1 | 0.651 | 0.206 | 0.141 |
2 | 0.602 | 0.276 | 0.121 |
3 | 0.548 | 0.246 | 0.205 |
4 | 0.601 | 0.258 | 0.140 |
5 | 0.583 | 0.285 | 0.131 |
平均值±标准差 | 0.597±0.037 | 0.254±0.031 | 0.148±0.033 |
3 讨论
标准MEGA-PRESS序列中,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一般为14~16 ms,TE为68 ms.由于GABA δH 3.02与δH1.90之间偶合常数(J)约为7.5 Hz,当TE=1/2J =68 ms时,理论上可获得GABA δH3.02信号的最大值[24]. 然而,MEGA-PRESS序列测量得到的GABA信号受到组织中MM信号的干扰. 采用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MM时,由于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变长,TE也会变长. 本研究报道了长TE、长编辑脉冲持续时间条件下,采用对称谱编辑技术探究组织中MM信号对GABA测量的影响程度.
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变长,其激发带宽减小,这样可以提高编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从而获得高质量的GABA谱,而且长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也有利于实现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MM信号. 本研究中将编辑脉冲持续时间由14 ms增加到20 ms,以提高编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 在长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和长TE条件下,采用对称谱编辑技术,有效抑制了MM信号,发现测量得到GABA含量是GABA+含量的73%.
Aufhaus等人[14]在TE为68 ms和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为20 ms条件下,测量了人脑前扣带回GABA+含量和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MM后的GABA含量,发现测量得到的GABA含量是GABA+含量的50%. 我们的结果比Aufhaus等人的结果偏高,其可能原因主要是由于我们使用了较长的TE. MM的T2较短(约为40 ms),而GABA的T2更长(约为88 ms[25]). 在长TE条件,MM和GABA信号均会衰减,但MM信号衰减更多,因此相对于短TE条件下,该方法测得的GABA+中GABA含量更高. 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本研究测量的脑区是枕叶,不同脑区MM信号对GABA+的影响可能不同.
比较不抑制MM信号时,长TE(80 ms)和短TE(68 ms)两种情况下GABA+测量值的变化,发现GABA+(TE= 80 ms)比GABA+(TE= 68 ms)减少16%,其主要原因是GABA和MM信号的T2弛豫衰减和编辑脉冲持续时间不同.
采用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大分子时,需要编辑脉冲持续时间较长,才能得到较窄的激发带宽,从而提高编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 在edited-off中编辑脉冲中心频率为δH1.50,较窄的编辑脉冲激发带宽,可以减小编辑脉冲对GABA δH1.90处和δH1.00附近脂肪分子的编辑作用,以提高波谱质量. 本研究采用的MEGA-PRESS序列中,由于梯度设计和TE要求,TE= 68 ms时,编辑脉冲持续时间最高为14 ms,要延长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只能将TE增大至80 ms时,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可随之延长至20 ms. 由于TE超过80 ms后,GABA信号会衰减较多[25],故TE和编辑脉冲持续时间都无法继续增大. 因此本研究使用的MEGE-PRESS序列中,要有效实现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大分子,只能将TE增大到80 ms,则编辑脉冲持续时间最大可达20 ms. 编辑脉冲持续时间越长,其频率选择性越好,因此Near等人[26]提出了MEGA-SPECIAL序列,该序列采用SPECIAL进行波谱定位,与MEGE-PRESS相比,在不改变TE(TE = 68 ms)的情况下,可将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增大到26 ms. 更长的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对应更窄的激发带宽,结合对称谱编辑技术,可更好地抑制MM信号,减小脂肪信号对谱质量的影响. 但是MEGA-SPECIAL序列需要四次扫描,两次做差,才能得到GABA信号,被试的头部运动、扫描仪器的不稳定性均会对实验结果产生很大影响,因此该方法还未广泛应用于临床[15].
4 结论
综上所述,本研究在MEGA-PRESS序列的基础上采用较长编辑脉冲持续时间和较长TE,提高了编辑脉冲的频率选择性,更好地实现了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MM信号,得到的GABA含量相比GABA+含量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对称谱编辑技术抑制MM后的纯GABA含量,可以帮助我们更准确地分析GABA在人脑中的代谢过程,以及GABA含量与各种疾病和功能认知反应之间的相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