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市是位于黑龙江省北部的地级市，处于小兴安岭东部，横跨小兴安岭南北，北隔黑龙江与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为邻，南达松嫩平原的北缘，周边分别与绥化市、伊春市和大兴安岭地区毗邻，属寒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区。黑龙江沿岸的黑河、逊克口岸曾开展过啮齿动物调查，但范围仅局限于边境地区，未深入内地，而黑河市仅记录有1种恙螨^[1-7]。恙螨是恙虫病的传播媒介，近年来国内外恙虫病发病呈上升趋势，但其媒介和宿主调查研究被长期忽视，因此有必要对该地区开展啮齿动物及体表寄生恙螨的区系调查^[8-11]。2015年9月我们在黑河市部分县、市采集了鼠、鼠兔及其体表寄生恙螨，并检测了恙虫病病原体（Orientia tsutsugamushi，Ot），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2015年9月中旬，选择黑河市逊克县的火山地质公园、五大连池市和瑷珲区农田边缘防护林或灌丛。采用鼠夹法捕鼠，以生花生米为诱饵。逊克火山地质公园布放的鼠夹早、晚各收集1次，其他地点晚放晨收。捕获的鼠和鼠兔分别放入塑料自封袋中带回。

现场观察鼠、鼠兔形态特征，依据检索表初步鉴定种类^[12]，其中逊克县捕获的34只䶄类通过上臼齿鉴定种类。用镊子梳理鼠体毛，捡取鼠和鼠兔体表寄生虫，放入75%乙醇溶液中保存，检查耳壳、耳窝，有恙螨则将整只鼠耳剪下，放入5 ml离心管中，一鼠一管，置于室温放置1~2 d，转入-18 ℃冰箱中保存。在解剖镜下捡取鼠耳恙螨并计数，恙螨放入75%乙醇溶液中4 ℃保存。从每只动物体表恙螨中随机抽取一定比例的标本，制成玻片，显微镜下观察恙螨形态特征，依据检索表鉴定恙螨种类^[13]。

采用Qiagen组织DNA提取试剂盒提取鼠和鼠兔肝脏DNA，采用哺乳动物细胞色素C氧化酶亚基Ⅰ（COⅠ）基因通用引物PCR扩增基因并测序。根据文献从GenBank中下载东北常见鼠及鼠兔COⅠ基因序列^[14-15]。用MEGA 7.0软件中的邻接法建立系统发育树，计算种类和种间遗传距离，以此确定种类。采用《恙虫病预防控制指南（试行）》（中疾控疾发〔2009〕1号）中提供的巢式PCR引物和方法，扩增Ot 56 kDa表面蛋白基因片段，琼脂糖凝胶电泳判断是否为阳性。

使用Excel 2010、SPSS 20.0软件进行数据整理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计数资料因列联表20%以上单元格期望频数 < 5，采用Fisher精确概率法计算P值，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表 2 逊克火山地质公园啮齿动物带恙螨率和恙螨指数 Table 2 Chigger infestation rates and chigger indexes of rodents in the volcanic geopark in Xunke county

表选项

本次调查共捕获啮齿动物170只，经形态学鉴定为2目3科6属8种。通过扩增获得163只啮齿动物COⅠ基因片段，将126只鼠类COⅠ基因序列与从GenBank中下载东北常见鼠的序列，以邻接法建立系统发育树，证实本次捕获鼠类包括红背䶄（Myodes rutilus）、棕背䶄（M. rufocanus）、黑线姬鼠（Apodemus agrarius）、朝鲜姬鼠（A. peninsulae，旧称大林姬鼠）、大仓鼠（Tscherskia triton）、褐家鼠（Rattus norvegicus）和花鼠（Tamias sibiricus）（图 1A）。网上下载满洲里鼠兔（Ochotona mantchurica）、东北鼠兔（O. hyperborea）、高山鼠兔（O. alpina）、长白山鼠兔（O. coreana）、蒙古鼠兔（O. pallasi）和O. hoffmanni COⅠ基因序列，其中4条序列（MN547445.1、MN547446.1、MN547447.1、MN547448.1）在GenBank中标注为东北鼠兔，但根据上传者发表文献更正为满洲里鼠兔^[15]。将捕获的37只鼠兔序列与鼠兔参考序列建立系统发育树，该地捕获鼠兔与满洲里鼠兔聚在一个分支，此分支组内平均遗传距离为0.28%，与其他鼠兔平均遗传距离为5.25%（O. hoffmanni）~8.93%（蒙古鼠兔），因此本次捕获鼠兔均鉴定为满洲里鼠兔（图 1B）。168只啮齿动物肝脏标本经Ot巢式PCR检测，结果全部为阴性。

图 1 鼠（A）和鼠兔（B）细胞色素C氧化酶亚基Ⅰ基因序列邻接法系统发育树 Figure 1 Phylogenetic tree by neighbor-joining method of cytochrome C oxidase subunit I gene sequences of rodents (A) and pikas (B)

图选项

170只啮齿动物中红背䶄占25.88%（44/170），满洲里鼠兔占23.53%（40/170），黑线姬鼠占22.94%（39/170），棕背䶄占11.77%（20/170），这4种为本地优势种。不同调查地点鼠种构成经χ²检验，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173.327，P < 0.001）。

逊克县火山地质公园中啮齿类以红背䶄（38.26%）、满洲里鼠兔（34.78%）和棕背䶄（14.78%）为主，红背䶄和棕背䶄的比例为2.59∶1（44/17）。五大连池市和瑷珲区调查点为农田边缘的林地，以黑线姬鼠为主，分别占76.67%和64.00%。五大连池市捕获到大仓鼠和褐家鼠，在其他地点均未捕获这2种鼠。见表 1。

表 1 黑龙江省黑河市不同地点啮齿动物种类构成 Table 1 Species compositions of rodents in different areas of Heihe, Heilongjiang province, September 2015

表选项

瑷珲区和五大连池市捕获的啮齿动物体表均未检获恙螨。逊克火山地质公园捕获的啮齿动物中检查86只其体表的恙螨携带情况（其余因制作标本而未检查恙螨），其中77只携带恙螨，带恙螨率为89.53%，共检获恙螨11 256只，恙螨指数为130.88（表 2）。随机抽取和鉴定608只恙螨，占总恙螨数的5.40%。11 256只恙螨鉴定为1科2属5种，其中高丽新恙螨（Neotrombicula gardellai）占87.14%，是鼠体优势螨种。其他恙螨包括须纤恙螨（Leptotrombidium palpale）、日本新恙螨（N. japonica）、鼠蝠纤恙螨（L. myotis）和田鼠新恙螨（N. microti），分别占5.22%、2.96%、3.11%和1.57%。优势种满洲里鼠兔、红背䶄和棕背䶄的带恙螨率和恙螨指数均较高，满洲里鼠兔恙螨指数高达260.06。不同啮齿动物带恙螨数量经方差分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13.220，P < 0.001），但不同鼠种携带恙螨种类经χ²检验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12.827，P=0.281）。见表 2。

黑河市跨越小兴安岭南北两侧，动物地理区划包括东北亚界的松辽平原、大兴安岭和长白山3个亚区，其动物种类构成具有多样性^[12]。本次调查五大连池市、瑷珲区和逊克县的火山地质公园分别位于上述3个亚区。然而因采样点局限，本次调查的啮齿动物构成不能代表各自亚区特点，而与采样生境关系更为密切。3个调查点均有朝鲜姬鼠，说明其在黑河市分布广泛，适应多种生境。五大连池市位于松嫩平原北缘，调查点位于靠近火山的湿地边缘的农田和防护林地，以黑线姬鼠为主，还有农田常见的大仓鼠和褐家鼠。瑷珲区的农田周边林地、灌丛以黑线姬鼠为主，还有林区常见的棕背䶄。逊克县火山地质公园位于逊克县东南部红星湿地国家自然保护区内，周边为林区。园内密布巨大圆润块状古老火山岩石，其间生长着稀疏的阔叶落叶乔木和灌木，石间形成大量的天然空隙，空隙内湿度大，密布苔藓，为鼠和螨类生存提供了良好生境。该生境布放的鼠夹早晚检查均能捕获到鼠和鼠兔，且捕获数量不减，说明该地啮齿动物密度较高，白天鼠类依然活动频繁。杨军等^[16]2014年报道该公园以东北鼠兔和红背䶄为优势种，未捕获棕背䶄。本次调查发现红背䶄、满洲里鼠兔和棕背䶄为优势种，红背䶄和棕背䶄比例为2.59∶1（44/17）。2次调查相差仅1年，动物组成不应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原因可能是2014年的调查仅依据毛色鉴定鼠种，将棕背䶄误定为红背䶄。本次调查的2种䶄类，大部分检查了其上臼齿，结合COⅠ基因条形码鉴定技术，证实棕背䶄的存在。

满洲里鼠兔由Thomas命名（1909年），冯祚建和郑昌琳^[17]认为满洲里鼠兔是东北鼠兔的亚种，而东北鼠兔也曾被认为是高山鼠兔的同物异名。近年来通过形态和COⅠ、Cytb等基因的分析，认为满洲里鼠兔是独立种^{[14-15, 18-19]}。满洲里鼠兔分布在我国蒙古高原北部和大、小兴安岭，国外分布于蒙古和俄罗斯境内黑龙江上游的部分地区^[18]。我们将逊克县的鼠兔与GenBank中下载采自大、小兴安岭和俄罗斯的满洲里鼠兔，以及与其他外形相似或分布区域接近的鼠兔的COⅠ序列共同分析，证实本次调查所捕获鼠兔均为满洲里鼠兔。

既往调查发现黑龙江省恙螨有6属19种^[20-21]。五大连池市和瑷珲区采样地点地势平坦，以农田为主，未在鼠体检获恙螨。逊克县的火山地质公园内，鼠带螨率和恙螨指数均较高，但种类仅有2属5种，以高丽新恙螨为主。东北地区恙虫病主要媒介东方纤恙螨在本次调查中未发现^[22]，但是发现了须纤恙螨，该恙螨也曾分离到Ot，被认为是可疑的传播媒介。

本次发现的鼠蝠纤恙螨是东北地区首次记录。国内此前唯一记录是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新源县大山蝠（Noctula aviator）体表^[20]。国外分布在北美和韩国，其宿主主要是蝙蝠，但也有较多鼠体上的记载。Vercammen-Grandjean和Langston^[23]认为该恙螨鼠体上的记载可能是错误鉴定。逊克县满洲里鼠兔和棕背䶄体表采获鼠蝠纤恙螨，是我国首次在啮齿动物体表的记录。该生境中有大量的岩石间隙，是否有蝙蝠共同生活于此还需要今后开展相关调查。另外，鼠蝠纤恙螨标本各项特征和测量值虽然与国内外描述基本相符，但有个别标本第一排背毛增多，中部的几根背毛前后交错，是否个体变异还有待今后进一步研究。

鲁志新等^[24]、刘国平等^[25]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东北地区开展恙虫病疫源地调查，在黑龙江省密山县等地鼠类分离到Ot，黑线姬鼠、朝鲜姬鼠和大仓鼠是主要宿主，证实东北恙虫病疫源地的存在。本次调查采集鼠Ot核酸检测为阴性，与杨军等^[16]对红星地质公园的调查结果一致。然而黑龙江省多个县（市）包括黑河市周边的萝北、汤旺河、克山、嫩江等地均曾发现人群Ot IgG抗体阳性^[24]。本课题组在位于小兴安岭南麓的庆安县林区大仓鼠和朝鲜姬鼠中也检测到Ot阳性序列^[26]，以上调查均说明小兴安岭及周边地区可能存在广泛的恙虫病自然疫源地。目前黑龙江省鼠类和体表寄生恙螨的调查仅局限在边境地区，绝大部分地区尚未开展恙螨和Ot的调查，今后还需对此开展更多相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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