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性乙型脑炎(乙脑)是由乙脑病毒(Japanese encephalitis virus，JEV)引起的一种人兽共患急性传染病，通常由携带JEV的蚊虫〔主要为三带喙库蚊(Culex tritaeniorhynchus)〕叮咬人而发病，临床以高热、头痛、呕吐、昏迷、抽搐为主要表现，严重者致死，是亚洲儿童神经系统病毒感染和致残的首要病因^[1]。2007年12月原卫生部印发《扩大国家免疫规划实施方案》，将乙脑疫苗纳入扩大免疫规划，有效地控制了低年龄组发病，我国乙脑发病率明显下降。但是随着全球气候变化的影响，乙脑在我国分布范围逐步向北部地区扩散^[2]，为了探究乙脑在我国北部(既往低流行区)的变化规律，本研究选取了地处于中温带与暖温带交界处，受降水、温度等影响较大的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北、北京、天津和辽宁省(自治区、直辖市，简称北部8省)，对这8省乙脑的流行特征进行描述分析，探索乙脑在北部地区的发生规律，为今后北部地区乙脑防控工作提供依据。

按发病日期导出2005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系统的乙脑监测信息报告管理系统”中，现住址为上述中国北部8省的病例数据，包括实验室诊断、临床诊断病例。人口学资料来源于国家数据网及各省统计局发布的统计年鉴。

使用Excel 2016软件对乙脑个案进行数据整理和制图。采用回顾性研究方法对乙脑流行病学特征进行分析，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χ²检验(α=0.05)，采用ArcGIS 10.2软件绘制报告病例统计地图。地图绘制以中国北部8省县级行政区为单位，共8个省级行政单位，65个市级行政单位(不包括北京和天津市)，633个区(县)。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共报告乙脑病例5 379例，其中实验室确诊病例4 402例(81.84%)、临床诊断病例977例(18.16%)，中国北部8省年平均发病率为0.14/10万，年报告发病率在0.03/10万~0.42/10万之间；在报告病例中，死亡390例，年平均病死率为7.25%(表 1)。2006、2009、2013、2017和2018年呈现出4个发病高峰。

表 1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乙脑发病及死亡情况 Table 1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of JE in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20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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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2019年北部8省乙脑报告病例数排在前3位的为陕西(1 980例)、甘肃(1 531例)和山西省(903例)，占北部8省病例总数的82.06%。年平均病死率排在前3位的为宁夏回族自治区(宁夏，27.43%)、辽宁省(17.24%)和天津市(15.15%)(表 2)。2006年中国北部8省有244个县(区)有乙脑病例报告，2013年覆盖203个县(区)，2018年中国北部8省有254个县(区)有病例报告，整体呈现向北部扩散趋势。见图 1。

表 2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乙脑报告病例及分布情况 Table 2 Reported cases and distribution of JE in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20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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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各县(区)乙脑报告病例分布情况 Figure 1 Distribution of reported cases of JE in districts and counties of the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20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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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乙脑发病率最高的是甘肃省，年平均发病率为0.40/10万，发病率最低的辽宁省为0.01/10万(表 3)。乙脑报告病例除1月外全年均有记录，报告病例数从6月开始逐渐增多，多持续至10月。2005—2019年间8—9月病例报告数共计4 371例，占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累计乙脑病例数的81.26%。其中位于甘肃、陕西省8月中旬病例达到发病高峰，宁夏及山西省8月下旬达到高峰，北京市、辽宁省9月上旬达到发病高峰，河北省和天津市分别为9月下旬和10月上旬为发病高峰期。见图 2。

表 3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乙脑发病率(/10万) Table 3 Incidence rate of JE in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2005-2019 (/100 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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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乙脑病例季节分布 Figure 2 Seasonal distribution of JE cases in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20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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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5—2019年报告的病例中，0~4、5~14、15~39和≥40岁年龄组分别占11.27%、13.52%、17.10%、58.10%，其中0~14岁年龄组构成从2005年的54.55%降至2019年的3.96%，≥15岁年龄组构成从2005年的45.18%升至2019年的96.03%(图 3)，≥15岁年龄组构成比随年份变化呈上升趋势(χ_趋势²=998.524，P < 0.001)。男(2 806例)、女(2 573例)性别比为1.09∶1。职业分布中，农民、幼托儿童及散居儿童、学生分别占58.76%、14.81%和12.38%，农民病例构成由2005年的37.19%上升到2019年的79.21%(图 4)。

图 3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不同年份乙脑病例年龄(岁)分布 Figure 3 Age distribution of JE cases in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in different years, 20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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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2005—2019年中国北部8省乙脑报告病例职业分布 Figure 4 Occupational distribution of JE cases in eight provinces and municipalities of northern China, 20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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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脑主要流行于亚洲和太平洋地区，覆盖20多个国家和地区，全球估计有30亿人口处于乙脑流行地区，存在乙脑感染风险^[3-4]。乙脑近年来已呈现出扩张趋势，原来属于乙脑低流行区的北部地区也出现乙脑暴发，2011年首次在我国西藏地区发现乙脑病例^[4]。由于乙脑在人群中普遍易感，重症患者约30%的会留下不同程度的后遗症^[5]，预后差，病死率高达10%左右^[5-7]，因此乙脑防控至关重要。

中国北部8省位于暖温带与中温带交界带，东西、南北跨度较大，范围广，相应气候条件、经济水平、卫生条件等差别较大。该地区乙脑总的情况是从北向南、从东向西发病数增高，这与当地气候、地理位置、经济水平及人群防病意识有关^[8]，有研究表明乙脑媒介三带喙库蚊有向高纬度地区迁移趋势^[9]，本研究中发现报告的乙脑病例也有向高纬度地区扩散趋势。我国北部属于温带地区，年平均气温低，降雨量少，既往被认为不适宜乙脑媒介蚊虫繁殖^[2]，随着气候变化，全球温度升高，北部降雨增加，再加上既往北部地区未进行乙脑疫苗的应急接种，成人免疫力低，导致乙脑在北部地区呈现出与南方不同的人群分布情况^[10]。2018年甘肃省出现乙脑暴发流行，可能与该省近年来降雨增多，气温升高，植被面积增加等有关^[11]，宁夏地区报告的162例病例中，15岁以下1例，≥15岁161例，可能与当地既往乙脑流行程度较低，儿童因国家扩大免疫规划接种乙脑疫苗获得免疫，而成人自然免疫力低有关^[12]。另外2018年夏秋季节气候表现出降雨多，暴雨频发，平均气温偏高等特点，蚊虫在此时期数量异常多，且叮咬能力强，这些可能是乙脑暴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13]。2006年陕西省报告的乙脑病例中农民及≥40岁年龄组人群占比较大，有研究认为可能与当地青壮年外出打工，使老年人接触农业生产活动增多，暴露于外环境中接触乙脑媒介蚊虫概率增加有关，再加之老年人群抵抗力低下，更易感染乙脑^[14]。2006年山西省也曾发生乙脑暴发流行，发病人群集中在成人，可能与当地免疫规划未覆盖成人有关^[15-16]。2010年河北省健康人群抗体阳性率为40.63%，大多数人没有免疫力，也是造成2013年河北省局部地区乙脑暴发的主要原因^[17]。北京市发病率较低，对北京部分地区进行乙脑免疫水平调查，结果显示乙脑抗体阳性率为93.61%，提示已基本建立较高的乙脑免疫屏障，这可能是北京市乙脑发病率低的重要原因之一^[18-19]。天津市当地健康人群抗体阳性率为88.75%，免疫水平相对较高，但是乙脑媒介蚊虫在当地均有分布，仍存在乙脑流行的风险^[20-21]。北部辽宁省自20世纪90年代起乙脑一直处于低流行水平^[22]，可能与当地的气候和蚊虫密度高峰有关，辽宁省在80年代曾出现多次乙脑暴发流行，与暴发当年平均气温升高，日照时数高有关^[22-24]，自90年代起乙脑一直处于低流行水平，可能与当地的气候和蚊虫密度高峰有关。2018年发生乙脑暴发，打破该省在过去10多年乙脑散发状态，这与近年来乙脑媒介蚊虫活动范围扩大，全球气候变暖有一定关系^[22]。

乙脑有明显的季节性发病特点，中国北部8省乙脑发病主要分布在7—9月，与这8省区域的气候环境有关，即夏秋季炎热潮湿、雨量集中，利于乙脑传播媒介蚊虫的繁殖、活动及JEV在蚊体内的增殖。

在中国北部8省乙脑人群分布中≥15岁年龄组是主要发病群体，该年龄组比例随年份变化呈上升趋势，其原因可能与近些年15岁以下儿童疫苗接种率高，大年龄组人群为人群自然免疫，接种率低，且随年龄渐长免疫力下降，容易感染有关^[17]。农民发病较多，可能与农民接触蚊虫机会多，居住环境差，防蚊意识不强有关。

综上所述，高年龄组人群发病风险增加，应加强高年龄组人群的免疫、监测与管理，防止疫情暴发。农民发病较多，特别需要开展农村地区的健康宣传教育，开展以灭蚊、消灭蚊虫孳生地为重点的爱国卫生运动，普及预防接种与防蚊、灭蚊等知识，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减少蚊虫与人群接触。7—9月为发病高峰，应在高峰季节来临前，切断传播途径，进行幼蚊幼卵消杀，降低感染风险。

利益冲突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