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毛细线虫(Capillaria hepatica)是毛细科(Capillaridae)毛细属的一种小型线虫，广泛分布在澳大利亚、亚非欧及南北美洲，我国很多地区也有分布^[1-2]。肝毛细线虫引起的肝毛细线虫病具有自然疫源性性质且是以鼠类为主的人兽共患病，因此可称为鼠源性人兽共患病^[3]。当前，人群中的感染病例数不多，但是死亡率较高，应该引起高度重视，特别是家栖鼠类与人的接触密切，且感染率较高，增加了人类感染该病的风险^[4]。此前的调查研究报告仅零星提及部分地区及少部分鼠种的感染情况，没有系统的对我国所有肝毛细线虫流行地区及不同鼠种的感染情况进行归纳总结，不方便全面了解肝毛细线虫在我国的整体感染情况。因此，本文针对我国不同地区、不同宿主(主要为啮齿动物)及人群中的肝毛细线虫感染情况进行了全面综述，以便了解这些地区不同宿主的感染特点及规律，有望对该地区肝毛细线虫病的流行有全面的认识，以期引起重视。

肝毛细线虫依靠单一宿主便可完成整个生活史过程^[5]。成虫在宿主肝脏产卵并滞留于肝实质内，若累积摄入感染期虫卵数量增多，则肝病变相应越严重。肝毛细线虫感染宿主后无法自愈，病灶会终生存于宿主体内，宿主死后方能释放，虫卵散落于外界环境中，或者当宿主肝脏被其他动物食入后随粪便排出，在外界适宜条件下发育成为内含幼虫的感染性虫卵^{[2, 6]}。该虫除寄生于肝脏外，也在1例实验小鼠心脏发现其寄生^[7]。肝组织活检病原体是最可靠的诊断方法，而肝毛细线虫卵与鞭虫(Ttrichuris trichiura)卵、菲律宾毛细线虫(C. philippinensis)卵相似，极易误诊。其虫卵鉴别要点为：肝毛细线虫卵较大，卵壳厚，分两层，中间有放射状纹。外层有明显的凹窝，两端各有透明塞状物，不凸出于壳外。鞭虫虫卵，纺锤形，黄褐色，卵壳较厚，两端各有一透明的栓塞物，内含一卵细胞。菲律宾毛细线虫虫卵，长椭圆形，中间略窄，较鞭虫卵小，卵壳表面有凹陷、横纹隐约可见，两端各有1个扁平的不突出于膜外的透明塞状物^[8-10]，见图 1。

图 1 肝毛细线虫、鞭虫、菲律宾毛细线虫3种虫卵形态比较(10×40) Figure 1 Morphological comparison of eggs of Capillaria hepatica, Trichuris trichiura, and C. philippinensis (10×40)

图选项

文献资料显示(表 1)，我国大部分地区均有肝毛细线虫的感染与流行，总感染率在1.27%~75.96%之间。我国有肝毛细线虫流行的省份(直辖市、自治区)包括：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四川、云南、江苏、浙江、上海、甘肃、河南、湖北、湖南、山东、吉林、辽宁、内蒙古等。各地区的感染差异较大，且同一省份来自不同课题组的调查结果也不尽相同。其中感染比较严重的有海南省(感染率为75.96%)、云南省(感染率为6.66%~55.60%)、福建省(感染率为8.80%~43.48%)、河南省(感染率为3.23%~51.60%)、广西壮族自治区(感染率为40.16%)和湖北省(感染率为9.01%~14.57%)。这些感染较为普遍的地区，大多集中在长江以南，提示我国南方地区肝毛细线虫病的流行较为广泛，可能与这些地区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有关^[10-11]，比较适宜宿主动物的生长与繁殖，也加速了肝毛细线虫的传播与感染，如云南省境内，鼠种繁多且感染率较高^[10]，所以应加强肝毛细线虫流行地区的防控。

表 1 全国各地区不同种类宿主动物感染肝毛细线虫情况 Table 1 Infection with Capillaria hepatica in different host animals in various regions of China

表选项

除表 1中的省、市、县外，也在其他省份有肝毛细线虫的感染，如在湖南省衡山县1户农家的畜禽舍中检出肝毛细线虫卵^[11]，江苏省扬州市发现1只雪地松鼠(Sciurus vulgaris exalbidus)感染^[48]，上海市发现57.00%的家兔感染^[49]，福建省宁德地区周宁县发现1只兔子^[50]、四川省名山县1头猪^[51]、中国西南地区发现1只猕猴^[52]、吉林省长春市发现1只狒狒感染^[53]。

鼠类为肝毛细线虫的最易感宿主，也是肝毛细线虫病的主要传染源。不同地区鼠类及不同种类鼠种肝毛细线虫感染率不同^[38]。其中感染率最高的鼠种为家栖鼠类，如褐家鼠、黄胸鼠，小家鼠等。这些家栖鼠与人接触密切，可直接将肝毛细线虫传染给周围的居民，引起人肝毛细线虫病的暴发流行^[54]。除鼠类外，旱獭、河狸、犬、兔、猿、狼、猴、黑猩猩、狒狒、猪、猫以及人均有易感性^{[32, 48-53]}，它们因采食被肝毛细线虫虫卵污染的食物或饮水而感染^[6]。

文献资料显示(表 1)，目前国内报道可感染肝毛细线虫的宿主动物有40余种，褐家鼠、黄胸鼠、小家鼠、北社鼠、黄毛鼠、斯氏家鼠、黑线姬鼠、针毛鼠、斑胸鼠、臭鼩鼱、大足鼠、大仓鼠、板齿鼠、安氏白腹鼠、白腹巨鼠、灰胸鼠、拟家鼠、短尾鼩、大绒鼠、克钦绒鼠、滇绒鼠、布氏田鼠、长爪沙鼠、棕背䶄、大林姬鼠、齐氏姬鼠、中华姬鼠、雪地松鼠、黑线毛足鼠、中缅树鼩、达乌尔黄鼠、高原鼠兔等。除表 1中列出的宿主外，黑线仓鼠(Cricetulus barabensis)、五趾跳鼠(Allactaga sibirica)、达乌尔鼠兔(Ochotona dauurica)、SD大鼠和昆明小鼠均有感染病例^{[3, 25]}。同一鼠种在不同地区的感染率差异也较大，其中感染率较高且感染较为普遍的鼠形动物有褐家鼠(4.35%~90.91%)、黄胸鼠(4.65%~70.37%)、针毛鼠(22.22%~55.56%)、臭鼩鼱(5.26%~68.75%)、北社鼠(2.04%~40.00%)、黄毛鼠(5.13%~38.94%)和斯氏家鼠(10.42%~38.81%)等。布氏田鼠(3.10%~73.50%)与黑线毛足鼠(5.80%~71.40%)仅在局部地区的感染率较高，在我国的分布较为局限。由此可见，各鼠种感染率差异较大，可能与各地的自然条件、鼠类活动场所及其觅食对象不同有关^[10]。另外，从表 1来看，不同栖息场所的鼠形动物感染率也有很大差别，家栖鼠感染率远高于野栖鼠，如褐家鼠和黄胸鼠基本在所有肝毛细线虫流行省份均有感染。这可能是由于家栖鼠类活动范围相对小，种群密度大，鼠类相互残杀等因素，造成家栖鼠类的普遍感染^[26]。根据不同地区不同宿主动物肝毛细线虫的感染情况来看，肝毛细线虫可感染疫源地近乎所有的鼠种，其中以该地区的优势宿主感染最为多见，但不同地区、不同鼠种的感染率存在一定差异^[3]。另外，在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维西县发现黑白仰鼻猴(Rhinopithecus bieti)的假性感染，感染率为1.33%(3 /225)^[55]。

有研究发现，肝毛细线虫感染率及感染强度均与鼠龄呈正相关，随着鼠龄的增加肝毛细线虫感染率提高^[38]。文献报道，常年各月捕获鼠的肝脏寄生虫感染率，与鼠类的季节消长影响不大，而与宿主动物的年龄、性别有关，有待进一步调查^[20]。文献资料显示，成年鼠肝毛细线虫感染率高于幼年鼠(表 2)。在肝毛细线虫的特殊生活史条件下，可能是由于成年鼠存活时间较长，进食次数较多，因而摄入感染期虫卵的机会大大超过幼年鼠，感染肝毛细线虫病的概率也随之增大；相反，幼年鼠因其取食时间短、感染虫卵的机会较少，因而感染率低^{[1, 35]}。此外，从摄入虫卵到毛细线虫侵入肝脏并形成病灶，也有一定的时间，可能出现临界感染体质量(年龄)的现象^{[1, 35]}。大多数的研究显示，肝毛细线虫感染雌性宿主略高于雄性宿主，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仅有少部分文献显示雄性宿主感染率高于雌性宿主，且有统计学意义(表 2)，可能是由于雄性宿主比雌性宿主体型更大，活动范围更广，参与的活动更多，增加了它们与其他感染动物接触的机会。至于肝毛细线虫感染是否在宿主性别选择上有倾向性还需进一步研究。

表 2 我国部分地区鼠类肝毛细线虫感染情况(%) Table 2 Infection rate (%) of Capillaria hepatica in rodents in some areas of China

表选项

至今，我国确诊病例较少，仅发现4例真性感染患者(表 3)，可能是因该病的临床症状特异性差，目前临床上缺乏诊断试剂，不能简便快捷地确诊病例，所以实际患者数量可能远高于目前数量^{[10, 40]}。该病唯一的诊断金标准为肝组织病理检出虫卵^[4]，而目前大多数报道为粪便中查见虫卵的一过性感染，这属于假性感染(spurious infection)。所谓假性感染指宿主食入未成熟虫卵，虫卵仅通过宿主消化道随粪便排出，虽可在宿主粪便中查见，但并未获得感染，即不能在宿主体内发育为成虫，进而对机体造成伤害，而真性感染在人类的粪便中查不到虫卵。至今发现的假性感染病例达26例(表 3)，其中以福建及海南省报道的病例数最多，提示这些地区肝毛细线虫的感染较为普遍，这与该地区鼠类动物的感染情况相一致。从文献报道来看，肝毛细线虫病患者主要为儿童，可能因儿童不太注重个人卫生，喜欢在地上摸爬玩耍和食入脏物，易感染肝毛细线虫，故应引起重视。另外，需要改变某些地区(如福建省)吃“老鼠干”的民俗习惯，在鼠类活动猖獗时应加强该疾病高发区的防鼠、灭鼠工作。

表 3 我国人群肝毛细线虫感染情况 Table 3 Infection with Capillaria hepatica in the Chinese population

表选项

肝毛细线虫的感染特点是成虫寄生于肝实质内，虫卵沉积于肝脏中不能发育，直至宿主死亡，虫卵才会释放到土壤中进行发育，易感动物食入感染期虫卵后而感染。该虫在啮齿类动物中普遍流行，偶尔感染人体。人群感染肝毛细线虫是由于误食感染期虫卵污染的食物和水源所引起。迄今为止，我国报道人体感染肝毛细线虫共30例(表 3)，其中13.33%(4/30)是通过肝组织活检查见虫卵或成虫而确诊，病理检查时应注意与易混淆的虫卵(鞭虫卵、菲律宾毛细线虫卵等)相鉴别；另外，有86.67%(26/30)属于假性感染(粪便中查见虫卵)，此前我国确诊的病例仅有3例，假性感染者16例。尽管目前报道病例较少，但是大多数引起死亡，所以应给予高度重视。本综述列出了我国有记录的所有有肝毛细线虫感染的省(直辖市、自治区)、市、县。目前，该虫在我国的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四川、云南、江苏、浙江、上海、甘肃、河南、湖北、湖南、山东、吉林、内蒙古、辽宁省(直辖市、自治区)等均有分布，从以上分布来看，尤以长江以南地区感染较为普遍，如海南、云南、福建和湖北省的感染率均较高(表 1)。就宿主选择来看，目前国内报道可感染肝毛细线虫的宿主动物达40余种(表 1)，基本上可寄生于疫源地所有小兽类哺乳动物肝脏内，特别是啮齿类动物，感染较为普遍且感染率较高的宿主有褐家鼠、黄胸鼠、北社鼠、黄毛鼠和斯氏家鼠等，其中以该地区的优势宿主感染最为多见。从宿主的年龄和性别选择上来看，肝毛细线虫更倾向寄生于成年鼠肝脏内，与该虫的寄生特点有关，在性别选择上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在所有感染的鼠类中，以家栖鼠(如褐家鼠、黄胸鼠)感染率较高，因家栖鼠与人类接触密切，则人群感染肝毛细线虫的风险也随之增加。预防人群感染的主要措施是加强防鼠、灭鼠工作及卫生健康宣教，呼吁居民讲究个人和环境卫生，提高人群防病意识。目前对于肝毛细线虫病的治疗尚无特效药，疗效相对较好的药物有甲苯咪唑、丙噻咪唑和硫苯咪唑。其他药物如锑剂、阿苯达唑、奥芬哒唑、强的松和双碘硝酚等也有一定的治疗效果^[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