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川县隶属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 位于滇西北横断山脉中段、"三江并流"自然保护区南端, 东邻鹤庆县, 南接洱源县, 西界兰坪、云龙县, 北靠丽江市; 地跨99°33'~100°33'E, 26°12'~26°42'N, 是全国白族人口比例最高的县。剑川县有记载的人间鼠疫流行历史, 早在1898年发生于金华镇一带^[1]。1950年甸南公社有流行, 1954年沙溪公社大长乐村发生人间鼠疫34例, 死亡14例, 无传入线索, 1974年在剑川县2只猎犬血清中发现F1抗体, 1975年从石龙村1只自毙小林姬鼠(Apodemus sylvaticus)分离到鼠疫耶尔森菌(鼠疫菌), 确定了剑川县存在野鼠鼠疫疫源地^[2]。

2017年4月从剑川县金华镇庆华行政村大庆自然村居民区捡获的1只自毙黄胸鼠(Rattus tanezumi)及其寄生棕形额蚤(Frontopsylla spadix)各分离到鼠疫菌1株, 从野外活的齐氏姬鼠(Apodemus chevrieri)体表染带的特新蚤指名亚种(Neopsylla specialis specialis)分离到鼠疫菌1株。金华镇庆华村距剑川县城26 km, 海拔2 983 m, 全村共8个村民小组, 546户, 耕地面积约253 hm²; 农作物以土豆、玉米、芸豆为主, 多为一年一熟, 耕作地与四周灌木丛交织紧密, 便于鼠类栖息及交窜活动。庆华村与1975年证实的石龙村疫点分属于2个山脉, 直线距离>50 km, 已有的研究证实, 2个疫点菌株的特性存在较大差异(待发表), 故庆华村疫点的鼠疫宿主媒介生态型特征及对人的危险度如何, 值得进一步探讨。

2017年4月25日至5月9日, 在云南省剑川县金华镇庆华行政村(东甸、新华、大庆、新村)、清坪行政村(清水)及甸南镇(白山母村、玉华村)进行捕鼠、自毙鼠搜索及指示动物(猫、犬)血清调查。

室内、外均采用笼捕法, 室内布放鼠笼300个, 其中每户布放5个, 每间房间布放1个, 次日收回; 室外采用5 m笼线法布放, 次日收回。分别计算捕获率, 所获鼠类进行分类鉴定, 计算构成比。同时进行自毙鼠搜索。

将鼠放入密闭容器内麻醉, 用专用工具对鼠体表的蚤进行梳理, 分类鉴定, 计算构成比和在主要鼠种中的分布情况。

对鼠类标本(淋巴腺、心、肺、肝、脾和骨髓)和鼠体蚤进行鼠疫菌分离及噬菌体试验, 鼠血清进行免疫学检测, 均按鼠疫诊断标准进行(国标WS 278-2008)。鼠疫菌F1抗体诊断试剂盒(批号20170201)、鼠疫F1抗原诊断试剂盒(批号20170201)及鼠疫菌诊断用噬菌体(批号20161102), 由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生产; 鼠疫选择敏感培养基(批号20160813), 购自北京陆桥技术股份有限公司。

采用风险评估矩阵法^[3]和专家会商法, 对鼠疫流行的要素、宿主及媒介的特性进行综合分析。

应用Excel 2003软件建立数据库, 计算率和构成比等指标; 使用SPSS 17.0软件进行假设检验, 2个率比较采用完全随机设计四格表的χ2检验, 多个率或构成比之间比较采用行×列联表χ²检验, 且当1/5以上的理论频数 < 5, 或者有一个理论频数 < 1, 则根据专业特性删除或合并理论频数较小的行或列, 然后再比较。检验水准α=0.05。

共捕获宿主动物221只, 隶属2目5科7属10种。室内共布笼600个, 捕获宿主动物42只, 密度为7.00%, 其中捕获黄胸鼠20只(47.62%)、褐家鼠(R. norvegicus)17只(40.48%)、灰麝鼩(Crocidura attenuata)2只、齐氏姬鼠、北社鼠(Niviventer confucianus)和贝氏树鼩(Tupaia belangeri)各1只。室外共布笼726个, 捕获宿主动物179只, 密度为24.66%, 其中大绒鼠(Eothenomys miletus)76只(42.46%)、齐氏姬鼠89只(49.72%)、贝氏树鼩3只、中华姬鼠(A. draco)4只、侧纹岩松鼠(Sciurotamias forresti)6只、赤腹松鼠(Callsciurus erythraeus)1只。室外宿主动物密度高于室内, 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73.730, P=0.000)。室内、外宿主动物种类分布差异亦有统计学意义(χ²=160.005, P=0.000)。室内主要鼠种为黄胸鼠和褐家鼠, 室外主要鼠种为齐氏姬鼠和大绒鼠(表 1)。

表 1 云南省剑川县宿主动物室内、外密度及其种类构成 Table 1 The indoor and outdoor densities and species composition of host animals in Jianchuan county, Yunnan province

表选项

共梳理宿主动物235只(其中活鼠221只, 自毙鼠12只、残尸2只), 共获蚤344匹, 总蚤指数为1.46, 隶属3科5属5种, 分别为方叶栉眼蚤(Ctenophthalmus quadrarus)74匹, 特新蚤指名亚种(Neopsylla specialis specialis)78匹, 棕形额蚤189匹, 缓慢细蚤(Leptopsylla segnis) 1匹, 不等单蚤(Monopsyllus anisus) 2匹。

调查表明, 黄胸鼠和褐家鼠是室内主要鼠种, 其主要染蚤为棕形额蚤; 大绒鼠和齐氏姬鼠是室外的主要鼠种, 齐氏姬鼠染蚤种主要为棕形额蚤, 大绒鼠染蚤种主要是方叶栉眼蚤(表 2)。以上4种鼠的主要染蚤种(棕形额蚤、特新蚤指名亚种、方叶栉眼蚤)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244.272, P=0.000), 见表 2。

表 2 云南省剑川县主要鼠种染蚤数（匹）及构成比（%） Table 2 The number and proportion (%) of fleas on the major rodent species in Jianchuan county, Yunnan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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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获自毙鼠14只, 其中黄胸鼠9只, 褐家鼠、灰麝鼩和大绒鼠各1只, 残尸2只。从自毙鼠体表共获得染蚤20匹(来自2只黄胸鼠), 皆为棕形额蚤。

221只活鼠鼠疫菌分离均为阴性, 脏器反向血凝试验也均为阴性; 221只活鼠中共获得鼠血清69份, 其中5份为阳性(表 3), 均从剑川县金华镇庆华村大庆自然村野外耕地采集, 阳性率为7.25%。

表 3 云南省剑川县5份鼠疫F1抗体阳性鼠血清检测情况 Table 3 Testing results of 5 plague F1 antibody-positive rodent sera in Jianchuan county, Yunnan province

表选项

347匹鼠寄生蚤按同地点同寄主同蚤种进行分组拉胃培养, 共分为138组, 其中2组(109蚤号、113蚤号)分离到2株鼠疫菌(表 4), 阳性率为1.45%, 其中棕形额蚤1株, 阳性率为0.72%;特新蚤指名亚种1株, 阳性率为0.72%。

表 4 云南省剑川县分离的3株鼠疫菌情况 Table 4 Three strains of Yersinia pestis isolated from Jianchuan county, Yunnan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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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只自毙黄胸鼠(109号)中分离到鼠疫菌1株, 并从其寄生的3匹棕形额蚤(109蚤号)中分离到鼠疫菌1株(表 4), 3株菌均分离自剑川县金华镇庆华村大庆自然村。

通过分析显示, 剑川县鼠间鼠疫疫情向周边地区扩散的风险为"可能"; 鼠间鼠疫的发生, 已对人群和社会造成潜在威胁, 后果严重性为"高", 其风险等级为"高风险"(7分)。另外, 剑川县野鼠鼠疫疫源地疫情波及人间, 出现肺鼠疫的可能性为"可能"; 一旦发生, 将对社会造成严重影响, 后果严重性为"高", 其风险等级为"高风险"(7分)。

云南省存在2种鼠疫自然疫源地, 即家鼠鼠疫自然疫源地和野鼠鼠疫自然疫源地^[4]。由于宿主及媒介的不同, 家鼠鼠疫主要在居民区流行, 野鼠鼠疫主要流行于山林和耕作地, 因此其对居民的威胁方式有所差异。家鼠鼠疫流行表象比较明显, 便于发现和防治。野鼠鼠疫流行于野外不易发现, 只有通过专业人员调查才能确定是否存在流行, 其防治难度远大于家鼠鼠疫; 野鼠鼠疫多以不明原因方式感染人类, 云南省丽江市人间鼠疫流行就是例证^[5], 因此, 野鼠鼠疫对人类的威胁具有突发性, 危害较大。

1975年证实剑川县石龙村为野鼠鼠疫自然疫源地以来, 通过调查和专业队伍监测, 1975-1997年先后发生15次野鼠鼠疫流行^[6], 但未波及人群。剑川县野鼠鼠疫1998-2016年期间处于相对稳定期。2017年4月在剑川县金华镇庆华行政村大庆村发生野鼠鼠疫流行, 通过本次调查, 宿主动物野外以齐氏姬鼠、大绒鼠为主, 室内主要以黄胸鼠、褐家鼠为主; 媒介调查以棕形额蚤、特新蚤指名亚种、方叶栉眼蚤为主; 同时主要宿主染带蚤种中, 齐氏姬鼠染带蚤中棕形额蚤占63.68%, 大绒鼠染带蚤中棕形额蚤占7.06%, 黄胸鼠染带蚤中棕形额蚤占95.34%, 褐家鼠染带蚤中棕形额蚤占77.78%。从以上数据中得出, 在剑川县野鼠鼠疫疫源地中无论家鼠还是野鼠均染带大量棕形额蚤, 且为广范分布的优势蚤种。

在剑川县野鼠鼠疫疫源地中主要宿主为齐氏姬鼠和大绒鼠^[7], 主要媒介是特新蚤指名亚种, 次要媒介是棕形额蚤^[7]。在野鼠鼠疫流行时期, 棕形额蚤鼠疫菌检出居第2位, 仅低于方叶栉眼蚤^[7]。已有文献证实, 方叶栉眼蚤无媒介效能^[8], 而棕形额蚤具有传播鼠疫的能力^[9], 其媒介效能在野鼠蚤中仅低于特新蚤指名亚种^[10], 因此棕形额蚤具有扩大流行作用。棕形额蚤在主要家、野鼠中具有明显的数量优势, 但能否在家鼠中引起鼠疫流行, 据俞东征等^[11]研究, 野鼠鼠疫菌株在黄胸鼠体内较家鼠鼠疫菌株更具有选择优势, 因此, 在剑川县居民区内具备宿主动物黄胸鼠(家鼠鼠疫的主要宿主), 优势媒介棕形额蚤, 有选择优势的野鼠菌株; 并且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 居民建筑结构和环境的改善, 家鼠的生存环境也随之改变, 家鼠在野外活动变得更加频繁, 在野鼠鼠疫流行时期, 将野鼠鼠疫带入家鼠中, 形成野鼠鼠疫向家鼠间播散并形成短期大面积流行是完全成立的。同时, 棕形额蚤对人的嗜血性仅次于人蚤, 吸血率高达71.74%, 高于家鼠主要媒介印鼠客蚤(Xenopsylla cheopis)(42.13%)^[12], 也即一旦野鼠鼠疫在家鼠间流行, 大量宿主死亡后通过游离的棕形额蚤传播给人群成了必然结果, 这就给人群带来极大威胁, 甚至造成难以控制的局面。

鼠疫的流行还与宿主的丰盛度具有相关性^[13], 本次调查, 室内黄胸鼠密度为3.33%, >3%的预警值^[14]; 室外鼠密度为24.66%, >10%的预警值^[14]; 并且从宿主动物及其媒介中分离到鼠疫菌, 因此, 判断鼠疫的动物间流行, 也提示该疫源地的危险性。另外也发现, 本次流行菌株与20世纪50年代剑川县分离的流行菌株明显不同, 分子生物学特征更接近丽江市鼠疫菌株(未发表), 也就是说剑川县可能存在2种不同菌型的野鼠鼠疫自然疫源地, 对剑川县野鼠鼠疫防治提出了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