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蝇是典型的真住区主要蝇种，几乎世界各地均有分布，与人类生活关系紧密，具多食性特点，常活动于居民区、垃圾堆放处、家畜、家禽养殖厂，骚扰人畜，是重要的卫生害虫之一。蝇类还能机械性传播痢疾、伤寒、霍乱等多种肠道传染病^[1]。陈佳木等^[2]在调查中检测到蝇类体内外携带11种、属细菌，2种肠道病毒，危害人群健康。发生自然灾害时，控制病媒生物数量和密度是确保灾后无大疫的重要保证之一。化学杀虫剂因其良好的速杀效果成为蝇类防制的重要手段。随着居民日益提升的环境卫生需求，蝇类防制作为重要指标被纳入到卫生城创建的考核，化学杀虫剂使用越来越频繁。随着杀虫剂的频繁使用，家蝇对多种卫生杀虫剂已产生抗药性。多年蝇类监测发现，家蝇是通化市的优势种。为全面掌握通化市家蝇对常用杀虫剂的敏感程度，为制定蝇类防制方案提供依据，2023年7－9月，通化市疾病预防控制（疾控）中心在通化市辖区内3个有代表性的县（市、区）养殖场采集家蝇野外种群，采用生物测试方法测定其对2类6种常用杀虫剂的抗药性水平，对试验结果进行分析，并收集吉林省往年及其他省份近几年家蝇抗药性监测数据，分析通化市家蝇抗药性进展情况，探讨通化市蝇类防制策略措施。

于2023年7－9月，采用捕虫网在通化市有代表性的3个县（市、区），即位于中朝边境的集安市（125°59′56″E，41°15'5″N）、紧邻辽宁省的通化县（125°51′26″E，41°43'45″N）、市内的东昌区（125°57'41″E，41°40'49″N）内选择牲畜养殖场，分别捕获成蝇，鉴定为家蝇后，送饲养室，按地点分3笼饲养，每笼300只。饲养室内维持温度（25±1）℃，湿度60%~80%，光照周期（L∶D）=16 h∶8 h。试虫在室内饲养1代，取3~7日龄F1代雌虫进行抗药性测定。

98.6%溴氰菊酯、95.8%高效氯氰菊酯、95%DDVP（敌敌畏）、90%氯菊酯、97%顺式氯氰菊酯、97%毒死蜱，均由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所提供。丙酮，供应商：赛默飞世尔科技（中国）有限公司。点滴器（0.3 μl）由南京农业大学定制。

采用点滴法^[3]进行抗药性测定。用丙酮将原药配成10 mg/ml母液，将母液用丙酮按等比稀释的方法，配成0.0156 25~2.0 mg/ml之间9个系列浓度。取家蝇试虫，用乙醚轻度麻醉，选健硕雌虫30只置于平皿中，背部朝上，用0.3 μl点滴器先点丙酮对照，再将药液按浓度由低到高的顺序，点滴于家蝇中胸背板上，放入500 ml洁净的烧杯中，以脱脂棉供水（内含白糖和奶粉混合物），放在恢复室饲养24 h。恢复室内维持温度（25±1）℃，湿度60%~80%。各浓度进行预试验，记录各浓度死亡虫数，以死亡率为10%~90%的浓度为最终测试浓度，每个浓度重复试验3次。丙酮对照组死亡率＜5.00%无需校正，在5.00%~20.00%时，用Abbott公式校正；＞20.00%时，为无效测定，需要重新试验。

用SPSS 27.0统计软件进行实验数据统计、分析，获得半数致死剂量（LD₅₀）值及其95%置信区间（CI）、毒力回归方程、斜率b值及卡方值。抗药性水平判定：抗性倍数（resistance ratio，RR）=野外种群LD₅₀值/敏感品系LD₅₀值。RR≤2为敏感；2＜RR≤10为低抗；10＜RR≤20为中等抗；RR＞20为高抗^[4-5]。

收集近30年吉林省家蝇抗药性（点滴法）相关文献及本实验室历年数据；近5年吉林省其他市及全国其他省家蝇抗药性水平（点滴法）文献中数据，以本次实验采用的敏感基线（LD₅₀）为标准重新计算抗性倍数，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其中溴氰菊酯、高效氯氰菊酯、氯菊酯、敌敌畏敏感品系LD₅₀数据来自天津市家蝇敏感品系基线^[6]，顺式氯氰菊酯敏感品系LD₅₀数据引自2021年合肥市家蝇敏感品系基线^[7]，毒死蜱敏感品系LD₅₀数据引用2017年北京市家蝇敏感品系基线^[8]。重新计算的抗性倍数与2023年通化市家蝇抗药性试验数据进行对较，分析通化市家蝇对几种常见杀虫剂的抗药性发展趋势。

试验结果显示，3个县（市、区）养殖场家蝇野外种群对溴氰菊酯抗性水平均为高抗，抗性倍数最高的是集安市种群（RR=69.00），其次是东昌区种群（RR=43.33），通化县种群相对低（RR=34.50）。3地种群对高效氯氰菊酯抗性水平均为高抗，抗性倍数最高的是集安市种群（RR=50.43），其次是东昌区种群（RR=49.00），通化县种群相对低（RR=40.00）。东昌区种群对顺式氯氰菊酯表现为高抗（RR=26.54），集安市种群（RR=9.07）和通化县种群（RR=6.04）表现为低抗，集安种群抗性倍数略高于通化县种群。集安市种群对氯菊酯表现为高抗（RR=25.64），东昌区种群表现为中抗（RR=14.56），通化县种群表现为低抗（RR=8.89）。见表 1、图 1。

表 1 吉林省通化市东昌区、集安市和通化县2023年家蝇对6种杀虫剂的抗药性测定结果 Table 1 Resistance of Musca domestica to six insecticides in Dongchang district, Ji'an City, and Tonghua County of Tonghua City, Jilin Province,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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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2023年吉林省通化市3个地区家蝇对6种杀虫剂抗性水平对比 Figure 1 Comparison of Musca domestica resistance to 6 insecticides in three regions of Tonghua City, Jilin Province,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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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结果显示，3个县（市、区）养殖场家蝇野外种群中，东昌区种群（RR=13.98）和集安市种群（RR=15.73）对敌敌畏表现为中抗，集安市种群RR略高于东昌区种群，通化县种群（RR=2.82）表现为低抗；对毒死蜱均表现为敏感。见表 1、图 1。

收集1996年至今发表的吉林省家蝇对杀虫剂的抗药性相关论文1篇^[9]中数据（1996、1997－1998年）及本实验室2013－2014^[10]、2017、2020年的通化市东昌区家蝇点滴法抗药性实验数据进行比较，顺式氯氰菊酯2023年首次测定抗药性，氯菊酯在吉林省仅1996、1997年用点滴法测定过抗药性，2023年为第2次测定，毒死蜱2017年首次测定，其余3种杀虫剂的抗药性水平在2013－2014年达到高峰，2020年降至最低，2023年均有上升。见表 2。

表 2 吉林省通化市家蝇对常用杀虫剂的抗药性变化趋势 Table 2 Change trend of resistance (LD₅₀) of Musca domestica to commonly insecticides in Tonghua City, Jilin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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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结果表明通化市家蝇野外种群对拟除虫菊酯类杀虫剂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抗性，其中溴氰菊酯和高效氯氰菊酯已处于高抗，3个地区野外种群对溴氰菊酯抗性倍数最高达69.00，对高效氯氰菊酯最高达50.43；对顺式氯氰菊酯东昌区家蝇野外种群处于高抗，集安市、通化县处于低抗；对氯菊酯集安市家蝇野外种群处于高抗，东昌区为中抗，通化县为低抗。

溴氰菊酯、氯菊酯是最早应用于吉林省各城市的拟除虫菊酯类杀虫剂，各种剂型在吉林省已使用近30年，1996年就有抗药性测定数据。但近年文献中未见吉林省各地区氯菊酯抗性监测数据。高效氯氰菊酯、顺式氯氰菊酯近10年才应用于吉林省市场，吉林省2013年有高效氯氰菊酯抗性监测数据，顺式氯氰菊酯一直未见抗性监测数据报道。此次监测结果显示，3个地区家蝇对溴氰菊酯、高效氯氰菊酯抗性均为高抗，从历史数据看，高效氯氰菊酯一直处于高抗水平，溴氰菊酯除2020年为中抗，2013－2014年、2017年均为高抗，与1996年吉林省数据^[9]相比，溴氰菊酯从1996年的低抗已经发展到高抗；3个地区养殖场家蝇对氯菊酯均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抗性，1996年其抗性为低抗，2023年东昌区、集安市已发展为中抗和高抗，通化县虽仍为低抗，但东昌区种群抗性倍数是1996年吉林省种群的3.39倍。与吉林省长春市、四平市^[11]2020年数据相比，3个地区溴氰菊酯抗性倍数均低于长春；集安市家蝇野外种群对溴氰菊酯抗性倍数略高于四平市，东昌区、通化县低于四平市；通化市3个地区家蝇对高效氯氰菊酯抗性倍数均低于长春、四平。与邻近辽宁省沈阳市^[12]2021年数据相比，通化市3个地区家蝇对溴氰菊酯抗性均高于沈阳市。2020－2022年其他省份^{[7, 13-20]}比较，通化市3个地区家蝇对4种菊酯类杀虫剂的抗性均低于其他省份。拟除虫菊酯类杀虫剂开发于20世纪70年代，以高效、低毒、滞留期长的特点，长期在通化市蚊、蝇等卫生害虫控制中发挥积极作用。目前的卫生杀虫药中，拟虫菊酯类是种类最多、应用最广的一类杀虫剂^{[13, 21]}，约占全球杀虫剂市场的35%^[22]。但由于长期单一使用此类杀虫剂，对杀虫剂销售市场未进行统一管理，几年来未轮换用药，未全面开展家蝇对杀虫剂的抗药性监测，未能指导合理用药，导致近年溴氰菊酯、高效氯氰菊酯的抗性上升。此外，拟除虫菊酯类药物之间可产生交互抗性^[10]，加快了家蝇野外种群对拟除虫菊酯类杀虫剂的抗药性发展。近年，通化市各县（市、区）创建国家卫生城市工作中，病媒生物防制水平在考核中占重要分值，使用化学杀虫剂是快速降低其密度的重要手段，但卫生杀虫剂使用超标过量，或长期固定使用几种杀虫剂，也是致使蝇类种群对多种卫生杀虫剂均产生较高水平的抗性的原因^[8]。

通化市3个地区家蝇野外种群对敌敌畏抗性处于中抗和低抗水平，从历史数据看，吉林省1996年处于低抗；2013－2014东昌区已经发展为中抗，2020年降到了低抗，2023年又再次上升至中抗水平，此次实验结果表明，家蝇对敌敌畏的抗性有上升趋势。但3个地区家蝇抗性倍数均低于长春^[11]、四平^[11]、沈阳市^[12]。通化市3个地区家蝇野外种群对毒死蜱仍敏感，但东昌区种群抗性倍数比2017、2020年有所上升，分别是二者的1.69和4.11倍；各省家蝇对毒死蜱的抗性均较低，处于敏感和低抗水平，通化市此次3个地区的毒死蜱抗性倍数均比其他省、市低。敌敌畏等有机磷类杀虫剂自20世纪90年代就被限制室内使用，通化市90年代后逐年减少对敌敌畏的使用，家蝇野外种群对其敏感性在慢慢恢复。但其杀虫效果好，价格便宜，在外环境、农业和林业中仍有使用，导致家蝇也对其产生了一定抗药性^[13]，其抗性的发展也不容忽视。

大量研究表明，随着化学杀虫剂的使用，我国多个地区家蝇对拟除虫菊酯类杀虫剂已产生抗药性，且呈现抗性水平不断增高的趋势^[23-25]。病媒生物对杀虫剂的抗性问题日益严重，对病媒传播疾病的防控构成极大挑战。抗药性问题是全球公共卫生及病媒生物治理的重大难题^{[19, 26-27]}，应制定长效机制，长期全面开展病媒生物对各类杀虫剂的抗药性监测，及时、准确地掌握病媒生物的抗药性信息，提供杀虫剂的科学使用策略，延缓抗药性的发生和发展。2007年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所媒介生物控制室发起了我国病媒生物（蚊、蝇）抗药性监测工作^[28]。在全国设有多个杀虫剂抗药性监测点，通化市也是国家级抗药性监测点之一。通化市近年的抗药性监测结果对市场用药起到了指导作用。有研究发现，在无杀虫剂压力选择的情况下，家蝇抗性种群经过多代实验室饲养后抗药性会缓慢衰减，但抗药性难以消失，恢复到敏感抗性倍数水平的可能性很低^[29-30]。因此，建议通化市停用已产生高抗水平的杀虫剂，少用或不用产生低抗水平的杀虫剂^[31]。此次研究发现，通化市3个地区的家蝇对高效氯氰菊酯、溴氰菊酯均已产生高抗，应停止使用。室内可适当选用处于中抗和低抗的顺式氯氰菊酯，室外可用处于敏感水平的毒死蜱，也可选用通化市不常用的氨基甲酸酯类、烟碱类杀虫剂，但应注意监测其抗药性；同时对杀虫剂轮换、交替使用，2种或多种不同机制的杀虫剂联用；引进作用机理不同的新的杀虫剂，来延缓杀虫剂的抗性发展。目前市场上出现了2种不同类型杀虫剂混合使用，普遍认为这样可以阻止抗药性的发展，但混剂是否导致多抗性的产生，有待研究。有的学者认为在抗药性治理中对混剂的使用应慎重^[24]。每年开展不同生境蝇类密度监测，了解其种类、数量、分布等信息，根据不同生境密度合理施药；突发事件发生时，及时开展病媒生物应急监测，了解其密度、种类、分布变化，可减少杀虫剂的盲目滥用^[28]。各地应加强蝇类等病媒生物抗药性监测，给予资金支持，各研究部门每年及时对抗药性研究进行分析，形成情况反映，上报当地政府。各级有关行政部门对当地的病媒抗药性研究及密度监测数据应充分利用，真正用于指导市场用药，对杀虫剂市场进行统一监管，严控已产生高抗的杀虫剂流入市场，科学使用化学杀虫剂。

病媒生物防制是爱国卫生运动中的重要内容之一，人们建设美好家园的同时，也不能忽视对健康、环保和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关注，病媒生物防制工作在追求快速高效的同时，应重视杀虫剂对环境污染、导致非靶标生物死亡及产生抗药性等缺点，应采取综合防制措施来达到控制其密度的目的^{[13, 22, 29]}。首先，各地政府应加强城市公共卫生基础设施建设，做好环境卫生^[32]和垃圾分类。垃圾要日产日清，无害化处理，这里不仅包括室外垃圾，也包括室内卫生死角的垃圾，彻底消除蝇类孳生地，室内做好防蝇设施；其次，加强全民健康意识，通过科普宣传蝇类防制知识，倡导环境和物理防治，减少化学杀虫剂的使用，不断提高全民卫生及环保意识；第三，蝇类防制也可适当增加昆虫生长调节剂或使用生物防治方法，对蝇类的防制也有良好的防制效果^{[27, 33-34]}。总之，只有采取综合防制策略，以环境防制为主，恰当采用物理及生物等防制措施，才能真正做到延缓抗药性的发展，有效控制蝇密度，同时降低杀虫剂环境污染，给人类营造一个绿色生活环境。

利益冲突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