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耶尔森菌(Yersinia pestis，鼠疫菌)为鼠疫病原体^[1]，是潜在的致命性生物武器，严重威胁着人类健康^[2]。甘肃省内有甘南高山草甸草原喜马拉雅旱獭(Marmota himalayana)鼠疫自然疫源地，以及河西祁连山-阿尔金山北麓青藏高原喜马拉雅旱獭鼠疫自然疫源地^[3]。酒泉市位于甘肃省西北部河西走廊西端的阿尔金山、祁连山与马鬃山(北山)之间，动物间鼠疫疫情活跃^[4]，宿主动物旱獭和媒介昆虫数量丰富，鼠疫病原体长期循环生存，动物间鼠疫持续发生^[5]，导致人间鼠疫疫情频发^[6]。2000年至今，短短23年间共发生人间鼠疫疫情11起，疫情暴发期间，政府采取紧急措施控制疫情，包括对受影响地区隔离和检疫，限制人员和物品流动，以及加强医疗资源的投入，对交通、旅游、餐饮等行业造成重大影响，导致经济损失。本文运用描述流行病学方法，通过对2013－2023年酒泉市动物鼠疫的监测结果进行分析，掌握该地区动物间疫情的动态变化和流行趋势，分析人间鼠疫发生的可能性，为完善酒泉市动物间鼠疫防控和突发鼠疫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措施提供切实可行的理论支持，增强酒泉市鼠疫防控和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减少疫情的发生和传播，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健康福祉。

2013－2023年鼠疫监测分析资料来源于甘肃省酒泉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鼠疫疫情数据库、各县鼠疫疫源地的调查和监测资料。

以《全国鼠疫监测方案》《动物鼠疫监测标准》^[7]和《甘肃省鼠疫预防和控制条例》为依据，对酒泉市3县(市)[肃北蒙古族自治县(肃北县)、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阿克塞县)和玉门市]使用固定监测与流动监测相结合的方法开展动物疫情监测。

每年5－9月，使用路线法在疫源地区域对一定范围内的喜马拉雅旱獭进行调查，并计算獭密度。

运用5 m笼/夹夜法，在房屋周围、菜园地、耕地等区域布放鼠笼、鼠夹，晚放晨收，梳检啮齿类动物体表寄生虫，鉴定鼠及鼠体表寄生虫，记录数据。

对喜马拉雅旱獭巢穴进行调查，获取洞干蚤数量和种类。

按照同地点、同宿主、同蚤种的原则将麻醉检蚤或解剖采集的病死动物、鼠肝、脾脏器和寄生虫标本，进行分组分离培养。要求无菌条件下将标本接种于普通培养基，并在适宜的条件下进行分离培养。

宿主动物血样用间接血凝试验(indirect hemagglutination assay，IHA)和反向间接血凝试验(reverse IHA，RIHA)^[8]进行血清学检测。以IFA为主，当凝集效价≥1∶20时，判定为阳性，初筛阳性进行复判试验。

应用Excel 2020软件建立数据库，分别对宿主动物、媒介昆虫、病原学及血清学等数据进行录入，运用SPSS 27.0软件处理数据。采用描述流行病学方法进行数据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n)和百分比(%)表示，并采用χ²检验进行率的比较，线性趋势χ²检验或Spearman秩相关检验用于分析时间序列要素数据变化趋势，检验水准为α=0.05。

2013－2023年年平均调查路线长度为159.04 km，疫源地年平均调查面积为1 747.86 hm²，年平均见獭数297.73只，獭密度0.17只/hm²。2015年獭密度最高，为0.29只/hm²；2020年獭密度最低，为0.08只/hm²。2013－2023年酒泉市3县(市)喜马拉雅旱獭密度呈下降趋势(r_s=-0.609，P=0.047)。肃北和阿克塞县平均鼠密度较高，玉门市鼠密度最低。见表 1、图 1。

表 1 甘肃省酒泉市3县(市)2013年－2023年喜马拉雅旱獭生态学监测结果 Table 1 Ecological surveillance results of Marmota himalayana population in three counties (cities) of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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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甘肃省酒泉市3县(市)2013－2023年喜马拉雅旱獭密度变化趋势图(路线法) Figure 1 Trends of Marmota himalayana density in three counties (cities) of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route meth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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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阿克塞县獭密度明显上升，对2021年阿克塞县使用定点观察法对其开展宿主动物密度调查，共计调查疫源地样方面积为130.00 hm²，见獭数为38只，其獭密度为0.29只/hm²，与路线法所得平均獭密度(0.32只/hm²)差异不大。

2013－2023年在酒泉市3县(市)3个监测点中年平均布笼/夹数7 464个，平均年捕获啮齿类动物141只，2013－2023年酒泉市喜马拉雅旱獭疫源地野外夜行鼠不同年份捕获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185.868，P < 0.001)，线性趋势χ²检验显示，野外夜行鼠捕获率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χ_趋势²=66.832，P < 0.001)。见表 2。

表 2 2013－2023年酒泉市喜马拉雅旱獭疫源地野外夜行鼠生态学监测结果 Table 2 Ecological surveillance results of wild nocturnal rodents monitored at Marmota himalayana plague foci in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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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023年共捕获啮齿类动物11种，分别是长耳跳鼠(Euchoreues naso)、小家鼠(Mus musculus)、子午沙鼠(Meriones meridianus)、长爪沙鼠(Me. unguiculatus)、短尾仓鼠(Allocricetulus eversmanni)、灰仓鼠(Cricetulus migratorius)、三趾跳鼠(Dipus sagitta)、五趾跳鼠(Orientallactaga sibirica)、小毛足鼠(Phodopus roborovskii)、高原鼠兔(Ochotona curzoniae)及大耳鼠兔(Och. macrotis)。捕获数量居前3位的鼠类分别是子午沙鼠32.00%(495/1 547)、三趾跳鼠27.86%(431/1 547)及长耳跳鼠12.48%(193/1 547)。见图 2。

图 2 甘肃省酒泉市2013－2023年捕获鼠类数量分布图 Figure 2 Distribution map of rodents captured in Jiuquan,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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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023年酒泉市3个疫源县(市)监测点中，调查鼠体蚤主要宿主动物喜马拉雅旱獭3 267只，其中867只旱獭梳检出体表媒介生物，感染率26.54%，共梳检出4 908匹(只)媒介生物，平均媒介指数1.50。2015年媒介感染率最高(50.75%)，2017年最低(16.71%)；2014年媒介指数最高(3.47)，2020年最低(0.89)。对鼠体媒介生物进行分类，鉴定为旱獭虱(Neohaematopinus pspearcticus)、谢氏山蚤(Oropsylla silantiewi)、斧形盖蚤(Callopsylla dolabris)、草原硬蜱(Ixodes crenulatus)、镜铁山双蚤(Amphipsylla jingtieshanensis)、腹窦纤蚤(Rhadinopsylla liventricosa)，其中以谢氏山蚤(45.60%)、斧形盖蚤(35.84%)为主。2013－2023年监测鼠体媒介生物不同年份间媒介感染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149.391，P < 0.001)，线性趋势χ²检验显示，鼠体媒介感染率率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χ_趋势²=31.506，P < 0.001)。见表 3。

表 3 甘肃省酒泉市2013－2023年喜马拉雅旱獭疫源地鼠体媒介生物监测结果 Table 3 Surveillance results of rodent body vectors at Marmota himalayana plague foci in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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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023年共计挖旱獭洞干9 601个，筛检出带蚤洞共265个，年平均染蚤率2.76%，获蚤、蜱598匹(只)，平均媒介指数0.06。2021年媒介感染率最高(3.88%)，2014年最低(1.33%)；2020年媒介指数最高(0.13)，2014年最低(0.01)。2013－2023年监测鼠体媒介生物不同年份间媒介感染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40.459，P < 0.001)，线性趋势χ²检验显示，洞干媒介生物感染率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χ_趋势²=12.098，P < 0.001)。对洞干媒介生物进行分类，得到谢氏山蚤、斧形盖蚤、草原硬蜱、腹窦纤蚤，其中以谢氏山蚤(66.05%)、斧形盖蚤(30.77%)为主。见表 4。

表 4 2013－2023年酒泉市喜马拉雅旱獭疫源地洞干媒介生物监测结果 Table 4 Surveillance results of burrow vectors at Marmota himalayana plague foci in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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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023年酒泉市的3个监测点共检测灰尾兔(Lepus oiostolus)、喜马拉雅旱獭、牧区家犬(Canis familiaris)(牧犬)、沙狐(Vulpes corsac)为主的病原宿主动物5 553只，仅自喜马拉雅旱獭分离出鼠疫菌，共计348株，阳性率为6.27%。2022年检出阳性率最高，达10.29%；2020年阳性率(3.31%)为11年最低。2013－2023年监测病原宿主动物不同年份间鼠疫菌阳性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61.927，P < 0.001)，线性趋势χ²检验显示，宿主动物病原阳性率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χ_趋势²=9.260，P=0.020)。见表 5。

表 5 甘肃省酒泉市2013－2023年喜马拉雅旱獭自然疫源地生物病原学监测结果 Table 5 Etiological surveillance results at Marmota himalayana plague foci in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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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023年酒泉市鼠疫自然疫源地3县(市)监测点共检测旱獭虱、谢氏山蚤、斧形盖蚤、草原硬蜱、镜铁山双蚤、腹窦纤蚤为主的媒介生物1 878组，阳性92组，均为蚤类，阳性率4.90%。2022年检出阳性率最高，达16.28%；2014年检出阳性率最低，仅1.15%。2013－2023年不同年份间媒介生物阳性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70.961，P < 0.001)，线性趋势χ²检验显示，媒介生物阳性率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χ_趋势²=11.591，P < 0.001)。见表 5。

2013－2023年酒泉市3个监测点共检测动物血清5 078份(酒泉市自然疫源地主要以喜马拉雅旱獭和牧犬血清为重点监测血清，极少监测其他宿主动物血清，故其他宿主动物血清检测结果未纳入)，阳性573份，阳性率11.28%。2013－2023年不同年份间宿主动物血清阳性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73.604，P < 0.001)，经线性趋势χ²检验，宿主动物血清阳性率随时间变化呈下降趋势(χ_趋势²=11.070，P < 0.001)。见表 6。

表 6 甘肃省酒泉市2013－2023年喜马拉雅旱獭疫源地宿主动物血清监测结果 Table 6 Serological surveillance results of host animals at Marmota himalayana plague foci in Jiuquan, Gansu Province, 2013-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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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祁连山-阿尔金山旱獭鼠疫疫源地主要分布在阿克塞县、肃南县、山丹县、天祝藏族自治县、肃北县、玉门市等县(市)^[9]，其中酒泉市境内的阿克塞县、肃北县、玉门市是目前中国鼠疫流行最严重的地区之一，2014、2017和2019年累计发生5起人间鼠疫，给当地社会经济和人民健康造成了极大危害。

酒泉市近10年监测结果显示旱獭平均捕获率1.88%，远低于河西祁连山-阿尔金山旱獭鼠疫疫源地近年间的平均捕获率3.92%^[10]。酒泉市平均鼠密度及平均捕获率在过去11年均呈下降趋势，且自2019年后再未发生人间鼠疫，这可能与2014年连续发生3起人间鼠疫后，引起各级政府和卫生健康部门的高度关注，并于2015年提出“1336”鼠疫防控体系，贯彻实施全国鼠疫防控工作要求，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和社会经济发展等工作措施密切相关。

野外夜行鼠监测结果显示2013－2023年3县(市)不同年份间野外夜行鼠捕获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01)，捕获率随时间序列变化呈下降趋势，且11年来喜马拉雅旱獭鼠疫自然疫源地鼠疫未在野外夜行鼠中流行，究其原因可能与夜行鼠活动习性、宿主-媒介关系等因素有关。其一，主要储存宿主的数量、密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鼠疫存在的可能性^[11-12]，喜马拉雅旱獭作为主要宿主动物与蚤类媒介生物形成较为稳定的传播循环；其二，灰尾兔^[13]、小家鼠、长爪沙鼠、灰仓鼠^[14-15]等夜行鼠及牧羊犬^[16]等也可作为宿主动物，但近年来捕获种类和数量均减少，使防控对象简单化，并大大减少了夜行鼠与蚤类的直接接触机会；其三则是夜行鼠可能对鼠疫病原体产生抵抗力，降低了感染风险。

媒介生物监测结果显示鼠体蚤和洞干蚤以谢氏山蚤、斧形盖蚤为主。媒介蚤类作为宿主与病原体之间的媒介，在生态学与公共卫生中均扮演着重要角色，是宿主与病原体之间相互作用的指示器，喜马拉雅旱獭作为主要宿主动物，其媒介感染率特别是染蚤率相对较高主要是由于旱獭因鼠疫死去后体温下降，带菌蚤游离到其他活体旱獭寄生，导致染蚤率升高，并进而引起动物间鼠疫流行^[17-18]。

病原学和血清学监测可以确定和追溯鼠疫疫情的发生，探索鼠疫自然疫源地的相关机制，为鼠疫疫情的预测提供切实的依据。2013－2023年酒泉市鼠疫疫源地病原学和血清监测数据显示，宿主动物血清阳性率呈现下降趋势，但牧犬的血清阳性率高，是由于牧犬作为鼠疫疫情的指示动物之一，可因接触染疫的啮齿动物而感染鼠疫菌。人类与牧犬接触频繁，增加了感染鼠疫的风险，应在防护其与旱獭接触的同时，进一步对牧犬相关情况作出监测，定期检查牧犬感染情况，警惕人间鼠疫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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