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蠊是一类与人类生活和健康密切相关的节肢动物，也是世界性卫生害虫。研究显示，蜚蠊可以携带细菌^[1-2]、病毒^[3-4]、寄生虫^[5-6]和真菌^[7]等病原体，具有传播院内感染致病菌^[8]、多重耐药致病菌^[9]的潜力，从而引发公共卫生问题。蜚蠊的种类较多，上海市主要的种类是德国小蠊（Blattella germanica）、黑胸大蠊（Periplaneta fuliginosa）和美洲大蠊（P. americana）^[10]。蜚蠊的生存环境复杂，餐饮场所是其理想的孳生场所。我们在上海市浦东新区餐饮场所开展相关调查，旨在了解餐饮场所蜚蠊的侵害现状和肠道病原体携带情况，为餐饮场所蜚蠊防制以及预防由蜚蠊传播的疾病提供依据。

采用温州欧克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PP材质蜚蠊诱捕器（长14 cm，宽14 cm，高4.5 cm，附带诱饵），带4个金属齿片入口，单向开关；底部为蜚蠊储存区域，能有效防止其逃逸。

-80 ℃超低温冰箱（Panasonic，MDF-U54V-PC）、冰排、医用无菌镊、一次性无菌培养皿（ϕ10 cm）、体视显微镜（Nikon，SMZ800 N）。

微量振荡仪（上海医用分析仪器厂，75-2A）、-20 ℃低温冰箱（Siemens，BCD-212）、高通量组织研磨仪（上海万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Wonbio-L，含2 ml研磨管、ϕ6 mm研磨珠及铝合金适配器）、Hank’s液（Sangon Biotech，B548147-0500）、蛋白酶K（Merck，DMB057-25 mg）、移液枪（Eppendorf，10和200 μl、1 ml）、超低温高速离心机（Eppendorf，5402R）、冻存管（Corning，2 ml）、全自动核酸提取仪（天隆，GeneRotex96）、核酸提取试剂（天隆，qEx-DNA/RNA病毒）、胃肠道感染微流体芯片V3（Thermo Fisher Scientific，配套预混液）、荧光定量PCR仪（Thermo Fisher Scientific，QuantStudio7）。

在浦东新区按城区、城乡结合部和郊区各选取3个街镇。在每个街镇选择1家大型商业中心餐饮（营业面积≥300 m²）、2家小型餐饮（营业面积≤150 m²）和3家单位食堂（幼托机构、中小学校和企事业单位各1家）作为固定调查点。2021年4月－2022年3月每月中旬对所有街镇5种类型餐饮场所各开展1次调查，在厨房和储物室按每15 m²放置1个诱捕器，每个诱捕器内放置5 g诱饵，傍晚前放置完毕，第2日上午收回。

将捕获的蜚蠊连同诱捕器一起放入-80 ℃超低温冰箱冷冻2 h后取出，在冰排上通过体视显微镜开展种类鉴定和计数，计算各调查场所的蜚蠊侵害率和密度。

将同一餐饮场所捕获的德国小蠊按2只成虫或5只若虫作为1份样本，黑胸大蠊按1只成虫或2只若虫作为1份样本。将样本放入无菌食品袋中，注入20 ml 0.9%生理盐水，扎紧袋口后放置在微量振荡仪上震荡5 min。取出样本后，放入研磨管内剪碎，加入1 ml Hank’s液、15 μl蛋白酶K和2颗研磨珠（研磨管和研磨珠均置于-20 ℃低温冰箱预冷2 h），用高通量组织研磨仪在室温环境下研磨1 min（60 Hz），将匀浆转移至-20 ℃冰箱取出的冻存管中。使用超低温高速离心机（离心半径8.4 cm，2 000 r/min）设置4 ℃离心4 min，用移液枪吸取200 μl上清液用于核酸提取，剩余备用。

使用天隆核酸提取试剂和全自动核酸提取仪提取核酸，将提取出的核酸与预混液混合后加入胃肠道感染微流体芯片V3，使用QuantStudio7荧光定量PCR仪开展实时荧光定量反转录聚合酶链式反应（RT-qPCR），参照产品说明书对扩增曲线形态、扩增分数、循环阈值及对应的循环阈值置信区间判断实验结果，定性检测30种肠道病原体，包括肠集聚性大肠埃希菌（enteroaggregative Escherichia coli，EAEC）、肠出血性大肠埃希菌（enterohemorrhagic E. coli，EHEC）、肠侵袭性大肠埃希菌（enteroinvasive E. coli，EIEC）、肠致病性大肠埃希菌（enteropathogenic E. coli，EPEC）、肠产毒性大肠埃希菌（enterotoxigenic E. coli，ETEC）、产志贺毒素大肠埃希菌（Shiga toxin-producing E. coli，STEC）、副溶血弧菌（Vibrio parahaemolyticus）、创伤弧菌（V. vulnificus）、霍乱弧菌（V. cholerae）、嗜水气单胞菌（Aeromonas hydrophila）、类志贺邻单胞菌（Plesiomonas shigelloides）、小肠结肠炎耶尔森菌（Yersinia enterocolitica）、空肠弯曲杆菌（Campylobacter jejuni）、结肠弯曲杆菌（C. coli）、乌普萨拉弯曲杆菌（C. upsaliensis）、艰难梭菌（Clostridium difficile）、沙门菌（Salmonella）和志贺菌（Shigella）等18种肠道细菌，诺如病毒（Norovirus）、星状病毒（Astrovirus）、札如病毒（Sapovirus）、腺病毒（Adenovirus）、轮状病毒（Rotavirus）和副肠孤病毒（Parechovirus）等6种肠道病毒，以及人芽囊原虫（Blastocystis hominis）、隐孢子虫（Cryptosporidium）、脆弱双核阿米巴（Dientamoeba fragilis）、溶组织内阿米巴（Entamoeba histolytica）、环孢子虫（Cyclospora cayetanensis）和贾第鞭毛虫（Giardia lamblia）等6种肠道寄生虫。

收集蜚蠊侵害和肠道病原体检测数据，采用Excel 2019软件进行整理、分析，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Pearson χ²检验，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共放置360个诱捕器，阳性75个，蜚蠊侵害率为20.83%。捕获蜚蠊266只，蜚蠊密度为0.74只/个；其中德国小蠊175只（65.79%）、黑胸大蠊91只（34.21%）；成虫108只、若虫158只，成若虫比例1∶1.46。各类场所中，企事业单位食堂蜚蠊侵害率和密度最高，分别为29.03%和1.32只/个；中小学校食堂蜚蠊侵害率和密度最低，分别为13.43%和0.40只/个（表 1）。不同类型餐饮场所间蜚蠊侵害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6.382，P=0.173）。

表 1 上海市浦东新区各类餐饮场所蜚蠊侵害情况 Table 1 Cockroach infestation status in various catering places in Pudong New Area, Shanghai

表选项

城区、城乡结合部和郊区餐饮场所蜚蠊的侵害率分别为24.79%、15.75%和22.32%，蜚蠊密度分别为0.69、0.76和0.76只/个，不同区域间蜚蠊侵害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3.292，P=0.194）。城区的小型餐饮场所和企事业单位食堂蜚蠊侵害率最高，均为33.33%；城乡结合部幼托机构食堂的侵害率最低，为9.52%。城乡结合部企事业单位食堂的蜚蠊密度最高，为1.52只/个；城乡结合部和郊区中小学校食堂的蜚蠊密度最低，均为0.27只/个。见表 2。

表 2 上海市浦东新区不同餐饮场所不同区域的蜚蠊侵害情况 Table 2 Cockroach infestation status in various catering places in different areas of Pudong New Area, Shanghai

表选项

从蜚蠊构成来看，德国小蠊是大型和小型餐饮场所的优势种，分别占93.18%和92.96%；黑胸大蠊是幼托机构食堂的优势种，占97.62%（表 3）。不同类型餐饮场所蜚蠊种群构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126.509，P < 0.001）。

表 3 上海市浦东新区各类餐饮场所蜚蠊构成情况 Table 3 Composition of cockroaches in various catering places in Pudong New Area, Shang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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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检测蜚蠊样本128份，36份检出各类病原体，病原体检出率为28.13%，其中25份检出单一肠道病原体，11份检出多种肠道病原体。检出札如病毒28组（52.83%）、诺如病毒（GI+GII）3组（5.66%）、星状病毒2组（3.77%）、STEC 7组（13.21%）、嗜水气单胞菌3组（5.66%）、人芽囊原虫7组（13.21%）和隐孢子虫3组（5.66%）等7类肠道病原体共53组。构成比占前3位的肠道病原体分别为札如病毒、STEC和人芽囊原虫。

城区、城乡结合部和郊区蜚蠊样本的病原体检出率分别为45.45%（20/44）、35.90%（14/39）和4.44%（2/45），检出病原体数分别为36、15和2组。德国小蠊体内病原体检出率为31.58%（24/76），黑胸大蠊为23.08%（12/52），不同种类蜚蠊病原体检出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1.104，P=0.323）。德国小蠊携带6类41组病原体，优势病原体为札如病毒、人芽囊原虫和STEC，检出率分别为30.26%、9.21%和5.26%；黑胸大蠊携带4类12组病原体，优势病原体为札如病毒、STEC和嗜水气单胞菌，检出率分别为9.62%、5.77%和5.77%。见图 1。

图 1 上海市浦东新区餐饮场所德国小蠊和黑胸大蠊样本检出肠道病原体情况 Figure 1 Detection rates of intestinal pathogens in Blattella germanica and Periplaneta fuliginosa from catering places in Pudong New Area, Shanghai

图选项

大型餐饮、小型餐饮、幼托机构食堂、中小学校食堂和企事业单位食堂蜚蠊的病原体检出率分别为15.79%（3/19）、45.71%（16/35）、25.00%（6/24）、26.67%（4/15）和20.00%（7/35），检出病原体数分别为4、26、6、4和13组。除中小学校食堂外，札如病毒在其他场所检出的肠道病原体中均排第1位。除大型餐饮场所外，其他场所均检出STEC。见图 2。

图 2 上海市浦东新区各类餐饮场所蜚蠊样本检出肠道病原体构成情况 Figure 2 Composition of intestinal pathogens in cockroaches from various catering places in Pudong New Area, Shanghai

图选项

餐饮场所一般需要每天进行清洁，若使用粘蟑纸开展监测和采样可能会受到潮湿环境影响；其次，将蜚蠊尤其是若虫从粘蟑纸上剥离时容易造成虫体损坏。本研究使用蜚蠊诱捕器，替代《GB/T 23795－2009病媒生物密度监测方法蜚蠊》中的目测法和粘捕法开展蜚蠊侵害和密度调查，并按每15 m²放置1个（相当于目测法中的一个标准间），统一2种方法间蜚蠊侵害率的计算标准。诱捕器配套的诱饵混合了玉米粉、牛肉粉末、海虾粉以及信息素，对蜚蠊的诱捕作用优于面包屑饵料，因此使用蜚蠊诱捕器开展调查得到的蜚蠊侵害率高于全国^[11]和上海市嘉定区^[12]餐饮场所的蜚蠊侵害水平。

单位食堂属于餐饮场所范畴。本次研究结果显示，浦东新区餐饮场所主要的蜚蠊种群是德国小蠊，与国内几项研究结果有所不同^[10-12]。德国小蠊和黑胸大蠊的捕获数量和病原体检出率虽有不同，但2种蜚蠊体内病原体的检出率差异并无统计学意义。本研究发现小型餐饮场所病原体检出率最高、检出病原体种类最多，可能与此类型场所卫生环境相对较差有关；企事业单位食堂的蜚蠊侵害率和密度最高，可能与单位对蜚蠊的防制意识不足有关。建议有关部门逐步完善各类餐饮场所蜚蠊防制的行业标准并落实监管，同时，在制定灭蟑工作方案时应根据不同餐饮场所蜚蠊的侵害特点，有针对性地制定防制策略。

浦东新区餐饮场所德国小蠊和黑胸大蠊体内均检出STEC，与侯银续等^[13]的研究结果一致；在幼托机构食堂检出札如病毒、STEC和星状病毒，这3类病原体均曾在浦东新区幼托机构食堂引起儿童感染性腹泻病^[14]。STEC是一类能产生志贺毒素1型（stx1）和/或志贺毒素2型（stx2）的大肠埃希菌，又以O157∶H7及O26、O45、O103、O111、O121、O145等7种血清型为主要致病型。食用被这种细菌污染的食物可引发腹泻、出血性结肠炎、溶血性尿毒综合征等疾病^[15]，严重者可致死。除大型餐饮场所外，其余餐饮场所均有检出该菌，应该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虽然目前尚无确切的实验室证据证实儿童感染性腹泻病与蜚蠊之间存在直接关联，但根据浦东新区历年来幼托机构和学校感染性腹泻病聚集性事件的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有部分应急事件无法追溯源头。因蜚蠊有边吃边吐边排泄的习性，不排除蜚蠊在感染性腹泻病事件中起到媒介的作用，也不能忽视蜚蠊对感染性腹泻病的传播潜力。因此建议在开展感染性腹泻病应急处置和环境消毒的同时杀灭室内环境中的蜚蠊。

据文献报道，上海市曾在口岸的蜚蠊体内检出霉菌、大肠埃希菌、绿脓杆菌和乙肝病毒^[16]。本研究针对适宜蜚蠊孳生的餐饮场所开展调查研究，结果提示蜚蠊在人群感染性腹泻病中可能充当了重要的媒介。本次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未对餐饮场所以外的其他场所开展调查，结果尚不能真实反映浦东新区蜚蠊体内携带的肠道病原体种类；微流体芯片对某些肠道病原体的检测结果不如细菌培养和病毒分离精准（例如只能检测出STEC，但不能明确具体的血清型）；研究结果尚不能证实蜚蠊和人群感染性腹泻病之间存在必然联系，尚需要加强人群感染性腹泻病监测、统一检测标准，进一步开展实验性研究和相关性分析。

利益冲突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