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综合征出血热（hemorrhagic fever with renal syndrome，HFRS）是由布尼亚病毒目（Bunyavirales）汉坦病毒科（Hantaviridae）正汉坦病毒属（Orthohantavirus）中的多种汉坦病毒（Hantavirus）引起，经啮齿类动物传播的一种自然疫源性疾病。目前认为汉坦病毒传播到人的途径有3种：动物源性传播、虫媒传播和垂直传播；其中以动物源性传播为主要的传播途径。该途径分别通过与宿主动物及其排泄物（尿、粪）、分泌物（唾液）接触，经污染皮肤或黏膜伤口引起感染，吸入被宿主动物带病毒排泄物污染的气溶胶引起感染，或食入被宿主动物带病毒排泄物、分泌物污染的食物引起感染^[1]。云南省自2001年开展HFRS监测以来，监测年限相对较短，范围有限，未能覆盖全省，非监测点宿主动物的数据资料欠缺，近年HFRS病例疫情资料显示疫源地在不断扩大，发病数也有逐年上升趋势^[2-4]。根据全国HFRS防治规划和监测方案要求，2020年在完成云南省HFRS主要流行区固定监测点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红河州）泸西县、楚雄彝族自治州（楚雄州）楚雄市、大理白族自治州（大理州）祥云县监测的同时，对低发病的部分地区（流动监测点：临沧市1区7县）开展HFRS宿主动物自然感染汉坦病毒调查，旨在进一步了解云南省HFRS病例高发地区和低发地区宿主动物中携带汉坦病毒的情况，为云南省HFRS的防控提供科学依据。

数据来源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信息系统“传染病报告信息管理系统”；人口资料来源于云南省统计局网上公布的统计年鉴。

在云南省HFRS固定监测点（红河州泸西县、楚雄州楚雄市、大理州祥云县）和流动监测点临沧市（1区7县）进行宿主动物捕获，春季（2－4月）和秋季（7－9月）各1次，生境包括居民区和野外。居民区采用鼠笼法，野外采用夹夜法，将捕获样本分类鉴定、计算捕获率（捕获动物只数/布笼或夹总数），解剖取动物完整肺组织，用液氮低温保存运输，带回实验室检测。

采用直接免疫荧光试验（direct immune fluorescence assay，DFA）进行汉坦病毒抗原检测^[5]。将动物肺组织用SYD-S2090 AB冷冻切片机切成8~10 μm厚的切片，粘贴于10孔载玻片上，丙酮固定10 min后取出吹干；将HFRS直接荧光抗体（由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提供）用伊文思兰1∶500稀释后，用移液器逐一滴加至肺组织载玻片孔上；置于37 ℃湿孵30 min；最后用pH 7.2~7.4磷酸盐平衡生理盐水（PBS）洗涤3~5次，80%甘油封片后用Nikon E400荧光显微镜观察结果，检验标准参照《全国肾综合征出血热监测方案（试行）》^[5-6]。

用Excel 2019软件对各类信息录入和整理，将结果用SPSS 23.0软件进行统计处理，运用描述流行病学方法进行分析。感染率的比较采用χ²检验，Ρ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020年全省共报告HFRS病例213例，死亡2例，年发病率为0.44/10万，病死率为0.94%。发病地区共涉及9个州（市）30县（区），病例主要集中在大理州（100/213，46.95%）、楚雄州（90/213，42.25%），临沧市仅1例，红河州0例，其中大理州和楚雄州病例占全省的89.20%（190/213），其他地区为散发病例；云南省全年都有本病发生，其中春夏季（139例）发病数高于秋冬季（74例）；病例年龄多数在25~55岁，占66.67%（142/213）；发病以农民为主，占79.81%（170/213）；男性147例，女性66例，男女性别比为2.23∶1。

共捕获宿主动物1 451只，已鉴定出10属15种，包括啮齿目6属11种，食虫目3属3种，树鼩目1属1种，流动监测点凤庆县98只未分类鉴定。固定监测点祥云县野外宿主动物密度高于居民区，分别为9.50%（95/1 000）和3.85%（131/3 400），其余2个监测点居民区宿主动物密度均略高于野外，其中泸西县居民区和野外密度分别为18.89%（136/720）和18.00%（126/700），楚雄市居民区和野外密度分别为4.95%（104/2 100）和3.04%（21/690）；流动监测点临沧市居民区宿主动物密度为4.16%（840/20 200）。固定监测点居民区的宿主动物优势种均为褐家鼠（Rattus norvegicus），构成比分别为泸西县67.41%（91/135）、楚雄市85.58%（89/104）和祥云县47.69%（62/130）；泸西县野外宿主动物优势种为大绒鼠（Eothenomys miletus）、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高山姬鼠（Apodemus chevrieri），构成比分别为45.26%（57/126）、30.16%（38/126）和19.84%（25/126）；楚雄市和祥云县野外宿主动物优势种均为高山姬鼠，构成比分别为71.43%（15/21）和43.16%（41/95）。流动监测点临沧市只对居民区进行了监测，宿主动物优势种为黄胸鼠（R. tanezumi），构成比为82.26%（691/840），褐家鼠的构成比仅为1.67%（14/840）。

对来自3个固定监测点的611份宿主动物肺组织样本进行汉坦病毒抗原检测，荧光结果阳性判定从+~+++（图 1）。3个固定监测点总感染率为12.44%（76/611），泸西县、楚雄市和祥云县宿主动物汉坦病毒阳性率分别为14.18%（37/261）、13.60%（17/125）和9.78%（22/225），自然感染95%置信区间分别为0.087~0.162、0.066~0.174和0.066~0.174。在居民区和野外捕获的样本中，居民区宿主动物汉坦病毒的感染率为10.57%（39/369），野外为15.29%（37/242），高于居民区，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2.990，Ρ=0.084）。居民区鼠种感染率斯氏家鼠（R. sladeni）为16.67%（1/6）、褐家鼠为12.86%（31/242）、黄胸鼠为4.30%（4/93）；野外宿主动物感染率四川短尾鼩为68.42%（26/38）、灰麝鼩（Crocidura attenuata）为30.00%（3/10）、臭鼩（Suncus murinus）为25.00%（2/8）、大绒鼠为4.41%（3/68）、高山姬鼠为3.70%（3/81）。见表 1。

注：A阴性对照；B肾综合征出血热抗原阳性+++；C肾综合征出血热抗原阳性+。 图 1 直接免疫荧光法检测云南省鼠肺肾综合征出血热抗原（×100） Figure 1 Detection of hemorrhagic fever with renal syndrome antigen in rodent lung tissues in Yunnan province by direct immunofluorescence

图选项

表 1 2020年云南省肾综合征出血热固定监测点动物采集和动物肺组织汉坦病毒抗原检测结果 Table 1 Collection of animals from hemorrhagic fever with renal syndrome fixed surveillance sites and Hantavirus antigen detection in lung tissues in Yunnan province, China,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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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临沧市（1区7县）的840份宿主动物肺组织样本进行汉坦病毒检测，流动监测点临沧市宿主动物汉坦病毒总感染率为13.21%（111/840），略高于3个固定监测点（泸西县、楚雄市和祥云县）总感染率（76/611，12.44%），对来自居民区不同监测点（固定点和流动点）的宿主动物汉坦病毒感染率进行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0.190，Ρ=0.663）；其中感染率相对较高的种类是褐家鼠为21.43%（3/14），作为临沧市宿主动物优势种的黄胸鼠感染率为11.87%（82/691）。见表 2。

表 2 2020年云南省临沧市动物采集和动物肺组织汉坦病毒抗原检测结果 Table 2 Collection of animals and detection of Hantavirus antigen in lung tissues in Lincang city, Yunnan province, 2020

表选项

云南省自1957年首次有HFRS疫情报告到2020年，总共报告病例数2 680例。通过对病例数据分析发现，1957－2013年全省发生病例数为989例，而2014－2020年仅7年的时间全省的病例数便高达1 691例，每年发病数保持在200~300例之间，是过去57年所有病例数的1.7倍，提示云南省近几年HFRS处于一个较高的流行水平。流行特征具有发病县、市逐年增加，疫源地范围不断扩大的趋势，高发地区分布以大理州和楚雄州为主，其他地区为散发病例^{[2-3, 7]}。目前认为我国HFRS主要宿主动物和传染源有野栖的黑线姬鼠和以家栖为主的褐家鼠^[8]，此前研究表明，云南省主要存在褐家鼠为主要宿主动物的家鼠型HFRS疫源地，部分地区还存在以高山姬鼠或大绒鼠为主要宿主动物的野鼠型HFRS疫源地^[9-10]。此次HFRS宿主动物调查显示，在主要流行区（固定监测点）宿主动物的物种构成为居民区以褐家鼠为主，野外以大绒鼠和高山姬鼠为优势鼠种；低发病区（流动监测点）鼠种的种群构成居民区以黄胸鼠为主；这一结果与以往监测结果基本相符，云南省主要为家鼠型HFRS疫区^[11-13]，也符合HFRS疫源地宿主动物及疫情分布的特点。

云南省自然环境复杂多样，适合小型哺乳动物的生存繁殖，其中HFRS宿主动物种类也较多^[14-15]，曾从10多种啮齿动物和至少6种食虫动物（臭鼩鼱、短尾鼩和灰麝鼩等）中检测到汉坦病毒或新型汉坦病毒^{[10, 16-17]}。本次云南省自然感染汉坦病毒的宿主动物有8种，其中包括啮齿目动物5种（褐家鼠、黄胸鼠、大绒鼠、高山姬鼠、斯氏家鼠）和食虫目动物3种（臭鼩、四川短尾鼩、灰麝鼩）。目前认为对人类致病的汉坦病毒主要在啮齿动物中循环保存，人类偶然感染而发病。食虫动物携带汉坦病毒的研究提示，在哺乳动物的进化过程中，食虫动物的发生早于啮齿动物^[18-20]，因此，食虫动物所携带的汉坦病毒或发现的新型汉坦病毒对于我们进一步掌握汉坦病毒的分布及进化、溯源有着深远意义^[21]。此次调查还显示在HFRS低发病区（流动监测点）宿主动物汉坦病毒的感染率为13.21%（111/840），略高于高发病区（固定监测点）感染率[12.44%（76/611）]，虽然在低发病区的家鼠中（褐家鼠、黄胸鼠）都有汉坦病毒抗原阳性样本检出，但感染率较高的是种群数量较少的褐家鼠，而并非是当地优势鼠种黄胸鼠，这一结果应该引起重视。以往在云南省固定监测点泸西县大绒鼠和流动监测点梁河县的短尾鼩、福贡县的滇绒鼠中都分别检测到新型的汉坦病毒^[21-23]，此次同样也在这类样本中检测到汉坦病毒，至于这些汉坦病毒是否是新型汉坦病毒，其致病性及与人类疾病的关系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云南省低发病区临沧市啮齿动物和食虫动物汉坦病毒感染率较高，提示这些地区依然存在HFRS流行或可能存在低致病性的新型汉坦病毒，今后应深入开展宿主动物、病原学研究以及人间病例调查，为本病防控提供科学依据。

云南省地处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农业人口较多，农村地区生活环境和卫生条件较差，人口健康素养普遍不高，人与HFRS宿主动物接触机会较多，加之HFRS宿主动物分布广、汉坦病毒自然感染普遍存在，较易发生HFRS的流行。因此，进一步扩大宿主动物监测范围，加强病例监测、灭鼠防鼠、个人防护、疫苗接种为主的综合防控措施仍很重要和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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