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及10月，习近平总书记分别提出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倡议，称之为“一带一路”（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1]，无论是发展经济或是民生健康，许多沿线国家都与中国有着共同利益^[2]。2015年9月25日，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建立了2030年全球可持续性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其中全民健康覆盖（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UHC）是一个反应全球卫生目标方向进展的重要指标^[3]。本研究选取“一带一路”沿线66个国家（含中国）^[4]，利用2017年全球疾病负担研究（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Study，GBD）开放数据^[5]对沿线国家UHC现状进行分析，并预测2030年各国SDG下UHC的实现情况，为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和各国政府决策提供数据支持。

2017年4月20日人民网发布的“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和地区名单概况，覆盖东亚、南亚、西亚、中亚、东盟、独联体、中东欧7个地区，范围涉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发展程度较高的国家，也包含印度、巴基斯坦等欠发达国家^[4]。

UHC是指所有个体和社区都获得所需的卫生服务，而不会陷入经济困难^[3]。UHC指标是针对传染病和母婴健康的9个干预措施、32种疾病的风险标准化死亡率或死亡率与发病率之比来衡量医疗可及性和质量的总体指标，是关于生殖、产妇、新生儿、儿童健康、非传染性疾病、服务能力和可及性的基本卫生服务衡量指标。社会人口学指数（socio-demographic index，SDI）是一个根据人均收入水平、平均受教育程度和总生育率衡量各国发展水平的综合指标^[6]。

UHC指标数据来源于GBD 2017对1990 — 2017年各个国家及地区的11个健康相关SDG目标、41个具体指标值的估计 ^[3]。SDI数据来源于GBD 2017对1950 — 2017年全球各个国家及地区的分年龄、性别死亡率及期望寿命研究的结果 ^[5]。

采用百分数缩放法，在0～100分值内，对1990 —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66国的UHC指标值进行转换，比较2017年66国观察值指标得分。UHC得分越高，代表健康覆盖程度越高。计算公式为：

${\rm{UHC}}{\text{得分}} = \dfrac{{\left( {{{\text{观察值}}-{\text{最差观察值}}}} \right) \times 100}}{{{{\text{最佳观察值}}-{\text{最差观察值}}}}}$ ，其中，观察值为该国当年实际值，最差和最佳观察值是1990 —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66国的UHC指标最低和最高值。

利用66个国家的SDI值与相应的UHC指标得分进行相关性分析。

使用1990 — 2017年年均变化率对2030年UHC进行预测，使用相关的阈值代替联合国规定的2030年目标，即用“> 99 %”代替目标规定中的“全面可及”。使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人口权重 ^[6]，估算2017年UHC指标的“一带一路”66国平均值，根据过去1990 — 2017年年均变化率计算2030年UHC指标的“一带一路”66国平均值，并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指标实现情况进行预测。根据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66个国家各国UHC指标值以及各国过去的年均变化率，预测到2030年各国UHC的实现情况，进一步预测未达到目标的国家实现2030目标的时间。

采用Excel 2013软件和SPSS 23.0软件进行绘图，使用SAS 9.4版本进行相关性分析。

表 1

表 1 2017年“一带一路”66国UHC指标得分及实际值排名前10位和后10位的国家 前10位 后10位 排名 国家 得分（实际值） UHC指标值（%） 排名 国家 得分（实际值） UHC指标值（%） 1 塞浦路斯 100 93.6 66 阿富汗 30.6 46.0 2 新加坡 98.3 92.4 65 巴基斯坦 38.7 51.6 3 希腊 96.1 90.9 64 老挝 40.8 53.0 4 斯洛文尼亚 95.8 90.7 63 也门 45.5 56.2 5 以色列 94.2 89.6 62 印度 46.3 56.8 6 捷克 92.7 88.6 61 菲律宾 47.9 57.9 7 克罗地亚 90.7 87.2 60 缅甸 48.6 58.4 8 爱沙尼亚 88.2 85.5 59 尼泊尔 49.6 59.0 9 科威特 87.2 84.8 58 孟加拉 50.6 59.8 10 波兰 86.8 84.5 57 塔吉克斯坦 51.9 60.6

表 1 2017年“一带一路”66国UHC指标得分及实际值排名前10位和后10位的国家

图 1

图 1 2017年“一带一路”66国UHC指标得分情况

图 2

图 2 “一带一路”国家分地区全民健康覆盖得分情况

2017年“一带一路”66个沿线国家UHC指标得分中位数为75.3分，从阿富汗的最低分30.6到塞浦路斯最高分100，差距较大。其中，中国得分为80.8分，排名第22位，UHC指标值为80.4 %。“一带一路”国家及中国UHC SDG指标得分排名前10位和后10位的国家见表1。66个国家UHC指标在各地区的得分情况不尽相同，从7个地区看，中东欧地区平均得分最高，为82.4分，各国UHC指标分数也较为集中，其次为西亚地区为76.9分，包含着UHC得分最高的国家塞浦路斯以及得分倒数第4位的国家也门；南亚地区平均得分最低，为50.1分，≤ 40分的两个国家均在该地区，其次为东盟地区为63.1分，包括UHC指标得分后10位的国家中的3个国家。独联体、东亚和中亚3个地区UHC指标平均得分分别为73.6、70.0和62.2分，在7个地区中表现大体相同。

UHC指标得分与SDI得分呈高度相关性（r = 0.89）。高SDI国家的得分基本处于66个国家得分的高分区域，低SDI得分的国家则处于低分区域。总体来看SDI与总得分之间存在一定的正相关关系，说明国家SDI越高，人群健康程度越高。

表 2

表 2 2030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UHC指标值预测及目标实现年份 国家 2017年UHC（%） 1990 — 2017 年变化率（%） 2030年 UHC（%） 预计实现 目标的年份 “一带一路”66国平均值 68.0 1.33 80.4 2046 塞浦路斯 93.6 0.71 102.6 2026 新加坡 92.4 0.68 101.0 2028 希腊 90.9 0.40 95.7 2040 斯洛文尼亚 90.7 0.61 98.2 2032 伊斯兰 89.6 0.52 95.9 2037 捷克 88.6 0.67 96.6 2034 克罗地亚 87.2 0.51 93.2 2042 爱沙尼亚 85.5 0.75 94.3 2037 科威特 84.8 0.75 93.5 2038 波兰 84.5 0.80 93.8 2037 匈牙利 84.2 0.66 91.7 2042 卡塔尔 83.6 1.12 96.7 2033 白俄罗斯 83.6 0.72 91.7 2041 斯洛伐克 83.2 0.55 89.3 2049 拉脱维亚 81.9 0.54 87.8 2053 巴林 81.5 1.04 93.2 2036 黎巴嫩 81.2 1.04 92.9 2036 立陶宛 81.2 0.43 85.9 2064 俄罗斯 81.1 0.67 88.5 2047 黑山 80.7 0.39 84.9 2070 塞尔维亚 80.5 0.84 89.8 2042 中国 80.4 1.53 98.0 2031 阿尔巴尼亚 80.3 0.91 90.3 2041 罗马尼亚 79.6 0.74 87.6 2047 阿曼 79.3 0.87 88.7 2043 马尔代夫 78.2 1.50 94.9 2033 土耳其 77.8 1.36 92.6 2035 沙特阿拉伯 77.8 0.89 87.3 2045 马其顿 77.7 0.62 84.2 2057 保加利亚 77.7 0.37 81.5 2084 乔丹 77.3 1.01 88.1 2042 斯里兰卡 77.1 0.88 86.3 2046 伊朗 76.7 0.85 85.6 2048 波黑 76.6 0.64 83.2 2058 文莱 76.5 0.47 81.4 2072 泰国 76.4 0.92 86.0 2046 亚美尼亚 75.9 0.80 84.1 2051 乌克兰 75.3 0.21 77.4 2149 哈萨克斯坦 73.1 0.6 79.0 2068 马来西亚 72.9 0.99 82.8 2049 摩尔多瓦 72.6 0.43 76.8 2089 巴勒斯坦 71.8 0.70 78.6 2063 越南 71.7 1.26 84.4 2043 格鲁吉亚 71.2 0.36 74.6 2109 伊拉克 71.1 0.94 80.2 2053 叙利亚 69.9 1.02 79.8 2052 阿拉伯 69 0.57 74.3 2081 阿塞拜疆 68.7 1.11 79.3 2050 吉尔吉斯斯坦 68.6 0.79 76.0 2064 土库曼斯坦 68.2 0.63 74.0 2077 乌兹别克斯坦 67.8 0.47 72.1 2097 蒙古 65.7 1.10 75.7 2055 埃及 65.2 1.21 76.2 2052 不丹 64.1 2.11 84.0- 2038 柬埔寨 61.9 2.27 82.9 2038 印度尼西亚 61.8 1.23 72.4 2056 塔吉克斯坦 60.6 0.35 63.4 2160 孟加拉 59.8 2.18 79.1 2041 尼泊尔 59 2.53 81.7 2038 缅甸 58.4 1.46 70.5 2053 菲律宾 57.9 0.42 61.2 2145 印度 56.8 1.55 69.4 2053 也门 56.2 1.40 67.4 2058 老挝 53 2.75 75.4 2040 巴基斯坦 51.6 1.53 62.8 2060 阿富汗 46 2.16 60.7 2053

表 2 2030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UHC指标值预测及目标实现年份

过去1990 — 2017年年均变化率为1.33 %，预测2030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UHC平均值为80.4 %，将无法达到SDG目标要求（> 99 %）。66国预测结果显示，到2030年，19个国家的UHC指数将超过90 %，但仍然只有塞浦路斯和新加坡两个国家可以实现UHC全覆盖的SDG目标。中国、斯洛文尼亚预计分别在2031、2032年达到目标。从1990 — 2017年年均变化率上看，老挝（2.75 %）、尼泊尔（2.53 %）、柬埔寨（2.27 %）、孟加拉（2.18 %）、阿富汗（2.16 %）和不丹（2.11 %）年均变化率较大，其中阿富汗预计在2053年实现UHC全覆盖的SDG目标，其余几个国家预计均在2041年前实现目标。从达到SDG2030目标的预测年份来看，有几个国家具有一定的困难。乌克兰（2149年）、塔吉克斯坦（2160年）和菲律宾（2145年）实现UHC全覆盖需要的时间超过100年，格鲁吉亚（2109年）需要92年，而“一带一路”66国整体实现UHC全覆盖的SDG目标还需要29年。

从UHC得分看，塞浦路斯、新加坡和希腊名列前茅，阿富汗、巴基斯坦和老挝位居排名末尾。结合各国的政治条件、经济发展、卫生状况来看，上述因素对排名具有一定的影响。位于最高分的塞浦路斯是一个拥有高社会福利制度的国家，其医疗保险水平高于欧洲的平均水平，实行全民公共医疗免费制度，人均医疗费用约1 109.4美元，医疗费用占人均GDP比重仅为3.23 %^[7]。排名第2的是新加坡，2017年新加坡人口平均预期寿命为82.9岁，位居全球第5，曾被WHO评为亚洲最有效的医疗卫生体系国家，例如由政府主导向全民提供医疗卫生服务；采取病历电子化、公开医院账单等一系列降低医疗费用的措施；实施政府津贴制度，按比例进行补贴等^[8]。希腊的社会保障制度也极为完善，95 %以上的人口都享有各类不同的疾病保险，医疗保健系统组成成分丰富^[9]，重视特殊群体的社会保障，建立特殊医疗健康保险，解决退休金问题^[10]。

UHC得分排名靠后的几个国家在卫生发展上都存在着不同原因的迟滞。阿富汗由于长期以来受到不同形式的暴力和冲突影响，死亡人数每年均突破记录。巴基斯坦医疗体系发展不完善，医疗水平低，医院的数量相对于庞大的人群来说非常不足，民众缺乏卫生常识，传染疾病多发^[11]。农业为主，服务业基础薄弱的老挝，长期处于热带、亚热带季风气候，人均预期寿命仅为64岁，医疗卫生系统方面处于尚未发展阶段^[12]。中国UHC得分排名22位，得分高于中位数5.5分。中国2017年人均预期寿命76.7岁，比2016年提高0.2岁，远超过2016年WHO公布的全球平均预期寿命72岁^{[13 – 14]}。从全民健康覆盖指标得分和人均预期寿命可以看出，中国的医疗卫生水平位于“一带一路”66国的前列。UHC得分与SDI值呈高度相关性，SDI的提高推动了卫生总费用的增长，且这种推动作用会随着人均卫生总费用的升高而加强^[15]。国家的发展水平越高，卫生费用结构愈加优化，人民能获得的基本卫生服务水平随之增长，国家全民健康覆盖程度越高。

到2030年，UHC指标得分居于前两位的塞浦路斯和新加坡两个国家可以达到WHO的目标，其卫生资金投入水平及医疗保障政策确保了全民健康覆盖的发展程度。随后达到2030目标的国家为斯洛文尼亚和中国，斯洛文尼亚作为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16]，2017年全国医疗卫生总支出占GDP的9.1 %，社会保障体系完善，所有公民交纳社会保险，平均为收入的15.5 %^[17]。中国近几年来医疗卫生领域发展迅猛，在基本医疗保险的基础上，发展了各种形式的补充医疗保险和商业医疗保险，建立了医疗救助制度，缓解了弱势群体一定的支付负担；药物改革经历了药品行政降价政策、基本药物保障制度、鼓励创新制度直至2017年出台的仿制药替代原研药制度，人民用药难情况已经大有改善。预测到2035年，还有4个国家陆续达到目标。到2040年，“一带一路”沿线共有19个国家能够达到目标。乌克兰、菲律宾、格鲁吉亚实现SDG目标仍需要很长的时间，与之相应国情具有一定关系，乌克兰东部与俄罗斯有冲突影响，格鲁吉亚与俄罗斯2008年爆发过战争^[18]，菲律宾时局动乱，战乱频繁，而塔吉克斯坦作为前苏联最穷的加盟共和国^[19]，经济发展缓慢，实现UHC全覆盖的目标还需很多年的努力。

“一带一路”建设一直秉持的是“共商、共享、共建”原则，不是中国一家的独奏，而是沿线国家的合唱。因此，在“一带一路”国家的健康建设与人民幸福感保障上，各国都应该承担起保卫公民的责任，发展战略相互对接，优势互补，在经济上，促进低收入与中等收入国家的合作，使资金汇集，为强大卫生系统提供资源；在政治上，健康相关的政策规划互联互通，加强人员往来，所有国家在寻求自身发展时应促进共同发展，使“一带一路”国家共同进步^[20]。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进行，越来越多的国家及组织加入到这个共同体中，截止到2019年4月30日，已经有131个国家和30个国际组织与中国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21]。“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可以依据自身的卫生健康发展需求，吸取各国的卫生改革经验教训，学习他国的卫生健康事业成功经验，互鉴互学，共同进步，全力实现全民健康覆盖，达到联合国发布的2030年SDG目标，提高沿线国家人民的健康水平，用实际行动构建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与责任共同体，共建“健康丝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