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Children Immunization Information System，CIIS)是指利用计算机技术和网络技术，将以前手工登记的儿童预防接种信息，使用计算机信息系统进行管理，并实现儿童接种数据的实时或非实时交换，从而全面提高各级工作效率、信息利用及时性和信息利用率，达到高效管理的目的，解决异地接种和漏种问题，进而推动预防接种工作的深入开展而建立的计算机信息管理系统^[1]。中国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建设覆盖面不断增大、数据收集量不断增多，需要对信息系统数据资源更加充分、有效地加以利用，促进儿童预防接种工作及其他相关工作发展。本研究对国内外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情况进行综述，对中国预防接种数据进一步利用进行展望，对所面临的挑战进行讨论，以期为我国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提供参考。

1 国内外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现状 1.1 国外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现状

英国是最早尝试使用计算机对儿童预防接种信息进行管理的国家^[2]，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建设至今，英国的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目前已经作为其儿童健康信息系统(Child Health Information Systems，CHISs)的一部分，覆盖所有＜18岁儿童和青少年。数据分析利用方面，英国曾使用CHISs统计麻腮风疫苗未种儿童信息并核实其接种情况，在全国开展查漏补种活动以提高麻腮风疫苗接种率^[3]。有研究通过评估CHISs中伦敦2006—2007年和2010—2012年2个年龄组儿童含白喉成分疫苗接种率，发现没有分配全科医生的儿童接种率明显偏低^[4]，为预防接种工作的规范管理提供了参考依据。数据共享利用方面，英国利用CHISs与孕产妇信息系统、新生儿中央发布服务等系统之间的数据交换和接种者监护人对信息的确认等手段，提高了系统中接种数据的准确性^[5]。

美国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建设预防接种信息系统(Immunization Information Systems，IISs)用于收集预防接种记录，并从不同层次为设计和支持有效的预防接种策略提供帮助^[6]。数据分析利用方面，克罗拉多州的Kempe等^[7]利用区域预防接种登记软件的预防接种数据评估该软件对疫苗及时接种率的影响，发现其有效提高了疫苗及时接种率，并对预防接种政策调整提出了建议^[7]。Sahni等^[8]利用波士顿预防接种信息系统(Boston Immunization Information System，BIIS)中五价轮状病毒疫苗的接种数据对疫苗有效性进行评价，认为BIIS可为评价疫苗有效性提供重要的数据来源。数据信息共享利用方面，受地方、州和联邦卫生信息保护相关法律和政策影响，美国各州内系统之间及州与州之间数据共享曾经比较困难，但随着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建设不断完善和数据交换需要不断增加，美国近些年来在推动数据共享立法、共享工具开发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有关调查显示，美国现有的53个IIS管理部门中已经有50个(94.3%)已经实现或者计划将其IIS与其他卫生信息系统(组织)之间进行数据共享，36个(67.9%)已经获得了跨州使用或者传输预防接种数据的法律授权^[9]。美国还通过使用新的接口技术和行业标准^[10]使临床和公共卫生的预防接种合作者在他们各自的管辖范围内外的信息交换更加便利，并进一步保证数据的准确性。密歇根州的Pottera等^[11]使用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开发的免费匹配软件Link Plus将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和癌症登记系统中的数据进行匹配，用于监测人乳头瘤病毒疫苗(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es，HPV)的使用在中高度宫颈癌前病变人群中的效果^[12]。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预防接种网络信息系统(The Louisiana Immunization Network for Kids Statewide，LINKS)在2005年的卡特里娜飓风灾害发生后几个小时内，通过与该州的科学技术合作系统(Scientific Technologies Corporation, STC)进行接种史信息共享，在灾后疫情预防中发挥重大作用，为突发事件处置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支持，并降低了灾害处置成本和费用^[13]。

澳大利亚1996年建立了儿童预防接种登记系统(Australian Childhood Immunisation Register, ACIR)，它是澳大利亚全民医疗保险信息系统Medicare Australia的一部分^[14]，该系统覆盖了所有＜7岁儿童的接种信息。澳大利亚政府还开发了澳大利亚学校接种登记系统来记录青少年疫苗接种(例如：宫颈癌疫苗)的信息^[15]。数据分析利用上，对个人而言，拥有澳大利亚医疗保险号码的个人均可通过ACIR系统或者Medicare系统获得自己的接种数据，这些信息是其领取政府家庭接种补助的凭证；全科医生可以通过系统获得＜7岁参加常规免疫接种和尚未完成全程免疫接种的儿童清单从而完成查漏补种工作^[14]；对预防接种服务提供者、州、国家或研究者而言，可通过系统数据用于接种率评估^[16]。数据共享利用方面，澳大利亚的预防接种信息系统ACIR与全民医疗保险系统Medicare之间进行了数据同步和共享，当儿童被纳入Medicare中后，他(她)的信息会自动共享到ACIR，Medicare的医疗消费数据库(Medicare Consumer Directory，MCD)也和ACIR保持每天1次的数据同步^[17]。Gold等^[18]ACIR中麻腮风疫苗和百白破疫苗接种数据和南澳大利亚医院发热震颤病人数据进行匹配，确认接种麻腮风疫苗和发热震颤之间的联系，并说明利用ACIR进行数据共享和疫苗安全性调查的可行性。

丹麦从2000年开始建立国家儿童预防接种数据库(Child Vaccination Database, CVD)用于管理＜18岁儿童和青少年预防接种信息，其数据主要用于疫苗接种率评估^[19-20]、疫苗效果^[21]和安全性研究^[22]。为解决接种信息＞2个月才能更新至CVD的问题和完善CVD的其他不足(例如：不包含疫苗产品批号等)，丹麦在2012—2014年部署了新的预防接种登记系统(Danish Vaccination Register, DV)。该系统在原来系统的基础上实现了预防接种数据的多方共享，除国家血清研究所以外，卫生保健人员、医生和个人也能够访问，它还持续从丹麦现有的处方数据库(包含医生开据的疫苗处方或从药店购买的疫苗)和国家医疗保障信息系统导入相关数据。除此之外，它还可以与其他系统如：公民户籍系统(Civil Registration System，CRS)、医疗授权登记系统、药品登记系统等系统中大范围获取和共享信息^[23]。

从国外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情况看，发达国家儿童预防接种信息数据的利用已经不仅局限于对预防接种工作本身的接种率监测、疫苗安全性调查、查漏补种等方面的分析评价及策略研究，而且已经实现了与其他信息系统(如：人口登记系统)之间横向的数据采集和数据共享，并为不同的利益相关方提供了数据访问和利用渠道。

1.2 国内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现状

中国儿童预防接种信息化的国家平台建设起步于2004年，全面推广始于2007年^[24]，截至2011年，全国以省(自治区、直辖市)为单位儿童预防接种信息化实施率为93.55%，以县为单位的实施率为87.30%，以乡为单位的实施率为81.65%，预防接种客户端软件收集到的儿童个案数据有84 092 417条，占出生人口的87.49%^[25]。2014年5月6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印发《预防接种信息管理系统数据交换技术指南(试行)》^[26]为推进预防接种信息共享交换提供统一的技术标准。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27]、北京市^[28]、天津市^[29]、山东省^[30]、湖北省^[31]、四川省成都市^[32]对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开展接种率监测的结果与现场调查接种率进行了对比和评价，大部分认为可以利用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进行接种率监测。数据共享利用方面，河南省^[33]、江西省南昌市^[34]等基本实现了儿童预防接种信息在省内或者地市范围内交换与共享。河北省保定市^[35]和沧州市^[36-39]实现了接种数据信息的多方共享：家长通过手机短信或者网络登录获取儿童接种信息，卫生行政部门拥有数据访问权限对接种单位的工作质量进行考核，医院产科可以直接访问系统录入新生儿基本信息并为其建立接种档案，教育部门相关人员也可以登录系统进行入学入托接种证查验并生成查验报表^[40]。湖北省^[41-42]开发了产科预防接种信息管理系统实现了产科新生儿信息与接种信息同预防接种门诊客户端之间的数据共享。上海市闵行区^[43]建立了基于居民电子健康档案的学生免疫预防信息化管理模式，实现了学龄前后儿童接种信息与居民电子健康档案接口的对接。

同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对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的利用大多立足于预防接种工作自身的接种率评估和信息系统内部的数据交换，数据共享利用的范围还比较小。大多数省份虽然建立了全省范围的儿童预防接种信息平台，但全国范围内跨省以及跨系统的儿童预防接种信息共享和数据交换尚未实现。

2 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的展望与挑战

对儿童预防接种数据的利用，首先要有高质量的儿童预防接种系统数据，在此基础上可以考虑预防接种和疾病防控工作基于接种数据的科学决策和应对，此外，还应考虑跨区域、跨部门的预防接种数据共享利用。

2.1 提高儿童预防接种数据质量

儿童预防接种数据的质量体现在接种数据的真实性、及时性和完整性，接种数据由儿童数据和疫苗及其冷链数据组成，要提高儿童预防接种数据的质量，需要儿童数据和疫苗及其冷链数据的无缝衔接和闭环管理。可以考虑利用物联网技术和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对疫苗及其冷链从生产企业到接种门诊全程进行立体监测，同时通过产科(我国孕产妇住院分娩率已达99.2%^[44])提高新生儿数据的及时收集和获取能力，利用信息技术在预防接种门诊实现儿童数据和疫苗数据的一对一衔接，在预防接种工作的末梢实现数据的无缝衔接和闭环管理，最大限度的减少人为因素对数据质量的影响，使预防接种数据分析结果更具可信度和说服力。

2.2 利用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促进疾病预防控制工作科学决策和应对

当前我国疫苗可预防疾病控制采取的主要策略是预防接种和疾病监测，随着预防接种和疾病监测数据不断积累，可以探索基于数据挖掘的疾病预防控制新思路，结合历史接种率、气候数据、疫苗可预防疾病发病数据等进行数据建模，找出其中规律和发病影响因素。在日常监测过程中，将模型用于预测疫苗可预防疾病发病可能性及危险程度，识别疫苗可预防疾病发生疫情的高风险地区。针对不同地区的发病可能性和危险程度，确定预警级别，采取不同的预警响应和防控措施，例如在发病可能性比较大，危险性较高的地区启动查漏补种或补充免疫，在发病危险性特别高的地区提前采取应急接种；在疫苗相关疾病疫情发生后，利用信息系统数据及时确定高危人群(例如：免疫空白或者未完成全程免疫者)并进行疫苗补种，最大限度地保护易感人群。通过建立疫苗可预防疾病发病模型和在疫情发生后及时确定高危人群，建立预防接种预警响应新机制，实现预防接种和疾病防控工作基于数据的科学决策和应对。

2.3 预防接种数据的跨区域、跨部门数据共享

儿童预防接种信息异地交换和共享是儿童预防接种工作的内在需求，可以使用标准化卫生信息传输协议HL7和《预防接种信息管理系统数据交换技术指南(试行)》对现有预防接种信息系统进行改造或升级，实现预防接种信息系统的跨区域对接，使预防接种数据可以在全国范围内交换和共享。在此基础上，可以考虑在新生儿出生时，通过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生成个人唯一识别码，建立包含接种信息、出生缺陷筛查、儿童保健和临床诊疗信息以及其他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信息等在内的个人健康档案，实现健康信息从生命起点即开始的全人群覆盖、全生命周期管理，同时可将预防接种数据应用于临床疾病诊疗或流行病学的研究。除此之外，还可以考虑将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与医院健康信息系统、药品(监管)信息系统、医疗保障信息系统进行对接，为医药、医保、医疗的“三医联动”提供数据支持。

2.4 面临挑战

目前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利用过程中面临的挑战主要有：各省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大多偏重以儿童为中心的数据收集，缺乏对疫苗信息及冷链信息的记录，接种数据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完整的，在此基础上进行系统升级的难度较大；《预防接种信息管理系统数据交换技术指南(试行)》发布之前，各省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的建设缺乏统一规划，建设标准不统一，这就给数据交换和共享带来比较大的挑战；相关的法律和技术体系尚未建立起来，我国虽然在《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中提出了数据共享的要求，但相关的政策、法律体系并未及时跟进，公共卫生机构和医院之间的数据共享还存在政策、利益和法律上的壁垒，同时，我国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收集的数据总量＞8 400万，数据交换技术也面临一定挑战。

3 结论

中国大部分地区对儿童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的利用相较于发达国家可能还有一定的差距，数据的交换和共享局限于区域内儿童个案的异地下载，跨地域、跨系统的数据共享机制尚未形成，信息利用最大化的经验还比较少。最近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山东非法经营疫苗事件”暴露出疫苗供应和监管上的漏洞，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建立从疫苗生产企业到接种单位全程覆盖的预防接种和疫苗管理信息系统，并使数据在卫生计生部门和药品监管部门可以共享，使得疫苗及其流通信息和接种信息能够全程无缝追踪和监管，从而保障疫苗安全和接种安全，在发生疫苗安全相关事件时，才能够及时追溯疫苗及其受种者数据，为事件处置和决策提供依据和参考。

在国家大数据战略和健康中国战略背景下，不同信息系统走向融合并实现数据共享是大势所趋，实现预防接种信息系统数据的网络化共享、集约化整合、协作化开发和高效化利用，我国还要在信息基础设施、标准体系、法律体系的建设和相关政策制定上进一步推进和完善，数据挖掘、交换和共享的相关技术也要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