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经济快速增长、期望寿命延长、生活方式转变, 心血管疾病已成为中国人群首要死因^[1]。糖尿病是心血管疾病的主要危险因素, 调查显示2007年中国成年人糖尿病发生率高达9.7%, 并呈增高趋势^[2]。肥胖不但是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危险因素, 而且与某些癌症发生风险增高有关^{[3, 4]}。代谢综合征是多种代谢成分异常聚集的病理状态, 与糖尿病、心血管疾病、肾病的发生有关, 并且是心血管疾病死亡率和全因死亡率增加的危险因素^[5-7]。

研究表明接受全身或腹部放射治疗的肿瘤患儿发生胰岛素抵抗和糖尿病的风险增高, 其中胰尾接受10 Gy以上剂量的放疗病人糖尿病发生风险是未接受放疗病人的11.5倍(95%可信区间3.9~34.0), 提示辐射暴露可能与糖尿病发生有关^{[8, 9]}。核电站工人在工作中经常暴露于核辐射, 可能是糖尿病、甚至心血管疾病的高危人群。目前尚无该人群发生糖尿病或肥胖、代谢综合征的报道。本研究对某核电站1388名在职工人的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进行横断面调查。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某核电站接受健康检查的全部工人中接触职业危害因素为放射线的1 388名男性在职工人作为研究对象。收集每名工人的人口学特征和工龄资料。由经过统一培训的专业人员测量工人的身高、体重、腰围、血压, 并采集工人清晨空腹肘静脉血3~5 mL。

1.2 指标检测

待血液样本凝血后立刻分离血清, 用奥林巴斯AU400生化分析仪检测血清中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血糖水平, 三者均以mmol/L为单位。

1.3 疾病定义

根据WHO定义, 体块指数(BMI) =体重(kg)/(身高(m)) ², BMI≥25 kg/m²为超重, BMI≥ 30kg/m²为肥胖。根据美国国家胆固醇教育计划成人治疗指南III(NCEP ATP III)定义(按亚洲人群特点做适当修订) ^[10], 同时具备以下任意三项及以上者可诊断为代谢综合征: ①男性腰围≥90 cm, 女性腰围≥80 cm; ②甘油三酯水平≥1.7 mmol/L; ③高密度脂蛋白水平 < 1.0 mmol/L; ④收缩压≥130 mm Hg, 或舒张压≥85 mm Hg; ⑤空腹血糖≥6.1 mmol/L。根据1999年WHO定义, 空腹血糖≥6.1 mmol/L且 < 7.0 mmol/L可诊断为空腹血糖受损, 空腹血糖≥7.0 mmol/L可诊断为糖尿病。空腹血糖受损可定义为前驱糖尿病。

1.4 统计分析

使用STATA12.0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均按文献报道方法进行年龄标化^{[2, 10]}。核电站工人年龄标化的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比较采用样本率与总体率的比较。年龄与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的趋势检验, 超重和代谢综合征相关危险因素分析, 工龄与超重、代谢综合征发生率的趋势检验均采用Logistic回归。

2 结果 2.1 工人的一般特征和生化指标

1 388名男性工人的一般特征和生化指标见表 1。工人年龄范围21~59岁, 平均33.40(标准差7.84)岁; 平均体块指数24.09 (标准差2.85) kg/m², 平均腰围85.86(标准差8.28) cm; 平均收缩压和舒张压分别为122.14 (标准差10.70)、75.44(标准差9.09) mm Hg; 平均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血糖水平分别为1.35(标准差1.62)、1.41(标准差0.27)、5.11(标准差0.69) mmol/L; 在核电站的平均从业工龄为9.43(标准差6.67) a。据文献报道, 该人群个体年辐射暴露剂量均低于国家标准限值20 mSv^[11]。

2.2 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的年龄别发生率

如图 1~图 5所示, 40~49岁年龄组工人超重发生率最高, 为50.0%; 50~59岁年龄组次之, 为48.1%。50~59岁年龄组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均最高, 分别为6.5%、31.0%、15.6%、9.1%。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均随年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P_趋势 < 0.05)。

2.3 年龄标化的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与全国水平比较

工人年龄标化的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率分别为37.50% (95%可信区间34.95%~40.05%)和14.02% (95%可信区间12.16%~15.88%), 均高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P < 0.01) ^[10]; 年龄标化的肥胖发生率为3.27%(95%可信区间2.33%~4.21%), 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 ^[10]; 年龄标化的前驱糖尿病和糖尿病发生率分别为5.14% (95%可信区间3.98%~6.30%)和2.70% (95%可信区间1.85%~3.55%), 均低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P < 0.01) ^[2]。详见表 2。

2.4 超重和代谢综合征相关危险因素分析

如表 3所示, 40~49岁和50~59岁年龄组工人超重发生风险分别是20~29岁年龄组工人的2.52倍(95%可信区间1.52~4.16)和3.15倍(95%可信区间1.41~ 7.01);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空腹血糖水平每增加一个单位, 超重发生风险分别增加1.32倍(95%可信区间1.16~1.52)、0.18倍(95%可信区间0.10~ 0.30)、1.29倍(95%可信区间1.06~1.57); 1~9 a和10~19 a工龄组工人超重发生风险分别是 < 1 a工龄组工人的2.94倍(95%可信区间1.23~7.06)和3.50倍(95%可信区间1.37~8.91)。40~49岁和50 ~59岁年龄组工人代谢综合征发生风险分别是20~29岁年龄组工人的2.28倍(95%可信区间1.07~ 4.86)和6.28倍(95%可信区间2.07~19.07);超重和肥胖工人代谢综合征发生风险分别是非超重和非肥胖工人的8.73倍(95%可信区间5.46~13.97)和4.33倍(95%可信区间2.20~8.51)。

2.5 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率与工龄的趋势分析

如图 6所示, 1~9 a、10~19 a、≥20 a工龄组超重发生率均高于 < 1 a工龄组, 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 0.01);超重发生率随工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P趋势 < 0.01)。10~19 a、≥20 a工龄组代谢综合征发生率均高于 < 1 a工龄组, 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 0.01);代谢综合征发生率随工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P_趋势 < 0.01)。

3 讨论

通过对某核电站工人发生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情况进行横断面调查, 我们发现该核电站工人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率均高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 提示研究人群发生超重和代谢综合征的风险较高。另外, 我们发现高工龄是超重的危险因素, 而超重和肥胖又是代谢综合征的危险因素; 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率均随工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 这提示研究人群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风险较高可能与接触核辐射有关。

在我们的研究中, 前驱糖尿病和糖尿病发生率均随年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 这与之前中国成年人群的调查结果是一致的^[2]。然而, 与一般人群调查结果不同, 我们发现该核电站工人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发生率也随年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10]。由于肥胖和代谢综合征均是糖尿病的危险因素, 而我们的研究人群年龄范围为21~59岁, 这提示≥60岁退休工人发生前驱糖尿病或糖尿病的风险可能高于相应年龄段的一般人群水平。

为了与文献报道的中国成年男性人群相关疾病发生率比较^{[2, 10]}, 我们对所调查资料做了相应标化。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比较, 核电站工人年龄标化的前驱糖尿病和糖尿病发生率均较低, 这可能是由于我们的研究人群未包含≥60岁退休工人, 而在之前中国成年人群调查中, ≥60岁年龄组前驱糖尿病或糖尿病发生率约等于其他各年龄组发生率的总和^[2]。另外, 我们发现20~59岁各年龄组工人前驱糖尿病和糖尿病发生率均低于中国成年人群各年龄组水平, 提示在核电站工人中存在"健康工人效益"。虽然核电站工人前驱糖尿病和糖尿病发生率较低, 但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率却高于中国成年男性人群水平, 说明该人群发生超重和代谢综合征的危险因素水平较高, 进一步提示工人退休后发生糖尿病或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可能高于相应年龄段的一般人群水平。

在所调查的核电站工人中, 年龄是超重和代谢综合征的独立危险因素。随年龄增高, 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风险逐渐上升。≥1 a工龄组工人超重发生率均高于 < 1 a工龄组工人, 并且超重发生率随工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虽然工人的工龄与年龄存在一定相关性(r = 0.89, P < 0.001), 但校正年龄影响后, 工龄仍是超重的独立危险因素。≥10 a工龄组工人代谢综合征发生率均高于 < 1 a工龄组工人, 并且代谢综合征发生率随工龄增高呈显著上升趋势。虽然校正年龄影响后, 我们未发现工龄是代谢综合征的独立危险因素, 但由于工龄是超重的独立危险因素, 而超重和肥胖又是代谢综合征的独立危险因素, 因此, 工龄可能间接成为代谢综合征的危险因素。根据文献报道, 该人群受辐射暴露剂量较低, 并且不同工种工人受辐射暴露水平差别较小^[11], 因此工人受到累积辐射暴露水平主要与工龄长短有关。我们的研究发现工人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率与工龄有关, 提示该核电站工人超重和代谢综合征发生风险较高可能与接触核素辐射有关。

在本研究中, 我们对1 388名核电站工人超重、肥胖、代谢综合征、前驱糖尿病、糖尿病发生率进行了大规模横断面调查, 发现该人群患糖尿病以及心血管疾病的危险因素水平高于一般人群水平。虽然我们根据超重、代谢综合征发生率与工龄间关系初步推测核电站工人超重、代谢综合征发生风险较高可能与接触核素辐射有关, 但由于本次研究没有考虑工人的生活方式、饮食习惯、身体锻炼情况等代谢相关疾病影响因素, 因此核素辐射与超重、代谢综合征发生率间关系仍需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