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放射性物质的恐怖事件已引起全球范围公众的关注, 其中尤其是核恐怖袭击事件。核恐怖袭击事件是指恐怖组织(分子)直接使用其所掌握的核材料、核爆炸装置或蓄意破坏核设施, 袭击核材料装运工具造成较严重的核毁伤或核辐射危害, 以期破坏重要设施及目标, 危及人民生命安全, 引起公众恐慌的一种恐怖活动方式。国内极端主义分子与国际恐怖势力也有可能单独或联合制造这类事件。因而, 了解这类事件的后果以及应采取的对策, 对减少和消除核危害, 保护人民生命和国家财产安全, 维持社会秩序, 保证国家安定有重要作用。
1 特点散布放射性物质的恐怖主义行动性质上区别于涉及爆炸的恐怖主义行动。在通常的恐怖主义行动中, 伤亡者遭受痛苦, 幸存者将得到救援和治疗, 受害者所经历的创伤是类似的。恐怖行动后未受害者不会再受到危险。袭击可能引导起心理上冲击或恐吓, 但这种影响在时间和空间上是有限度的; 恐怖行动产生的尘埃可以扩散, 火灾、建筑物毁损也可带来危险, 但这些物质无固有的危险; 清理工作局限于一定范围, 发生事件的紧邻场所是安全的, 可采用通常方法进行法律性调查。这类事件不会阻止有关当局提供正常的政务服务。
当放射性物质散布装置(RDD)爆炸时, 情况就不同, 由于污染和合并其他外伤, 伤亡者的处理十分困难, 袭击即刻幸免外伤的人员仍有伤亡的可能性; 爆炸生成的弹片以及其他通常无害的物料将被污染, 受影响的地区要比肇事现场大得多。不能直观见到的长期健康影响以及不能作肯定性判断的辐射威胁将导致公众产生相当的担忧和关切。直至有合适的监测仪器和训练有素的技术人员可利用以前, 这类事件是很难处理的。由于需要使用防护仪器证明有无放射性污染以及需要强制清理和护守肇事现场, 使得调查工作复杂化。
2 分类能够造成广泛放射学后果的恐怖事件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利用常规爆炸物或其他方法去散布放射性物质。除了用放射性物质散布装置外, 还包括袭击固定的核设施、转运过境的放射性物质, 以及有故障的核武器(不会产生核当量的废核弹)而造成的放射性物质有目的扩散。第二类则是利用核武器。它们是由恐怖主义分子设计而用于产生核爆炸的临时性核装置(IND), 包括窃后改装的核武器(又称粗糙核武器, CNW), 但不包括军队库存的核武器。既使是一个小当量核武器爆炸, 除了造成重大破坏外, 还会有来自爆时瞬间电离辐射以及初始事件后相当长时间内的落下灰引起的显著的辐射后果。
上述第一类事件可能的情景是采用活性不大的固体(通常是小丸或粉末)放射性物质, 使用不会严重影响恐怖分子制造和递送过程, 也不会影响他们执行袭击任务的RDD。有贯穿辐射的强源很难安全操作和躲开当局的检测。屏蔽材料有利于保护制造和使用此装置的个人, 但是会增加此种武器设计和制造的难度, 这些问题只能靠拥有相当的技术及资源才能解决。放射性物质散布区域大小取决于爆炸威力、大气情况以及放射性物质粘附于爆炸时散开的灰尘和其他碎片上的程度。细分散度的放射性颗粒或金属小片将污染地面或建(构)筑物表面。在这种情景下, 最可能是小范围的城市街区受到牵连; 此时, 需小心避免这些物质散布到其他区域。预计大多数的照射水平是低的, 但对较多居民会造成健康或心理影响。
大威力的爆炸可将核反应堆、乏燃料库、核燃料处理设施、运输放射性物质车辆以及高放废物库中高水平放射性物质散布到大气中去。对核反应堆的一次成功的袭击需要有强有力的军事力量, 目前商用反应堆的防护十分好。只有当反应堆正在换料以及包容结构打开时, 大威力爆炸才能将反应堆核燃料散布到大气中。停堆后, 堆芯内的放射性物质将比正常运行时少。乏燃料也可成为靶目标, 但是它所含放射性物质要小得多。在受影响地区由于散布高活性燃料造成的健康危害预计类同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件时所致的结果, 但范围要小。在大学或其他机构内研究用反应堆中, 放射性物质贮量比动力堆要小得多, 故其受袭击后的影响也会很小。
除了上述能广泛散布的强源以外, 还有将单个或几个小的低水平源用于恐怖行动, 其主要目的是引起居民恐慌, 最终扰乱社会秩序。可能用一个小容器(例如安瓿、纸盒、甚至小提箱)包装这些放射性物质。如果是液体, 可能倾倒入水库或其他水源使一些地区造成灾难; 也可用自行车、汽车, 甚至飞机少量释放这些放射性物质。由于量小, 故预计个体受照程度不会大, 因而主要造成心理性伤害, 不会产生即刻不利的健康效应, 而只能产生概率略有增加的长期健康效应。
将核武器成功地放置于城市中需要采用隐蔽的方法来运输或放置这种装置。要求在未爆炸前不被侦测到。由于它的大小、重量以及辐射信号的增加, 而被侦出的可能性也会增加。而且“家庭作坊制造”(homemade)的核武器在体积和重量上将大于采取先进技术而制造的军用核武器。偷来的军用核武器要“结实”的多, 只要对它看管得好, 可以避免核爆炸。所有这些因素表明, 不太可能在城市地区成功地放置大型核装置。由于技术上的困难, 由亚国家组织(subnational organization)能制造的核武器将限于TNT当量小于10kt的粗糙核武器。若核武器窃取自军用武器仓库, 则另当别论。当0.01, 0.1, 1和10kt TNT当量核武器地面爆炸时, 早期杀伤因素(早期核辐射、冲击波、光辐射)所致的50%死亡杀伤半径为250, 460, 790和1200 m。放射性落下灰波及的范围还会更远。
按照危机处置层次, 美国将此类事件分为四个威胁水平。水平1:大规模杀伤性武器(WMD)事件; 水平2:可信的威胁, 确信已涉及到WMD, 并表明这种威胁是可信的; 水平3:潜在的威胁, 存在着威胁的征兆, 但估计还不可信; 水平4:最低的威胁, 还未证明有异常的行动, 各部门工作照常运行。
3 特殊的医学问题此处包括辐射损伤的医学问题及公众心理效应的防治。辐射受害者的医学处理分为现场抢救、受照情况的评估、消除放射性污染、住院治疗(创伤, 烧伤, 大剂量照射, 体内污染, 复合伤)、药物预防以及远期随访等不同阶段所面临的问题。散布放射性物质的恐怖事件难以预测, 事件发生后只能通过干预或对抗措施来限制公众成员的受照剂量, 减少不可避免的照射的后果。对涉及放射性物质的恐怖事件而言, 当潜在的照射预计要超过通常的剂量限值时应采取措施限制受照水平。对应急工作人员, 若涉及抢救伤员或避免公众受到显著伤害时, 则可采取0.5Sv有效剂量和5Sv皮肤当量剂量的限值。在此类事件中可以采用的医学对抗措施有:屏蔽, 撤离, 控制通过时间, 佩戴专用的呼吸道防护器材, 消除污染, 服用稳定性碘, 避迁, 限制使用污染的食品和饮水, 利用贮存的动物饲料等。这些措施应分阶段及针对不同照射途径采用。
根据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经验, 社会不同水平上(个体、家庭、社区、乃至整个国家)深远的心理学影响将在核恐怖袭击事件后产生。例如, 事故后即刻会有众多居民忧于可能受照而涌向地区医疗机构寻求协助, 此时卫生部门将面临巨大压力, 相当多的人在事故后几年仍遭受痛苦。忧虑恐惧、身心脆弱、信心丧失将在广泛范围内出现, 它将成为后果处置中十分重要的内容。应急/清除工作人员、儿童、孕妇、年青母亲、老人、精神病人和残疾人等将是心理效应的高危人群。受污染地区的居民有时被视为“瘟疫之源”而受到歧视。这些问题的解决重在预防, 事先要有计划做好教育和训练, 事后加强公众的信息交流, 以期恢复和保持公众的信心。
4 事件的响应对核恐怖袭击事件, 国家有关部门制定的处置原则是:预有准备, 快速反应; 统一指挥, 密切协同; 综合应对, 科学行动; 有效控制, 确保安定。根据事件的规模大小, 后果轻重, 分国家及省、市、自治区、直辖市二个层次会同各有关部门应对。其基本任务是:搜集情报信息, 判明事件性质; 组织辐射监测, 查明危害程度; 组织抢救抢险, 减轻人员伤亡; 控制受染区域, 组织公众防护; 回收活性物质, 消除辐射危害; 寻求国际合作, 处理涉外事项; 统一报道口径, 正确引导舆论; 缉捕恐怖分子, 摧毁恐怖组织; 控制事态发展, 恢复社会秩序。在美国, 对涉及放射性物质的恐怖事件的响应, 是分危机处置和后果处置两部分职能实施的。当然两者的界限有时是模糊的。危机处置只考虑事件的原因, 针对恐怖主义分子以及他们的阴谋, 这是一种实现法律意志的行为; 包括确认、获取及计划所需的资源, 用于预测、防止和/或消除恐怖主义的威胁行动。此外, 还包括对公众健康和安全的保证。后果处置是考虑事件的后果, 它会延续很长时间。针对事件的效应或可能潜在的效应, 去采取措施保护公众健康、安全和环境, 去恢复政府的基本服务职能, 应急解除政府、工商企业及个人受恐怖主义后果的影响。在美国, 处置工作是由法律实施——威胁水平的评估和对策的协商——技术支持——用后续有价值行动去支持为挽救生命和保护财产等四个自顶到底的层次组成三角形的结构, 危机处置涉及上三个层次, 后果处置涉及到下三个层次。
5 公众信息交流在今日的“地球村”中, 涉及到放射性物质恐怖事件的新闻将会即刻引起全世界的注意。“美国政府挫败一起试图引爆带有放射性物质的`肮脏炸弹'袭击美国的恐怖阴谋”、“美国居民排长队领取防辐射药丸”等消息早已即刻见诸于中国报章; 怀疑核材料扩散的各种报道也曾引起中国公众的警觉。各种媒体工作人员必须基于主管部门的政策, 将国家安全及公众健康置于首要位置, 联合起来, 理解并迅速将大量涉及许多复杂技术数据的有关事件及响应的细节发布出去。反过来, 这些信息会对公众对事件的反应以及政府的响应产生巨大的影响。在信息交流发布的过程中, 对不同的对象(公众, 媒体, 应急响应人员, 指挥人员)应有不同的目的和内容。
一项成功的信息交流计划会使公众获得信任和希望, 其基本目的是减轻事件对公众的负面影响, 使受到波及的民众能理解问题的范围, 作出理智的决定。要把这个计划视为应急响应专家与公众分享信息的过程, 这些专家应了解公众、媒体和应急响应分队所需的短期的或长期的信息, 并把它结合到他们制订的计划和行动中去。指挥系统应保证这些要求能得到满足。不允许发布可能进一步危及公众和应急人员的信息。
6 预案准备良好的对策预案对于减轻和消除恐怖事件的后果是十分有用的。针对平时核设施运行和辐射源管理可能出现的意外, 在国家、地方和现场三个层次上已组成相应的机构去应对这些事件或事故。这些机构所制订的应急计划对处置好涉及放射性物质恐怖事件也是有重要借鉴作用的, 而且相当多的部分是相容的。有效的应对包括:建立组织指挥系统, 组成专业力量, 制定不同阶段(启动、实施、中止)处置行动的内容, 准备多方面(通讯联络、交通运输、气象报知、物资器材、医疗救护、辐射防护)的行动保障。从长远的角度还需制订相应的法规, 组织专业队伍, 加强装备建设, 安排理论研究, 开展专业训练, 完善防范措施等。从医学防护专业领域考虑, 需要深入研究和开发的项目有:①辐射防护药, 应该有经国家药政部门正式批准的此类药物提供使用; ②生物剂量计, 对未能佩戴剂量计的应急响应人员以及接受随访的人员尤为需要; ③现场调查探测仪器和个人剂量计, 其性能应该是坚固耐用, 使用方便, 量程宽裕, 结果可靠, 解释简明; ④心理学干预的方法, 包括对这些方法的记录、研究、分析和评价; 还包括消除对受放射性污染人员的社会歧视, 关注高危人群的措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