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Vol. 34
国家教育部主管、北京师范大学主办。
文章信息
- 张润竹, 赵一萌, 秦荣彩, 王振宏. 2018.
- ZHANG Runzhu, ZHAO Yimeng, QIN Rongcai, WANG Zhenhong. 2018.
- 学前儿童迷走神经活动与情绪反应、情绪调节及冲动性的关系
- Respiratory Sinus Arrhythmia is Associated with Emotional Reactivity, Emotion Regulation and Impulsivity in Preschooler
- 心理发展与教育, 34(1): 1-9
- Psychological Development and Education, 34(1): 1-9.
- http://dx.doi.org/10.16187/j.cnki.issn1001-4918.2018.01.01
Porges(2003, 2007)提出的多迷走神经理论(the polyvagal theory)认为迷走神经(副交感神经系统的一支)活动水平与注意、情绪和行为控制密切相关。已有研究为此提供了一定的证据，支持了多迷走神经理论的基本观点(Beuchaine, 2001; Beauchaine, Gatzke-Kopp, & Mead, 2007; Calkins, 1997; Porges, 2003, 2007)。迷走神经活动(vagal activity)水平可以通过呼吸性窦性心律不齐(respiratory sinus arrhythmia, RSA)予以评定，RSA是指在呼吸循环上心率变异性(Heart rate variability, HRV)的大小，反映了迷走神经对心脏的调控能力(e.g., Beauchaine, 2015; Porges, 1991)。通过RSA衡量迷走神经活动的方式主要有两种：即基线RSA(basal RSA)与任务期(应激条件下)的RSA反应(RSA reactivity)。基线RSA是在静息状态下测得的RSA水平，是迷走神经张力(vagal tone)的指标，是个体维持体内平衡的生理调节能力的反映(Porges, 1996)。RSA反应是在任务作业状态下RSA的变化水平，是迷走神经调节(vagal regulation)的指标，反映了迷走神经活动应对环境挑战的灵活性，也反映了个体因应外在任务要求而调节生理状态以应对变化了的环境的能力(Porges, 2001)。应激刺激或任务结束后，RSA恢复到基线水平的能力即RSA恢复(RSA recovery)。RSA恢复与RSA反应一样，共同反映了迷走神经活动应对环境挑战的灵活性(Porges, 2007; Santucci et al., 2008; Wang, Lü, & Qin, 2013)。
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基线RSA与儿童社会行为和适应性发展的关系，研究发现基线RSA较高的儿童对环境有着适当的情绪唤醒和行为反应能力，会表现出更多积极和适应性的发展结果(Beuchaine, 2015; Porges, 1991)。例如，较高基线RSA的儿童被观察到了具有适度的情绪反应(Beuchaine, 2001; Calkins, 1997)，具有更加积极主动的社会参与(Geisler, Kubiak, Siewert, & Weber, 2013)，较好的社会能力(Eisenberg et al., 1995)，较好的努力控制能力(e.g., Marcovitch et al., 2010; Staton, El-Sheikh, & Buckhalt, 2009; Sulik, Eisenberg, Silva, Spinrad, & Kupfer, 2013)，以及较高的亲社会性(Kahle, Miller, & Hastings, 2016; Taylor, Eisenberg, & Spinrad, 2015)。而且，儿童的高基线RSA水平在父母婚姻冲突、敌意与其内外化问题行为的联系中会起到调节作用(e.g., El-Sheikh, Arsiwalla, Hinnant, & Erath, 2011; El-Sheikh, Keiley, Erath, & Dyer, 2013; El-Sheikh, Keller, & Erath, 2007)。相反，较低基线RSA与儿童的不适应发展结果相联系。研究发现，具有问题行为的儿童表现出较低的基线RSA(e.g., Beauchaine, 2009; Crowell et al., 2006; Eisenberg et al., 2012; Hinnant & El-Sheikh, 2009)，自闭症(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SD)、注意多动障碍(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ADHD)儿童、被虐待儿童观察到比控制组儿童低的基线RSA(Crowell et al., 2006; Ming, Julu, Brimacombe, Connor, & Daniels, 2005; Patriquin, Scarpa, Friedman, & Porges, 2011)。由于较好的社会行为被认为具有较好的情绪调节能力，而问题行为儿童、注意多动障碍、自闭症儿童的一个共同特征被认为是情绪失调，因此，研究据此推断基线RSA与儿童情绪反应与情绪调节密切相关(Beuchaine, 2015)。尽管也有研究报告了基线RSA与父母直接报告的儿童的情绪反应及调节有关，如Blandon等人的研究发现4岁儿童较低的基线RSA预测了7岁时父母报告的较高负性情绪性(Blandon, Calkins, Keane, & O’Brien, 2010)，近期一项以注意多动障碍儿童为被试的研究也发现，注意多动儿童的基线RSA与父母报告的情绪调节显著负相关(Bunford, Evans, & Zoccola, 2017)，但基线RSA与儿童情绪反应及调节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采用直接评定儿童情绪反应与情绪调节的研究方法予以澄清。
RSA反应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相对基线而言，应激期的RSA降低即RSA撤出(RSA withdrawal)，另外一种情况是相对基线RSA，应激期的RSA增强(RSA augmentation)。在任务作业中，RSA是撤出还是增强会因为任务的不同而不同(Cui, Morris, Harrist, Larzelere, & Criss, 2015; Wang et al., 2013)。在一般的认知作业中，大多数儿童会表现出RSA增强，但在情绪刺激、社会应激条件下，大多数儿童会表现出RSA撤出。尽管研究结论不尽一致，但大多数研究发现在中等情绪与社会应激刺激条件下，较大的RSA撤出与儿童适应性的发展结果相联系。研究发现较大的RSA撤出与儿童较少的问题行为相联系(e.g., Calkins, 1997; Gentzler, Santucci, Kovacs, & Fox, 2009; Hessler & Katz, 2007; Jane et al., 1996)。具有外化问题的儿童表现出较小的RSA撤出或者表现出RSA增强(e.g., Boyce, Quas, & Alkon, 2001; Calkins, Keane, & Graziano, 2007; Sijtsema, Van Roon, Groot, Riese, 2015)。研究据此也间接推断作为问题行为儿童的主要特征，情绪失调与情绪社会应激刺激条件下较低的RSA撤出密切联系(Graziano & Derefinko, 2013)。但目前还缺乏相关研究采用直接评定儿童情绪反应与情绪调节的方法，探讨RSA撤出与儿童情绪反应、情绪调节能力的关系。
另外，冲动性(impulsivity)是问题行为与注意多动障碍的核心特征之一(Eisenberg et al., 2009; Rauch, Gold, & Schmitt., 2012)，已有研究发现儿童问题行为、注意多动障碍与基线RSA、RSA反应密切相关(Hinnant & El-Sheikh, 2009; Sijtsema et al., 2015)，这意味着基线RSA、RSA反应与儿童的冲动性也可能存在联系，但目前也没有研究对此予以探讨。同时，已有研究指出RSA恢复与RSA反应一样具有意义(Ellis, Shumake, & Beevers, 2016; Movahed, Mahsa., Kerns, & Kathryn, 2017; Santucci et al., 2008; Wang et al., 2013)，但RSA恢复与儿童情绪反应、情绪调节、冲动性之间的关系也同样没有研究予以关注。
因此，本研究将以4~6岁学前儿童为被试，运用生理心理测量手段与呼吸性窦性心律不齐(RSA)分析的方法，采用父母报告儿童情绪反应强度、情绪调节能力、冲动性为结果变量，进一步探讨儿童迷走神经活动(基线RSA、情绪刺条件下的RSA撤出、RSA恢复)与情绪反应强度、情绪调节能力和冲动性的关系。为了考察基线RSA、情绪刺条件下的RSA撤出、RSA恢复是否能够稳定预测儿童的情绪反应、情绪调节与冲动性，父母报告的儿童情绪反应强度、情绪调节能力、冲动性进行了两次测试，时间间隔一年。第一次测试是采集了儿童生理数据并进行了父母报告问卷测试；一年以后进行了第二次父母报告问卷测试。基于Porges的多迷走神经理论与已有研究的结论，本研究假设：(1)基线RSA与情绪反应强度、冲动性显著负相关，与情绪调节能力显著正相关，基线RSA是情绪反应强度与冲动性的负向预测因子，是情绪调节能力的正向预测因子；(2)情绪刺激条件下的RSA撤出、RSA恢复与情绪反应强度、冲动性显著负相关，与情绪调节能力显著正相关，情绪刺激条件下的RSA撤出与RSA恢复是情绪反应强度、冲动性的负向预测因子，是情绪调节能力的正向预测因子。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从西安市某幼儿园抽取107名学前儿童及其家长作为被试，所有参与研究的儿童家长均签订了知情同意书。研究中，儿童家长共受邀先后两次填写了《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问卷》与《儿童冲动性问卷》。第一次填写问卷的家长共107位，母亲89人(83%)，父亲18人(17%)；其中8名家长问卷填写不完整，6名儿童的生理数据采集不完整，有效数据为93名儿童的数据。第一次施测的正式被试中4岁组儿童33人，女孩17人，男孩16人，平均年龄4.2岁(年龄范围4~4.3岁)，5岁组儿童32人，男孩和女孩各16人，平均年龄5.2岁(年龄范围5~5.5岁)，6岁组儿童28人，女孩16人，男孩12人，平均年龄6.4岁(年龄范围6~6.6岁)。被试儿童中91%都是独生子女，剩余9%的儿童有一个兄弟姐妹。被试儿童母亲的平均年龄为32.6岁(SD=3.3岁)，父亲的平均年龄为33.9岁(SD=3.5岁)。有76%的被试儿童母亲和93%的被试儿童父亲获得了大专以上学历，34%的母亲和7%的父亲为高中或高职学历。
一年以后，邀请参加实验的儿童父母第二次填写《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问卷》与《儿童冲动性问卷》，第二次共有85名儿童被试的父母填写了问卷，其中母亲74人(87%)，父亲11人(13%)，3名被试儿童父母问卷填写不完整，有效数据为82名儿童被试的数据。第二次有效数据被试中原4岁组儿童有29人，女孩15人，男孩14人；原5岁组儿童有28人，女孩15人，男孩13人；原6岁组儿童有25人，女孩14人，男孩11人。
2.2 测量问卷 2.2.1 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问卷采用父母报告的《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问卷》(Rydell, Berlin, & Bohlin, 2003)中文修订版测量幼儿的情绪反应和情绪调节能力。该问卷包含情绪反应强度与情绪调节能力两个分量表，共18道题目。情绪反应分量表包含9道题，测量儿童的情绪反应强度，如“当我的孩子感到兴奋时，他/她的反应很强烈”。情绪调节分量表包含9道题，测量幼儿的情绪调节能力，如“当我的孩子生气时，没有别人的帮助很难平静下来”。问卷采用5点计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验证性因素分析证明量表中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两个，共同解释了45.5%的变异。情绪反应因子解释了27.1%的变异，情绪调节能力因子解释了17.4%的变异。第一次测量情绪反应分量表和情绪调节能力分量表的Cronbach’s alpha系数分别为0.85和0.80，第二次测量情绪反应分量表和情绪调节能力分量表的Cronbach’s alpha系数分别为0.83和0.81。
2.2.2 儿童冲动性问卷采用父母报告的《儿童冲动性问卷》测量学前儿童的冲动性水平，问卷是基于《Conners儿童行为问卷》中的多动-冲动性项目修订而来(Conners, 1997)，中文版包含9个项目，如“我的孩子经常由于发脾气而损坏玩具等”问卷采用5点记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验证性因素分析证明此量表中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1个，解释了43.7%的变异。第一次测量冲动性问卷的Cronbach’s alpha系数为0.85，第二次测量冲动性问卷的Cronbach’s alpha系数为0.87。
2.3 实验应激任务实验应激任务是剪辑于法国动物故事片《河狸白毛历险记》视频片段，时长180秒，经过预实验进行了标定，诱发的儿童恐惧生理反应效果理想。正式实验的恐惧生理反应诱发效果检验见结果报告3.1。
2.4 生理数据采集运用生理多道生理记录仪(Biopac MP150)采集儿童心电与呼吸率数据。心电信号通过Biopac ECG100心电图放大器，分别在儿童的手腕和两个脚腕处粘贴3个氯化银(Ag-AgCL)一次性电极贴，以Ⅱ导联的方式连接。Biopac ECG100C放大器使用的滤波范围是35Hz~0.5Hz，采样率为100HZ。呼吸信号通过Biopac RSP100C放大器和嵌入在呼吸绑带TSD201的传感器采集，呼吸绑带绑在被试第五胸椎的位置上。Biopac RSP100C放大器使用的滤波范围是1Hz~0.5Hz。心电与呼吸率采集传感器、放大器与计算机连接，将采集到的生理信号记录保存到计算机上。在被试被邀请到实验室后，让其自然的坐在沙发上，保持放松，主试把多道生理记录仪的传感器与被试身体连接好，让其休息10分钟左右。然后通过计算机给被试呈现刺激，采集生理反应信号。实验任务以PPT播放呈现，开始播放幻灯片的同时开始记录生理反应信号。流程如下：
首先在呈现刺激的电脑屏幕上呈现指导语(同时播放录制好的音频)：“欢迎参加实验。请小朋友自然地呼吸，保持安静与放松，平视前方的显示器屏幕”，接着在电脑屏幕上呈现中性的杯子图片180秒(图片选自国际情绪图片库，IAPS)(采集基线期生理反应数据)。然后呈现刺激任务期的指导语(同时播放录制好的音频)：“请仔细观看接下来的电影片段”，接着播放标定的诱发儿童恐惧《河狸白毛历险记》视频片段180秒(采集情绪刺激期的生理反应数据)。最后呈现恢复期呈现指导语(同时播放录制好的音频)：“请小朋友自然地呼吸，保持安静与放松，平视前方的显示器屏幕”，接着再呈现中性雨伞的图片180秒(图片选自国际情绪图片库，IAPS)(采集恢复期的生理反应数据)。实验结束，每个儿童都能得到奖品。实验方案通过学术伦理委员会的审查，同意开展实验研究。实验中也没有出现儿童不适反应的情况。
2.5 数据分析 2.5.1 生理数据的转换对采集的生理反应数据用AcqKnowledge4.1软件进行离线数据分析，采用时域分析峰谷法(Peak-to-Valley method)(Katona & Jin, 1997)计算每一个被试的基线时段(180秒)、恐惧短片时段(180秒)、恢复时段(180秒)的RSA，信号分析频段为0.14~0.40Hz。峰谷法是一种计算RSA有效的方法，与其它两种经常用来计算RSA的方法——心率变异性高频法和Porges-Bohrer方法得到的结果高度相关。根据连续呼吸周期内，计算出呼气和吸气之间的心跳间期的值(单位毫秒)，剔除0值后进行加和平均，然后进行自然对数转换，最终得到每个被试对应时段的RSA值，单位为Ln(ms2)。RSA撤出等于基线期RSA减去应激期RSA，差值越大代表RSA撤出越大；RSA恢复性等于基线RSA减去恢复期RSA，差值越小代表RSA恢复越大(恢复的越好)。
2.5.2 数据统计检验方法生理反应数据与问卷数据均转换与录入到SPSS16.0软件中进行统计分析。首先运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分析检验实验任务的有效性，即检验被试在不同任务阶段心率和RSA的变化是否显著；其次运用相关分析给出各实验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最后以儿童的性别和年龄为控制变量，分别以基线RSA，RSA反应和RSA恢复为自变量，两次测量的情绪反应性、情绪调节能力与冲动性为因变量进行多层回归分析，分析基线RSA、RSA反应和RSA恢复对儿童两个时间点的情绪反应性、情绪调节能力与冲动性的预测效应。
3 研究结果 3.1 不同任务阶段被试生理指标观测值的改变被试基线期、应激期和恢复期生理数据的平均值和标准差见表 1。
| 变量 | 基线期 | 应激期 | 恢复期 |
| HR (beat/min) | 97.02 (10.04) | 102.13 (10.28) | 99.11(16.33) |
| RSA (ln[ms2]) | 6.20 (0.82) | 6.09 (0.90) | 6.17 (0.96) |
分别以不同实验阶段(基线期、应激期和恢复期)的心率和RSA作为被试内变量，进行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不满足球形假设时，自由度、F值和p值使用Greenhouse-Geisser矫正值。结果表明不同阶段被试的心率变化差异显著，F(2, 184)=21.11，p＜0.001, ηp=20.28。应激期的心率显著高于基线心率(p＜0.001)，恢复期心率显著低于应激期心率(p＜0.05)。被试RSA的变化也具有相似的模式，即实验阶段的主效应显著，F(2, 184)=5.84，p＜0.01, ηp=20.17，具体表现为应激期的RSA显著低于基线期RSA(p＜0.001)，恢复期RSA显著高于应激期RSA(p＜0.05)，说明实验诱发的应激生理反应效果是理想的。
3.2 基线RSA、RSA反应及恢复和父母报告的情绪反应、情绪调节能力和冲动性的相关各变量的平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见表 2。
| 变量 | M (SD) |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 1 基线RSA (n=93) | 6.20(1.03) | 1 | ||||||||
| 2 RSA反应值(n=93) | 0.11(0.25) | 0.41** | 1 | |||||||
| 3 RSA恢复值(n=93) | 0.03(0.28) | -0.56** | -0.48** | 1 | ||||||
| 4 情绪反应-1 (n=93) | 3.58(0.49) | -0.29* | -0.02 | 0.09 | 1 | |||||
| 5 情绪调节能力-1 (n=93) | 3.45(0.61) | 0.31** | 0.08 | -0.07 | -0.43** | 1 | ||||
| 6 冲动性-1 (n=93) | 2.77(0.63) | -0.12 | -0.28** | 0.33** | 0.47** | -0.33** | 1 | |||
| 7 情绪反应-2(n=82) | 3.47(0.53) | -0.32** | -0.07 | 0.22 | 0.54** | -0.41** | 0.33* | 1 | ||
| 8 情绪调节能力-2 (n=82) | 3.51(0.49) | 0.27* | 0.12 | -0.14 | -0.31** | 0.29* | -0.29* | -0.53** | 1 | |
| 9 冲动性-2 (n=82) | 2.62(0.55) | -0.05 | -0.27* | 0.36** | 0.29* | -0.37** | 0.61** | 0.39** | -0.37* | 1 |
| 注：RSA=呼吸性窦性节律不齐(Respiratory Sinus Arrhythmia)；RSA反应值=基线期RSA -应激期RSA, RSA恢复值=基线期RSA -恢复期RSA。1=第一次测量, 2=第二次测量(一年以后)；*p＜05，**p＜01。 | ||||||||||
相关分析表明，基线RSA与儿童情绪反应强度显著负相关(r=-0.29, p＜0.05)，与儿童情绪调节能力显著正相关(r=0.31, p＜0.01)，RSA撤出与儿童冲动性显著负相关(r=-0.28, p＜0.01)，RSA恢复值与儿童冲动性显著正相关(r=0.33, p＜0.01)。①同样，基线RSA与一年以后父母报告的儿童情绪反应强度显著负相关(r=-0.32, p＜0.01)，与一年以后父母报告的儿童情绪调节能力显著正相关(r=0.27, p＜0.05)，RSA撤出与一年以后父母报告的儿童冲动性显著负相关(r=-0.27, p＜0.05)，RSA恢复值与一年以后父母报告的儿童冲动性显著正相关(r=0.36, p＜0.01)。②
① RSA恢复性等于基线RSA减去恢复期RSA，差值越小代表RSA恢复越大(恢复的越好)，因此，RSA恢复值与冲动性显著正相关，说明RSA恢复的越好，冲动性越小。在论文讨论与结论中，用了RSA恢复性与冲动性负相关的表述，也即将恢复值与恢复性做了一个区分。
② RSA恢复性等于基线RSA减去恢复期RSA，差值越小代表RSA恢复越大(恢复的越好)，因此，RSA恢复值与冲动性显著正相关，说明RSA恢复的越好，冲动性越小。在论文讨论与结论中，用了RSA恢复性与冲动性负相关的表述，也即将恢复值与恢复性做了一个区分。
3.3 基线RSA、RSA反应和RSA恢复对情绪反应性和情绪调节的回归分析以性别、年龄为控制变量，以RSA(基线RSA，RSA反应值和RSA恢复值)为自变量，情绪反应性、情绪调节能力与冲动性为因变量进行多层回归分析，结果见表 3。
| 变量 | 情绪反应性-1 | 情绪调节-1 | 冲动性-1 | 情绪反应性-2 | 情绪调节-2 | 冲动性-2 | ||||||
| β | t | β | t | β | t | β | t | β | t | β | t | |
| 性别 | 0.01 | 0.05 | 0.09 | 0.79 | -0.12 | -0.96 | 0.06 | 0.55 | 0.08 | 0.89 | -0.09 | -0.77 |
| 年龄 | -0.06 | -0.51 | 0.13 | 1.01 | -0.11 | -1.07 | -0.08 | -0.70 | 0.11 | 1.08 | -0.12 | -1.11 |
| 基线RSA | -0.31** | -2.84 | 0.30** | 2.76 | -0.10 | -0.77 | -0.27* | -2.52 | 0.23* | 2.37 | -0.11 | -0.81 |
| R2=0.11, ΔR2=0.10** | R2=0.14, ΔR2=0.09* | R2=0.07, ΔR2=0.00 | R2=0.11, ΔR2=0.09** | R2=0.10, ΔR2=0.07* | R2=0.07, ΔR2=0.01 | |||||||
| 性别 | -0.06 | -0.45 | -0.06 | -0.45 | -0.07 | -0.53 | -0.08 | -0.58 | -0.08 | -0.53 | -0.06 | -0.49 |
| 年龄 | -0.05 | -0.42 | -0.05 | -0.42 | -0.10 | -0.75 | -0.09 | -0.64 | -0.07 | -0.52 | -0.11 | -0.63 |
| RSA反应值 | -0.01 | -0.21 | 0.01 | 0.21 | -0.26* | -2.28 | -0.07 | -0.57 | 0.03 | 0.33 | -0.22* | -2.18 |
| R2=0.01, ΔR2=0.00 | R2=0.01, ΔR2=0.00 | R2=0.12, ΔR2=0.08* | R2=0.01, ΔR2=0.00 | R2=0.01, ΔR2=0.00 | R2=0.11, ΔR2=0.06* | |||||||
| 性别 | -0.05 | -0.33 | 0.18 | 1.43 | -0.07 | -0.55 | -0.06 | -0.54 | 0.16 | 1.35 | -0.09 | -1.02 |
| 年龄 | -0.07 | -0.49 | 0.13 | 1.12 | -0.10 | -1.09 | -0.09 | -0.97 | 0.12 | 1.02 | -0.09 | -1.07 |
| RSA恢复值 | 0.09 | 0.64 | -0.09 | -0.68 | 0.35** | 3.26 | 0.10 | 0.94 | -0.08 | -0.63 | 0.37** | 3.55 |
| R2=0.01, ΔR2=0.01 | R2=0.07, ΔR2=0.01 | R2=0.18, ΔR2=0.12** | R2=0.01, ΔR2=0.01 | R2=0.07, ΔR2=0.02 | R2=0.19, ΔR2=0.12** | |||||||
| 注：RSA=呼吸性窦性节律不齐(Respiratory Sinus Arrhythmia)；RSA反应值=基线期RSA -应激期RSA, RSA恢复值=基线期RSA -恢复期RSA。1=第一次测量, 2=第二次测量(一年以后)；*p＜05，**p＜01。 | ||||||||||||
多层回归结果表明，控制儿童的性别和年龄后，基线RSA能够稳定地预测被试的情绪反应性(第一次测量，β=-0.31, t=-2.84, p=0.007, d=0.53;第二次测量，β=-0.27, t=-2.52, p =0.009, d=0.46)和情绪调节能力(第一次测量，β= 0.30, t=2.76, p=0.005, d=0.57;第二次测量，β=0.23, t=2.37, p=0.03, d=0.43)。RSA反应能够稳定地预测儿童的冲动性水平(第一次测量，β=-0.26, t=-2.28, p=0.02, d=0.41;第二次测量，β=-0.22, t=-2.18, p＜0.001, d=0.64)，RSA恢复值能够稳定地预测儿童的冲动性水平(第一次测量，β=0.35, t=3.26, p=0.013, d=0.40;第二次测量，β=0.37, t=3.55, p＜0.001, d=0.66)。
4 讨论本研究以普通学前儿童群体为被试研究发现基线RSA与儿童的情绪反应强度负相关，与儿童的情绪调节能力显著正相关。这与已有研究以问题行为儿童、自闭症儿童、注意多动障碍儿童与被虐待儿童为被试所推断的基线RSA与儿童的情绪反应与调节显著相关，是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的一个显著预测因子的结论基本一致(Crowell et al., 2006; Ming et al., 2005; Patriquin et al., 2011; Schmitz, Kramer, Tuschen-Caffier, Heinrichs, & Blechert, 2011; Van Hecke et al., 2009)，也与以注意多动障碍儿童为被试研究发现基线RSA与父母报告的情绪调节显著正相关是一致的(Bunford et al, 2017)，表明基线RSA所反应的迷走神经张力是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的自主神经活动基础之一。研究结果为Porges的多迷走神经理论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也支持了情绪调节理论提出的儿童在情绪反应和调节能力上的个体差异至少部分地依赖于其对情绪的生理调节能力(Dobrofsky, 2014)。另外，研究结果也表明基线RSA是儿童情绪反应强度和情绪调节能力的一个一致的预测因子，在时间间隔1年前后两次测试中也能够显著负向预测儿童的情绪反应强度，显著正向预测儿童的情绪调节能力。已有研究表明，4岁以后儿童的基线RSA趋于稳定(Bornstein & Suess, 2000)，因此与儿童情绪反应与情绪调节可能具有较为稳定的线性关系。但这一结论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尤其是追踪研究证据的支持。
本研究发现RSA的撤出与冲动性显著负相关，且RSA撤出是儿童冲动性的一个显著负向预测因子，而且是儿童冲动性的一个一致的负向预测因子。表明在中等情绪应激条件下的RSA撤出即迷走神经反应的灵活性是适应性的(Calkins et al., 2007; El-Sheikh & Whitson, 2006; Graziano & Derefinko, 2013)。由于在中等情绪应激刺激条件下，RSA撤出反映了个体从内部生理平衡因应外部挑战的要求生成控制情感与行为唤醒的生理调节过程(Porges, 2007)，因此较低的RSA撤出与较高的冲动性相联系表明高冲动性儿童在面对情绪刺激条件下控制行为唤醒的能力不足，从而导致较高的冲动性表现，尤其是冲动性行为。同时，研究发现RSA恢复值与儿童的冲动性显著正相关，即基线RSA与恢复期RSA相减差值越小，恢复性越好，儿童冲动性越小，且RSA恢复性是儿童冲动性的一个一致的预测因子。这表明RSA恢复与RSA撤出的意义是一致的，是迷走神经反应灵活性的指标，较好的RSA恢复表明儿童较好的适应性(Ellis et al., 2016; Santucci et al., 2008; Wang et al., 2013)。
本研究没有发现RSA撤出、RSA恢复与儿童的情绪反应强度、情绪调节能力的关系，也没有发现基线RSA与冲动性的关系。这一方面说明反映迷走神经张力的基线RSA，与反映迷走神经调节的RSA撤出、RSA恢复是不同的神经生理过程；另一方面说明作为一种病理性特质的冲动性与情绪反应强度、情绪调节能力也是不同的。作为迷走神经张力的基线RSA体现了个体维持体内动态平衡的自我调节能力(Porges, 2003, 2007)，更多地与情绪反应及调节、情绪障碍密切相关，已有研究大都证明了这一点(Pittig, Arch, Lam, & Craske, 2013; Schmitz et al., 2011; Wang et al., 2013)。而RSA撤出、RSA恢复作为一种因应环境要求而改变的生理调节过程(Porges, 2003, 2007)，可能更多地与行为失调、行为障碍密切相关，与作为内在感受的情绪性与调节能力没有关系。因此，本研究的结果反映出基线RSA与RSA撤出、RSA恢复尽管彼此相关，但却是不同的神经生理活动过程。另一方面，研究结果也表明迷走神经活动与儿童的情绪性、情绪调节及其病理性发展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未来的研究需要在进一步清晰操纵情绪反应、情绪调节与各种病理性发展特征的条件下，深入探讨在不同应激与任务条件下的迷走神经活动与儿童的情绪及行为的关系。
5 结论本研究发现，基线RSA与儿童情绪反应强度显著负相关，与儿童情绪调节能力显著正相关，基线RSA是儿童情绪反应强度较为一致的负向预测因子，是儿童情绪调节能力较为一致的正向预测因子；RSA撤出、RSA恢复性与儿童冲动性显著负相关，是儿童冲动性显著的负向预测因子。研究结果支持了Porges的多迷走神经理论，表明迷走神经活动与儿童情绪反应、情绪调节、冲动性等关系密切，是儿童情绪反应与调节及行为控制的神经生理调节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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