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禽专项”是“十三五”期间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唯一以畜牧兽医为研究主题的重点专项，实施贯穿2016—2021年。依据“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实施方案和指南要求，“畜禽专项”针对我国畜禽养殖产业面临的“养殖效益低下、疫病问题突出、环境污染严重、设施设备落后”4大瓶颈问题，重点聚焦畜禽重大疫病防控、养殖废弃物无害化处理与资源化利用、养殖设施设备研发3大领域，在基础研究、共性关键技术研发、集成与示范科技创新上进行“全链条设计，一体化实施”，突破畜禽重大疫病防控与高效安全养殖的重要基础理论，攻克关键核心技术，实现示范场重大疫病的有效控制与净化，常规污染物排放大幅消减，粪污及病死动物资源化利用率显著提高，推动“全封闭、自动化、智能化、信息化”养殖，辐射带动我国畜禽养殖产业整体质量提升。目前，项目已实施5年多，专项分3期启动，共资助项目63个(其中，2016年16个，2017年23个，2018年24个)，其中基础研究14个指南方向资助14个项目，关键共性技术研究类项目29个指南方向资助30个项目，集成示范类项目17个指南方向资助19个项目，国家财政批复资助经费14.22亿元^[1]。为更好地了解专项实施进展，以及在基础研究领域的成果产出，本文就该专项资助下，产生的国际论文进行计量分析，从文献计量学视角了解项目实施对相关领域知识创新的促进作用，分析畜牧兽医领域的研究热点和发展趋势，结合“十四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在畜牧兽医领域的布局进行分析，展望未来畜牧兽医领域的科技布局和重点研究方向。

1 数据来源与方法

根据“畜禽专项”资助的专项(项目、课题)编号规则，在SCIE和SSCI数据库中检索标注相应资助号的“Article”“Letter”和“Review”类型文献。检索式为：FG=2016YFD050^* OR FG=2017YFD050^* OR 1FG=2018YFD050^*。检索时间：2021年8月6日。下载全部数据，进行数据清洗，逐条核对基金资助机构和资助号，得到“畜禽专项”资助SCI和SSCI收录期刊论文8 641篇，其中将“畜禽专项”作为第一基金标注的论文5 760篇。本报告仅分析第一标注论文，因此对将“畜禽专项”作为第一基金标注的论文5 760篇论文建立数据集，并进行文献计量学分析。国家(地区)、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及关键词共词图谱的绘制采用华裔科学家美国德雷塞尔大学(Drexel University)陈超美教授开发的CiteSpace(Version 5.7.R5)软件。数据的计量分析均采用国际通用的全计数法，不区分第一作者、通讯作者和其他作者。

2 结果 2.1 项目论文产出情况

2016年1月1日—2021年8月7日，以“畜禽专项”作为第一标注基金资助发表SCI收录期刊论文5 760篇，截止到2021年8月7日，论文共被引用50 689次，篇均被引8.8次，H指数为57，详见表 1。随着项目的设立，研究成果产出逐年增加。同时，发表时间越久的论文，其引用窗口时间越长，故篇均被引次数较高。入选领域ESI高被引论文54篇，入选热点论文5篇，研究对象主要涉及影响力较大的新冠病毒(COVID-19)、寨卡病毒(Zika Virus)和非洲猪瘟(African Swine Fever)等。引用最多的一篇论文是2019年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的一篇题为“A Novel Coronavirus from Patients with Pneumonia in China”的论文，文章在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中共被引8 733次，论文由“重大突发动物源性人兽共患病跨种感染与传播机制研究”项目下设课题“重大人兽共患病疫情的快速鉴定、溯源预警及阻断策略研究”资助发表。

“畜禽专项”资助的自然指数期刊论文共55篇，分布在21个期刊上，包括Nature 2篇，Science和Cell各1篇，PNAS 8篇，详见表 2。产出自然指数期刊论文的项目共22个，其中项目“重大突发动物源性人兽共患病跨种感染与传播机制研究”产出13篇自然指数期刊论文，其次是“动物流感病毒遗传变异与致病机理研究”产出6篇，“畜禽重要胞内菌基因调控及其与宿主互作的分子机制研究”产出5篇，以上三个项目资助了“畜禽专项”43.64%的自然指数期刊论文。

2.2 主要研究机构分析

“畜禽专项”第一标注的论文排名前20的国内科研机构见表 3。分析结果显示，华中农业大学产出论文521篇，占“畜禽专项”资助论文的9.05%，位列第一。其次是中国农业大学和扬州大学，分别以513篇和435篇，位列第二位和第三位，论文产出较多的单位多为涉农高校和科研院所。产出自然指数期刊论文3篇及以上的科研机构共19个，华中农业大学产出论文9篇，占比16.07%，排名第一，浙江大学和中国农业大学分别产出6篇自然指数期刊论文，并列第2名，论文产出占比10.71%，详见表 4。

合作网络分析研究表明，在“畜禽专项”的资助下，相关领域的核心研究科研机构形成了较好的科研合作网络(详见图 1)，促进了学术上的合作与交流，其中华中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大学、中国农业科学院和中国科学院等单位对整合科研合作网络的形成，做出了较大贡献。

2.3 国家(地区)合作情况

在5 760篇论文中有1 144篇为国际(地区)合作发表论文，国际(地区)合作论文占比为19.86%，合作伙伴分布在68个国家(地区)。与论文产出较多国家(地区)的合作关系图谱见图 2，与我国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国家和地区除了美国、英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还有与“一带一路”相关的巴基斯坦、埃及等发展中国家。合作发文数10篇及以上的国家(地区)75%为发达国家(地区)，详见表 5，其中合作发文最多的是美国，共499篇，占“畜禽专项”论文产出的8.66%，其次，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深入推进，与巴基斯坦合作发文数达到了146篇，占比2.54%，为国际(地区)合作论文的第二大来源国。国际(地区)合作论文中有35篇为自然指数期刊论文，占“畜禽专项”资助的总自然指数期刊数量的63.64%，合作国家(地区)涉及13个，其中发达国家占比84.62%。由此可见，与发达国家(地区)科研团队的合作，可以提高我国基础研究创新水平，发表高质量论文的几率明显增加，详见表 6。

由表 7可看出，专项资助的国际(地区)合作发文数超过15篇的研究机构有16个。在“畜禽专项”的资助下，合作发文最多的海外机构是美国的伊利诺伊大学厄瓜纳香槟分校，与该机构的科学家共合作发表论文57篇，其次是来自美国的德州农工大学大学城校区和来自巴基斯坦的费萨拉巴德农业大学，各与我国学者合作发表论文38篇，并列第二。

2.4 研究方向与期刊分布

“畜禽专项”资助的5 760篇论文共涉及73个研究方向(基于WoS分类)，其中6个研究方向产出论文超过500篇，分别是兽医学、农业科学、微生物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病毒学和免疫学，详见表 8。论文分布在802个期刊上，其中载文量排名前20的期刊见表 9，共刊载“畜禽专项”资助论文1876篇，占总发文量的32.57%，其中载文量排名前三的期刊分别是Frontiers in Microbiology、Veterinary Microbiology和Poultry Science，载文量都超过了150篇。

2.5 研究热点分析

通过Citespace对“畜禽专项”资助论文进行共词分析，绘制关键词共现科学知识图谱(图 3)，同时得到文献高频关键词(词频超过100次，表 10)。结合高频关键词和关键词共现科学知识图谱，可以对论文的研究内容进行分析，以了解“畜禽专项”的研究热点。基于期刊论文视角的分析显示，“畜禽专项”资助的科学研究关键词主要包括基因表达、蛋白互作、感染、氧化应激、细胞凋亡、病原、疫苗、免疫、进化和炎症等，研究对象主要涉及猪、鸡、牛、小鼠、大鼠、细胞、病毒和细菌等。结合论文摘要内容发现，“畜禽专项”资助论文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病原学、流行病学、免疫学等学科，涉及流行病学调查、病原复制与进化、耐药性、感染与免疫机制、系统发育、病原与宿主互作、致病机制、跨种传播等方面的研究。

3 讨论 3.1 畜禽疫病基础研究领域已达国际一流水平

“畜禽专项”在基础研究领域，围绕畜禽疫病防控、废弃物处理、养殖环境对畜禽健康影响等基础理论，设置了畜禽重大疫病病原生物学与流行病学研究、畜禽重大疫病的致病机理与免疫机制研究、畜禽药物的代谢转归和耐药性形成机制研究、畜禽废弃物生物降解与资源转化调控机制、养殖环境对畜禽健康的影响机制等重点研究方向^[2-4]。文献分析显示本专项研究论文产出的数量和质量实现双突破，产出第一标注论文5 760篇，篇均被引8.8次，H指数为57，领域中的ESI高被引论文54篇，自然指数期刊论文共55篇，包括Nature 2篇，Science和Cell各1篇。“畜禽专项”资助了相关领域高水平论文的产出，促进了对该领域关键科学问题的深入理解和知识创新，为关键共性技术研究、集成与示范的科技创新奠定了重要基础。

论文产出机构合作网络图分析显示，论文产出机构形成了华中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大学和中国农业科学院三大合作中心，同时形成扬州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吉林大学、四川农业大学和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几个分支，分析结果证明论文产出机构主要为全国畜禽疫病领域优势单位，已经形成东、南、西、北、中的合理布局和合作关系。国际合作有力推动了高水平论文的产出，国际(地区)合作发表论文站总论文的19.86%，占总自然指数期刊数量的53.57%，高水平论文主要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地区)科研团队的合作，美国和英国仍然是我们的重要科技合作伙伴。此外，值得关注的是与巴基斯坦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紧密，国际合作发表论文数量仅次于美国，说明了本专项在支撑“一带一路”国际合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畜禽专项”产出论文以人兽共患病基础研究研究为热点，在病原学、流行病学、感染与免疫学基础研究等领域产出一批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研究成果。中国农业科学院战略研究中心发布“2020全球农业研究热点前沿分析解读”，研究结果表明中国的农业热点前沿的总体贡献度、影响度和引领度已经跃居全球第一，畜牧兽医学科领域热点前沿TOP7包括畜禽生长和繁殖性状的分子机制、猪圆环病毒3型流行病学及遗传进化、可转移多黏菌素耐药基因的发现及传播机制、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流行病学、遗传进化与致病机理、动物源性人兽共患病病原学及传播特征、兽用抗生素应用及其抗药性的全球应对、猪流行性腹泻病毒新毒株流行病学、遗传进化及致病机理，在上述研究热点和前沿领域中国与美国并驾齐驱优势显著^[5]。可见“畜禽专项”研究热点与全球畜牧兽医科学领域的热点和前沿相匹配，说明了本专项的布局和产出坚持落实了中央关于我国科技创新“四个面向”的总体要求。

3.2 标志性研究成果聚焦人兽共患病基础研究

目前已知的可感染人类的病毒大多来源于动物。据统计，60%以上的现有人类传染病是人兽共患病，至少75%的新出现的人类传染病(例如埃博拉、艾滋病毒和流感)是动物源性传染病，对人类健康和公共卫生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危害，深入解析重要人兽共患病的传播途径、变异规律和致病机制是开展疫情防控的重要基础^[6]。冠状病毒感染，特别是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爆发给全球公共卫生安全及动物健康造成了巨大威胁，在本专项资助下，率先分离和鉴定了导致武汉肺炎疫情的病原，并且在病毒致病机制和疫苗研究方面获得重大突破性成果。2020年1月25日，中国疾控中心领衔，作者来自北京地坛医院、武汉金银坛医院、湖北疾控中心、中科院生物安全大科学中心、山东第一医科大学，通过对武汉肺炎患者的样本进行全基因组测序，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乙型冠状病毒属(betacoronavirus)病毒，该病毒从感染者气道上皮细胞中分离，该文首次揭示了导致2019年武汉肺炎疫情发生的元凶——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7]。清华大学解析了新冠病毒刺突蛋白受体结合结构域与受体ACE2复合物的结构，揭示了受体ACE2特异性介导新冠病毒细胞侵染的结构基础，为治疗性抗体药物开发以及疫苗的设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8]。中国军事医学科学院通过在年老的BALB/c小鼠的呼吸道中进行连续传代，获得适应小鼠的品系的2019-nCoV临床分离株，该模型在评估针对2019-nCoV的疫苗和药物方面具有重要应用价值^[9]。相关研究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做出了重大贡献。此外，在人兽共患病与畜禽重大疫病防控的重大科学问题和共性关键技术方面，揭示了H7N9禽流感病毒、狂犬病毒、寨卡病毒、基孔肯雅病毒、塞内卡谷病毒、乙脑病毒、结核分枝杆菌、布鲁氏菌、弓形虫、猪流行性腹泻病毒等重要人兽共患病病原的遗传变异、流行传播与致病机制，创制了H7N9禽流感病毒新型疫苗、口蹄疫标记疫苗、布病胶体金试纸条等一批重大产品，实现了亚洲1型口蹄疫免疫无疫、A型即将免疫无疫，解决了H7N9禽流感与口蹄疫部分亚型的净化重大产业问题，保障产业安全和人民生活健康；建立了猪瘟、伪狂犬病、蓝耳病、禽白血病等畜禽重要疫病净化示范区。

3.3 “十三五”畜牧兽医领域专项布局和研究热点偏重畜禽重大疫病防控和养殖安全

“畜禽专项”是“十三五”期间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唯一以畜牧兽医为研究主题的重点专项，该专项聚焦畜禽重大疫病防控与高效安全养殖研究方向，在重大基础理论、关键核心技术和应用示范方面均获得显著成效，但是在资助项目布局上存在不足。首先，“畜禽专项”主要支持疫病防控类项目，综合考虑高效安全养殖，在动物遗传育种、畜禽品种改良、动物营养与饲料、动物繁殖、牧草等畜牧重点领域上缺少布局。文献计量分析表明，“畜禽专项”资助论文主要研究成果和研究热点均聚焦于兽医学领域，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重要动物疫病和人兽共患病流行病学、病原复制与进化、耐药性、系统发育、病原与宿主互作及其网络调控、免疫与致病、跨种传播等方面，以基因表达调控、病毒和细菌感染、细胞凋亡、肠道菌群、氧化应激、免疫应答、疫苗、炎症、信号通路和进化的关键词研究居多，凸显了“十三五”期间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在畜牧兽医领域的资助不足。其次，代表性高水平论文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人兽共患病病原学和免疫学领域，在关键动物疫病，如牛、羊布鲁氏杆菌病和结核病的基础研究领域论文较少，未来需要加强布局。近年，非洲猪瘟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发生，人兽共患病研究得到了广泛的关注，科研经费投入持续增加，相关病原学和免疫学领域研究吸引了更多科研人员，这也是形成人兽共患病研究热的一个重要原因。

3.4 “十四五”畜牧兽医领域专项全面布局，重点突出种业创新

“十四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加大了对畜牧兽医领域的资助力度，统筹布局了“动物疫病综合防控关键技术研发与应用”和“畜禽新品种培育与现代牧场科技创新”两个畜牧兽医专项^[10-11]。兽医领域专项主攻方向包括动物重大疫病病原学与流行传播规律、新型疫苗创制、免疫学诊断试剂、新兽药研发、重大动物疫病综合防控与净化等方面，主要解决非洲猪瘟、动物流感、人兽共患病传播规律和致病机制，以及防护性产品研究关键技术问题。畜牧领域专项主攻方向包括干细胞育种与体外胚胎工程化组装关键技术、地方猪新品种新配套系培育、畜禽营养精准供给与减排技术、蛋白饲料生物工程制造关键技术与产品创制、工厂化养殖精准饲喂与智能测控装备系统应用，解决畜禽主要品种对外依存度高、良种繁育效率低，饲料养分利用率不高，大豆、玉米等饲料粮对外依存度或潜在对外依存度高，工厂化养殖生产效率低等问题。此外，在“农业生物种质资源挖掘与创新利用”和“农业生物重要性状形成与环境适应性基础研究”等专项中，在种质资源鉴定、保护利用、生物育种技术、动物优异性状基础研究领域进行了联合布局。根据国家“十四五”发展规划和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的总体布局，未来我国畜牧业发展主要以高效、安全、节约、环保为主要目标，重点突破方向包括畜禽种业自主创新、动物疫病综合防控与净化根除、营养调控与高效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与绿色养殖、养殖装备与智能养殖等五大方向，解决当前畜牧业发展面临的良种进口依赖度较高、饲草料匮乏、动物疫病防控困难以及环境污染和生产效率低等关键问题，推动我国畜牧业实现高质量绿色发展，保障重要畜禽产品稳定供给和国家粮食安全战略。

4 结论

本文基于文献计量的方法，对“畜禽专项”实施期间发表的论文进行统计分析，结合“十三五”和“十四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在畜牧兽医领域的总体布局，分析了“畜禽专项”的研究进展和研究热点，并展望了畜牧兽医领域未来的研究发展趋势。结果表明，经过五年组织实施，“畜禽专项”在畜禽疫病防控与高效安全养殖的基础理论与关键技术、畜禽疫病防控技术与产品、畜禽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养殖新设施与设备方面不断提升，尤其是在人兽共患病和畜禽重大疫病病原学与流行病学、免疫与致病机理、病原与宿主互作等基础研究方面取得突破性研究成果，有力支撑了我国畜禽产业重大疫病防控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