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是婴儿前6个月最理想的饮食，母乳喂养的婴儿体内所需能量约50%来自于乳汁中的脂肪^[1]。脂肪作为乳汁中重要的组成成分，不仅能提供能量和营养素，而且对婴儿的神经系统发育起关键作用，尤其是多不饱和脂肪酸(polyunsaturated fatty acids，PUFAs)，其中二十二碳六烯酸(docosahexenoic acid，DHA)和花生四烯酸(arachidonic acid，AA)是最为重要的长链多不饱和脂肪酸，人脑组织的脂肪结构中DHA和AA分别占25%和15%^[2]。DHA从妊娠第26周开始在胎儿大脑和视网膜中积累，在出生后6个月时达到高峰，并持续增加至2岁^[3]。AA是胎儿脑组织中含量仅次于DHA的脂肪酸，其也是胎儿脑发育所必须的脂肪酸。动物实验研究和人体研究比较一致的结果是DHA和AA的缺乏将影响下一代的脑发育和脑功能的完善^[4]。由于DHA和AA是脑组织及视网膜的重要构成成分，能促进婴幼儿大脑及视力的正常发育，所以充足的DHA和AA供给是婴儿生长发育的必要条件^[5]。DHA和AA在体内可分别由α-亚麻酸(alpha linolenic acid，ALA)和亚油酸(linoleic acid,LA)合成，但婴儿合成能力有限，因此来源于母乳的DHA和AA就更为重要。西方国家对于母乳脂肪酸组成的研究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而国内的研究还比较有限。由于乳母乳汁脂肪酸的含量与母亲的营养状况、饮食习惯等有很大关系，因此本研究对514名乳母进行膳食调查，并检测乳汁中AA和DHA水平，分析膳食脂肪酸和不同种类食物摄入量对母乳中AA和DHA水平的影响。

研究对象均来自吉林省长春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某产后护理中心。2011年3月—2014年12月共收集514名健康乳母乳汁及基本信息，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设计得到吉林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纳入标准：健康乳母且为纯母乳喂养或混合喂养，婴儿足月分娩，无出生缺陷或疾病；母亲无吸烟、饮酒等不良嗜好。排除标准：孕期 < 37周或>42周，婴儿出生体质量 < 2500g或>4000g；乳母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肥胖症、肝肾疾病和其他脏器合并疾病病史。

采用调查问卷的形式收集研究对象的基本信息，包括乳母生育年龄、孕前体质量指数(BMI)、孕期增重、母亲文化程度和家庭月收入等相关资料。

采用“三天二十四小时膳食回顾法”调查乳母膳食摄入情况。应用《2009中国食物成分表》和金钥匙软件对其孕期膳食情况进行分析，并与《中国居民膳食营养素参考摄入量(2013版)》中乳母膳食及乳汁中PUFAs的推荐摄入量^[6]进行比较以及与《中国孕期哺乳期妇女和0~6岁儿童膳食指南(2007)》乳母膳食宝塔中的膳食各类食物摄入量进行比较。

于产后第22～25天收集健康乳母的乳汁，所有标本均于上午9时至11时用手挤法收集，先弃去前几滴，将中段乳汁置于2个10 mL冷冻管中，并于-80℃冰箱保存。

采用气相色谱法直接酯化一步法生成脂肪酸甲酯，取1μL甲酯进样于岛津(GC-14C)型气相色谱仪(SHIMADZU公司，日本)进行脂肪酸甲酯浓度检测，通过脂肪酸甲酯转换系数计算出AA和DHA水平。

应用SPSS16.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采用Kolmogorov-Smirnov检验数据正态性。服从正态分布的蔬菜摄入量以及乳汁AA水平以Mean±SD表示，非正态分布的PUFAs摄入量和乳母膳食中除蔬菜外其他各类食物摄入量以及乳汁DHA水平以Median±IQR表示。乳汁AA水平与蔬菜的相关性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而乳汁AA和DHA水平与其他膳食种类以及与膳食中PUFAs的相关性均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且所有统计检验均为双侧检验。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基本信息中定量资料均为非正态性分布。参与本研究的514名乳母生育年龄平均为30岁；母亲文化程度研究生及以上学历占9.9%、本科学历占52.4%、高中及以下学历占37.8%；家庭月收入2000~5000元占15.9%、5000~10000元占54.6%、10000元以上占29.5%；有24%的乳母孕前处于偏瘦状态；孕期平均增重17.5kg，胎龄平均为39周。

本研究调查了乳母膳食中8类食物摄入情况，其中谷类、豆类及其制品、肉禽水产、蛋类和油脂摄入充足，而蔬菜、水果和奶类低于推荐值。见表 1。

本研究调查乳母膳食中5种PUFAs，包括LA、AA、ALA、DHA和二十碳五烯酸(eicosapentaenoic acid，EPA)；膳食中5种多不饱和脂肪酸均呈非正态分布，膳食LA摄入量最高，平均摄入量为19.94 g·d^-1；而膳食中DHA摄入量最低，平均摄入量为14.88 mg·d^-1。乳母膳食中EPA和DHA均低于推荐摄入量。见表 2。

检测母乳中2种PUFAs，分别是AA和DHA。乳汁中AA水平呈正态性分布。乳汁中DHA平均浓度为0.05g·100g^-1 ,按照乳母每天分泌乳汁750 mL计算，则DHA每天的分泌量为0.38 g。同样方法计算得AA每天的分泌量为0.6 g。本研究样本乳母乳汁中AA和DHA均满足0~6月龄婴儿推荐摄入量。见表 3。

乳母膳食中各类食物摄入量和膳食脂肪酸摄入量与乳汁AA中和DHA水平的单因素相关分析见表 4。与乳母乳汁中AA水平相关的有水果、肉禽水产、奶类及其制品、油脂以及LA、ALA、EPA、DHA的摄入量；与DHA水平相关的有肉禽水产、奶类、油脂以及LA、ALA、EPA、DHA的摄入量。

以乳汁AA(Y₁)水平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有关联的肉禽水产摄入量(X₁)、奶类及其制品摄入量(X₂)、油脂摄入量(X₃)、LA摄入量(X₄)、ALA摄入量(X₅)、EPA摄入量(X₆)和DHA摄入量(X₇)为自变量做多元逐步回归，纳入回归方程的有奶类及其制品摄入量(X₂)、EPA摄入量(X₆)，得到回归方程Y₁=0.093-0.265X₂-0.144X₆，R²=0.105，P=0.009,说明乳汁AA水平的变异可由自变量解释10.5%。

以乳汁中DHA(Y₂)水平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有关联的肉禽水产摄入量(X₁)、奶及其制品摄入量(X₂)、油脂摄入量(X₃)、LA摄入量(X₄)、ALA摄入量(X₅)、EPA摄入量(X₆)和DHA摄入量(X₇)为自变量做多元逐步回归，纳入回归方程的只有奶及其制品摄入量(X₂)，得到回归方程Y₂=0.057-0.233X₂，R²=0.054，P < 0.001，说明乳汁DHA水平的变异可由自变量解释5.4%。

本研究主要探讨乳母乳汁中对婴儿发育十分重要的2种多不饱和脂肪酸AA和DHA水平的影响因素，母亲的膳食摄入情况会影响乳汁中PUFAs水平，本研究主要分析膳食种类以及膳食脂肪酸的摄入量对乳汁AA和DHA水平的影响。本研究结果显示：豆类及其制品、谷类和油脂的平均每日摄入量在推荐摄入量的范围内或接近推荐值，而牛奶、蔬菜和水果的摄入量低于推荐值，与推荐值相差较大，然而肉禽、蛋类的摄入量则超出推荐值。这可能是由于很多产妇还是遵循中国传统“坐月子”的习俗，虽然产后护理中心饮食搭配均衡，但乳母对食物的选择还是有不平衡的现象存在。很多研究^{[7, 8]}结果显示产褥期膳食摄入特点：食物总量增加，食用高蛋白食物如肉禽、蛋类，避免生、冷、硬、酸和水分多的食物如蔬菜、水果。毛丽梅等^[7]发现：在干预组中开展产褥期营养保健知识宣教，干预组对象的营养保健知识水平较宣教前有明显提高，产褥期蔬菜、水果、大豆类等食物摄入量以及钙、维生素C等营养素摄入量明显高于对照组。哺乳期母亲的膳食搭配应受到重视，加强对产褥期营养和保健知识的教育，推荐合理的膳食模式和健康的生活方式有利于母乳喂养的成功，有利于乳母的身体恢复^[8]。本组研究对象乳母膳食脂肪酸LA摄入量较高，这是由于中国居民常用的植物油以大豆油、葵花子油和花生油居多，这些植物油中LA的含量很高^[9]。而DHA摄入量较少，远远低于中国孕期、哺乳期妇女DHA摄入量的推荐值(200mg·d^-1)。可能是由于长春地区居民摄入海产品比较少，海产品(如鱼、虾等)中含有DHA和EPA，是n-3 PUFAs最好的食物来源^[10]。

母乳是新生儿唯一的食物来源，中国营养学会推荐0~6个月龄婴儿每天DHA适宜摄入量为0.1g，本研究结果经计算获得的研究对象每天乳汁平均分泌DHA为0.38g，高于中国营养学会推荐值。同样的方法，乳母乳汁中AA每天分泌量也高于中国营养学会推荐值。这可能是由于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均来自长春市某产后护理中心，其饮食均由专业人员进行搭配，所以在膳食搭配上也会选择AA和DHA含量较高的食物，如AA含量很高的动物内脏，DHA含量很高的深海鱼油和海藻^[11]。

本研究结果显示：与乳母乳汁中AA水平相关的因素有EPA的摄入量和奶类及其制品的摄入量，均呈负相关关系。与乳母乳汁DHA水平相关的因素只有奶及其制品的摄入量，结果同样为负相关关系。膳食中EPA的摄入量与乳汁AA水平呈负相关，可能是由于n-3和n-6PUFAs共用相同的碳链延长酶、去饱和酶，两者之间存在代谢竞争抑制。当人体摄入n-3PUFAs过多时,其通过与n-6PUFAs竞争Δ6去饱和酶抑制AA的生成来减少总n-6PUFAs的量^{[12, 13]}。也有研究^[14]表明：EPA对AA有免疫抑制作用，由于AA是血栓烷、白三烯等炎症介质的前体，而EPA可以取代炎症细胞膜磷脂中的AA，减少细胞膜磷脂中的AA的含量，从而起到抑制炎症反应的作用。牛奶中AA和DHA含量极微，这可能是增加奶类及其制品的摄入量，并未发现乳母乳汁中AA和DHA水平升高的原因。

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均来自长春市某产后护理中心，饮食由专人搭配，膳食环境基本一致，膳食摄入水平之间的差异较小，对综合分析膳食对乳母乳汁中AA和DHA水平的影响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本次调查膳食脂肪酸的摄入量是根据“三天二十四小时膳食回顾法”调查结果，数值并不能精确反映乳母的长期膳食习惯。本文作者下一步研究将在社会上征集志愿者，扩大样本收集范围，并应用更详细的孕期膳食频率问卷来评估长春市乳母孕期膳食的特点，且不同个体乳汁中脂肪酸水平受多不饱和脂肪酸去饱和酶基因变异的影响，应根据乳母基因分型结果，单独分析某一基因型携带者膳食脂肪酸摄入量和乳汁脂肪酸水平的相关性^[15]，即分析基因变异与膳食的交互作用对乳汁脂肪酸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