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氏菌病(布病)是一种全球分布很广的, 由布鲁氏菌引起的人兽共患传染病。人主要经接触病畜及其产品或污染制品而感染发病^[1]。2016年2月24日广西壮族自治区(广西)贺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接到市人民医院报告1例疑似布病病例，随即展开病例核实、流行病学调查和追踪，截至4月14日贺州市共报告122例布病确诊病例和19例隐性感染者。这是贺州市或广西^[2]自有疫情记载以来，发生的最为严重的人间布病暴发疫情。为调查此次暴发流行范围和暴发原因，开展了流行病学调查和实验室检测。

1 材料与方法 1.1 诊断标准

WS 2692007《布鲁氏菌病诊断标准》和2012年版《布鲁氏菌病诊疗指南(试行)》。

1.2 调查方法

根据疫情和地域特点制定流行病学个案调查表，市、县、乡三级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对所有饮用同一奶源的人群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对病例进行个案调查，采用描述性流行病学方法进行分析。市CDC人员参加调查，保证调查质量。

1.3 实验室检测

抽取同一奶源以及有疑似症状体征的疑似病例进行血清学检测[虎红平板凝集试验(rose-bengal plate agglutination test，RBPT)和试管凝集试验(standard tube agglutination test，SAT)]和病原学细菌培养检测，实验方法和结果判定参照WS 2692007《布鲁氏菌病诊断标准》。

1.4 试剂来源

RBPT试剂和SAT试剂及对照血清由中国CDC传染病预防控制所制备，有效期内使用。

2 结果 2.1 流行病学调查 2.1.1 基本情况

贺州市位于广西的东北部，当地为喀斯特丘陵地貌，适于羊群养殖。平桂区公会镇位于贺州市西南部，离市区43 km辖24个村和1个社区，人口69 406人，西面与昭平县凤凰乡接壤。全镇有14个较大的山羊养殖场，共养殖山羊约1 070多只。14个养殖场中，只有1个养殖场(公会镇解元兴旺羊场)供应鲜羊奶，其余均只供应肉羊。

2.1.2 疫情情况

2016年2月24日贺州市CDC接到市人民医院报告1例疑似布病病例。患者L于发病前饮用新鲜羊奶(来自于公会镇解元兴旺羊场)约3个月，患者因持续发热12 d(最高时达41 ℃)，于2月18日前往市人民医院就诊，入院经骨髓培养，培养出革兰阴性细菌，进行涂片，疑为布鲁氏菌。2月25日经广西CDC检测：① 细菌鉴定为布鲁氏菌羊种3型；② 患者血清布鲁氏菌抗体试管凝集试验1:1 600++。同时市、县、乡三级疾控制机构组成调查组前往疫点开展现场调查与处置，在高危人群中搜索疑似病例。根据供奶养殖场提供的名单，逐个搜索核实近6个月订奶户和喝过羊奶的人员名单，调查发病情况，筛查核实病例。又通过对羊的调查得知，2016年1月有8只怀孕母羊流产，占怀孕母羊的31.00%。

2.1.3 主要临床表现

122例布病病例中，发热的有95例，占77.87%。体温37.6~41 ℃，发热时间1~60 d(中位数5 d)，发热多集中在下午或晚上，热型、程度不等，有持续低热、波状热、不规则热和弛张性发热；多汗47例，占38.52%，主要为晚上多汗，出汗后患者体温逐渐降低至正常，病情减轻，出汗部位多为头部、胸背部，严重者床单、被子都可湿透；肌肉、关节酸痛的有51例，占41.80%，出现膝关节、髋、肘等关节痛，部分患者有游走性疼痛；乏力的有22例，占18.03%。

2.1.4 流行强度

经调查追踪，430人饮用该养羊户羊奶，确诊发病122人，罹患率为28.37%。

2.1.5 流行病学特征 2.1.5.1 时间分布

首发病例为谢某某，男，3岁，散居儿童，家住公会镇，发病时间为1月20日。122例病例的发病时间从1月20日至4月11日，高峰在3月中旬，共发病43例，占发病总数的35.25%，见图 1。

2.1.5.2 地区分布

122例确诊病例分布地区分别为平桂区公会镇和昭平县凤凰乡2个乡镇的22个村，其中公会镇91例，凤凰乡31例，与饮用羊奶者范围相一致，未发现与饮此奶无关的布病患者。

2.1.5.3 人群分布

122例病例中，男性59人，女性63人，男女性别比为1:1.07；年龄最小的6月龄，最大的83岁，发病主要集中在1~岁、3~岁和15~60岁年龄段，共93例，占发病总数的76.23%，见表 1。职业分布以农民为主，其次为散居儿童和幼托儿童，见表 2。

2.1.5.4 畜间发病情况

市动物疫病控制中心采集公会镇解元兴旺羊场羊血10份进行布鲁氏菌RBPT检测，阳性7份。全市共抽取384个羊场2 688份样品开展布病检测，13个羊场的64份羊血检测布鲁氏菌抗体阳性，羊群的阳性率3.39%，羊只阳性率2.38%。

2.1.5.5 菌株的PCR鉴定和分子流行病学分析

经中国CDC布鲁氏菌病室对菌株进行复核鉴定为羊种布鲁氏菌3生物型；bscp31-PCR和AMOS-PCR鉴定和MLVA-16分型试验，结果如下：bscp31-PCR结果为布鲁氏菌；AMOS-PCR结果为羊种菌；MLVA-8分子流行病学结果为基因型42，为中国优势基因型，且与广东、内蒙古和山西地区的菌株极高相似^[3]，见图 2。

2.2 危险因素分析 2.2.1 传染源

根据流行病学调查，本起疫情的传染源为公会镇解元兴旺羊场的患布病奶羊。所有患者均饮用该羊场羊奶，为同一传染源。该养殖场从2003年开始养殖本地山羊、波尔山羊和莎能奶羊，2016年之前无怀孕奶羊流产现象。2015年下半年曾购买北方运输到贺州市的肉羊回来宰杀，使用同一辆车运输羊肉后，未采取任何消毒措施，又运豆腐渣回羊场喂羊，疑似使羊群感染布病。

2.2.2 传播途径

在售奶者宣传“加热会破坏免疫球蛋白，生饮奶更好的提高免疫力”的误导下，所有患者均直接饮用未煮熟的新鲜羊奶通过消化道感染布病。

2.3 控制措施 2.3.1 开展流行病学调查

按照市、县、乡三级疾控机构根据提供的名单，逐个搜索订奶户和喝过羊奶的人，核实病例，调查发病情况。

2.3.2 病例的治疗管理

所有病例按照统一管理要求前往市人民医院就诊治疗。

2.3.3 疫情互通，疫源地消毒处置

3月8日，在公会镇政府的组织下，已将奶源羊场的全部140只羊做扑杀和深埋处置，对羊场及周围环境进行消毒。

2.3.4 查明畜间疫情

畜牧部门对全市480个羊场进行畜间布病流行病学调查和监测工作，对其中384个羊场2 688份样品开展布病检测，13个羊场的64份羊血检测布氏菌抗体阳性，羊群的阳性率3.39%，羊只阳性率2.38%。对全部布病染疫羊做了无害化处理。

2.3.5 健康教育

针对与羊、牛接触密切的高风险人员，深入宣传布病防治知识。

3 讨论

羊场发生流产以及首发病例的时间节点都较吻合。染疫车感染豆腐渣，又引起羊染病导致人发病，是最符合此次布病疫情发生的主要路径。

本次疫情的发病年龄主要集中在幼儿、学龄前儿童、学生和老年人，这与其他研究报道的发病以青壮年为主不同^[3]，传播途径是喝未煮熟的羊奶，近年来布病多次以食源性传染病的形式出现，应该引起管理部门的重视。饮用羊奶罹患率为28.37%，提示羊奶中有大量布鲁氏菌，其毒力、菌量已达到或超过引起人感染的阈值。

本次疫情患者出现发热的有95例，占77.87%，与我国布病急性期患者中发热者占76.82%相近^[4]；本次疫情患者出现乏力的有22例，占18.03%，远低于我国布病急性期患者有乏力症状者的63.92%^[5]，可能与患者体内的菌量多少有关。

疫情发生后，所有病例均按规定前往市人民医院就诊治疗及管理，且能够按要求规范用药，治疗后体温均恢复正常，临床症状、体征消失，体力和劳动能力恢复，未发现复发患者。但本次还发现19例隐性感染者，这些人均饮用了同样的羊奶但是没有发病，需要继续观察。

疫情信息的互通，有效遏制了疫情的进一步扩散。在发现首例患者后，卫生部门及时告知畜牧部门，果断扑杀染疫羊群，切断布病的传染源和传播途径。布病为人畜共患疾病，其防治是畜牧和卫生部门的共同目标，应加强两部门在监测和防治工作领域的合作^[6]。本次疫情未对全部羊群进行检测，未从羊群中分离获得致病菌株，暴露出当地检测力量的不足和过度渲染布鲁氏菌的实验风险的问题，不利于对疫情的掌握和控制以及有价值信息的发现。

经对菌株的分子流行病学分析，此次感染的1株菌与广东、内蒙古、山西地区分离的有很高相似性。布病在我国所有省(区)均有病例报告，主要集中在北方地区^{[1, 7]}。随着北方羊只流入南方，提示检疫制度需要加强，控制未经检疫的羊只频繁流动，防止布病疫情向南方扩散^[3]。

志谢: 广西壮族自治区CDC急传所王鸣柳、蒋震羚对布鲁氏菌进行鉴定，中国CDC传染病预防控制所朴东日和赵忠智在布鲁氏菌的鉴定和分子分型中给予的帮助，一并致谢

作者贡献:

秦秋翠  ORCID：0000-0002-9242-0971

秦秋翠：论文撰写、流行病学调查、数据分析

李直健、陈雪琼、成广辉：流行病学调查、数据分析

赵书银：实验室检测

崔步云：布鲁氏菌的鉴定、分子分型以及对论文撰写的指导与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