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msky的《语言理论的逻辑结构》标志着结构主义语言学到现代生物语言学视角下生成语法的转变。自此,学界纷纷围绕生物语言学(biolinguistics)展开了探讨。1974年首次召开的语言与生物学交叉学科会议将语言学界和生物学界的学者齐聚,共同讨论了语言与大脑的关系。随后,诸多学者对语言与大脑的关系进行了探究,涉及语言神经病学、语言进化、灵长类动物和人类大脑偏侧化等。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生物语言学已成为语言学研究中的一个重要分支,主要致力于生物学领域相关语言问题的探究,如形式/功能问题、个体发生学(ontogeny)、系统发生学(phylogeny)、语言知识、儿童语言发展、物种语言进化等[5]。然而,生物语言学发展中提出的观点,如语言机能,虽得到了关注,但却不尽一致,尚存在严重分歧和争议。在当代生物语言学研究的背景下,重温该领域语言机能的经典文章及其思想,结合近期研究,厘清语言机能的最新发展脉络,具有不言而喻的重要意义。其中,Hauser等[1]、Pinker和Jackendoff [2]、Fitch等[3]、Jackendoff和Pinker[4]撰文对语言机能展开了辩论,有助于深化对语言机能本质的认识。陈文荣对语言机能展开的论述范围较广,未对相关证据进行系统梳理[6]。本文在针对性概述双方观点的基础上,总结其争议焦点,即递归和语言进化,进而结合近期研究及发现对争议焦点加以评述,以加深对语言机能观点的理解。
一、语言机能之争作为人类大脑众多功能独特的机能/器官之一,语言机能是一个专司语言的机制,为人脑的模块学说提供了重要支持。学界有学者专门针对语言机能展开了辩驳[1—4]。以下分别阐释语言机能之争的具体内容。
(一) Hauser等[1]对语言机能的论述Hauser等认为,探究语言进化问题时,区分交际系统下的语言问题与潜在该系统下的运算问题(如递归性)是很重要的。语言进化领域产生争辩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未能明确区分“语言是人类与动物所共享的还是人类独有的”。“语言机能”中的“语言”指代心智/大脑的内在成分,可叫做“内在语言”或“I-语言”。然而,该界定方式仍留有诸多误解。故Hauser等将语言机能的意义划分为广义语言机能(Faculty of Language—Broad sense, FLB)和狭义语言机能(Faculty of Language—Narrow sense, FLN)。前者主要包括感觉-运动系统(sensory-motor system)、概念-意向系统(conceptual-intentional system)以及内在运算系统(internal computational system);后者仅指抽象语言运算系统。FLN是FLB的一个组成部分。FLB包括了某种天生的语言能力,但不包括记忆、呼吸、消化、血液循环等内在有机系统。FLN的关键成分是运算系统(狭义句法),其核心属性是递归性,即离散无限性(discrete infinity)。尽管FLB是人类与脊椎动物(vertebrates)共有的,但FLN的核心递归却是人类所独有的,也是语言所独有的。
Hauser等通过对感觉-运动系统的对比、非言语动物的概念-意向系统、离散无限性和学习制约的论述,为其语言机能分类的观点提供支持性证据。就感觉-运动系统而言,来自动物言语感知、产出和模仿的证据均证实了FLB是与动物共有的。例如,鸟类和非人灵长类动物在区分人类言语声音方面将共振峰(formants)作为关键性提示,它们能够借助自身特有的发声感知和产生共振峰。就非言语动物的概念-意向系统而言,非人类哺乳动物和鸟类拥有丰富的概念表征,但动物的概念表征能力与其发音、视觉信号传达的交流内容却不相匹配;也有研究表明动物能习得和使用抽象概念(如工具、颜色、几何关系等),甚至拥有心智理论,这也说明人类与动物共享FLB。就离散无限性和学习制约而言,除了人类,没有任何物种能将意义单位重新组合成意义不同的更大结构;动物并不能像人类一样充分习得复杂程度高的长距离层级依存(long-distance hierarchical dependencies)短语结构语法,其习得该结构语法的能力十分有限,这些均表明FLN为人类独有。
(二) Pinker和Jackendoff[2]的批判Pinker和Jackendoff[2]将Hauser等[1]的主要观点概括为“唯递归假说” (recursion-only hypothesis),并从概念结构、言语感知、言语产出、词汇、句法等方面对其加以批判。1.在概念结构上,Hauser等主张人类概念结构与其他灵长类动物的部分重合,而Pinker和Jackendoff则认为许多其他概念系统(如所有权、父权、道德概念等)在人类言语互动中尤为明显,但在灵长类动物自然行为中却难以识别。2.在言语感知上,Hauser等将言语感知视为一般灵长类动物受训练后的言语声音辨别,但Pinker和Jackendoff声称人类无需训练也能进行音素间的独位(one-bit)区分。3.在言语产出上,Hauser等主张某些鸟类和灵长类动物的共振峰是反驳语言进化适应论的有效证据,而Pinker和Jackendoff则认为鸟类和人类并非同一祖先,二者分开进化,不存在联系。4.在词汇上,Hauser等提出词汇的某些特征,如词汇数量、词汇所表达概念的范围和精确度、词汇学习,是人类特有的;儿童词库建构速度与非人灵长目动物的存在极大差异。Pinker和Jackendoff则认为Hauser等有关词汇方面的证据恰好与其自身狭义语言机能的观点相矛盾。5.句法上,Pinker和Jackendoff指出Hauser等对格、一致性、代词、述谓论元结构、主题、焦点等避而不谈,这是由于某些语言不含上述特征,会对FLN递归性假设产生不利影响。有些语言(如Pirahã)不具备递归性,更是对FLN递归性假设的否认。此外,来自FOXP2基因的结果也成为驳斥唯递归假设的证据,支持了人类语言的适应性。Pinker和Jackendoff也对唯递归假设的理论基础——最简方案提出了质疑,认为最简方案忽略了音位学、派生形态学、屈折形态学、诸多基本短语结构、短语和词序、词条(lexical entries)的来源和本质等,故Hauser等有关语言机能的论断是不合理的。
(三) Fitch等[3]的辩驳针对Pinker和Jackendoff[2]的批判,Fitch等首先指出,“语言”这一概念的使用导致误解的产生。Pinker和Jackendoff虽认同对于FLB/FLN的分类,但就其论述而言,他们并未真正明确该分类的实质。对语言学家而言,“语言”所描述的是运算操作的核心;该核心对语言至关重要,可能为人类特有。对生物学家和心理语言学家而言,“语言”具有更宽泛的多种意义,多从“被人类使用的交际系统”中获取。Hauser等从广义上将“语言”界定为广义语言机能,包括涉及言语和语言的所有机制,但不涉及与其他认知领域或其他物种间的重叠。语言作为一个整体是人类独有的,FLB的某些机制子集既是人类独有的,也是语言本身所独有的。这些机制子集就是FLN,其内容有待实证研究的检验。Fitch等指出,这种区分本身只为跨学科讨论和合作提供术语支持,明显不含一个可验证的假说;也未称这是唯一划分FLB的正确方式。其次,Fitch等指出,Pinker和Jackendoff对最简方案的批判也是无效的。一方面,Hauser等几乎没有讨论最简方案,且为语言进化研究提供的框架并不受制于最简方案。另一方面,Pinker和Jackendoff将最简化(minimalism)视为Hauser等“FLN为人类所独有”的“理论依据”和“动因”是错误的。Fitch等坚称,FLN的核心成分就是递归核心操作机制的充分使用;唯一与最简方案直接关联的正是FLN递归性。最后,从基因证据、概念结构、言语感知、言语产出、词汇、句法等方面对Pinker和Jackendoff的观点加以回应,得出Hauser等关于FLN的论断似乎合理,且目前缺乏任何反驳该假设的数据。
(四) Jackendoff和Pinker[4]的回应在Fitch等[3]对其观点的辩护后,Jackendoff和Pinker进行了回应。在认可Hauser等[1]和Fitch等[3]语言机能划分的同时,Jackendoff和Pinker也围绕FLB和FLN划分存在的歧义、唯递归假设对Hauser等和Fitch等主张的观点加以驳斥。
就FLB和FLN划分中的歧义而言,“语言特有”或“人类特有”这一观点可有两种解释方式。既可以理解为绝对的、无条件的(categorical)、全有或全无的(all-or-none),也可理解为是渐进的。Fitch等使用了无条件下的FLB/FLN分类,而Jackendoff和Pinker则以渐进的方式诠释FLN。语言的某种功能与其他现象(如言语感知和一般听觉、词汇学习和事实学习、言语习得和声音模仿)存在任何相似之处,则Fitch等将其归入FLB;而Jackendoff和Pinker认为,FLN/FLB划分的目的就是明确人类最新进化的那些语言特征。Jackendoff和Pinker以节奏、声音模仿、所有权、时间、连续言语(connected speech)的感知等概念,以及FOXP2基因为例,指出Fitch等将人类与动物具有的类似特征归入FLB,是不合理的。他们还从人类口面部特征、人类与黑猩猩的天资、生活方式等方面进行了论述,表明Fitch等对语言机能的划分降低了广义语言机能中人类特有的、促进言表的特征,意味着它似乎分析不清语言进化问题。
就唯递归假设而言,Jackendoff和Pinker指出Fitch等关于“FLN在狭义句法和映射界面中出现时才包含核心递归运算机制”的说法引起歧义,可理解为“FLN (在狭义句法和映射界面中)出现时才含有递归机制”,或“FLN包括了(狭义句法出现时含有的核心性递归运算机制)和(映射界面)”。此外,Fitch等在同一段落将“递归”视为“FLN的唯一成分”、“FLN的一个重要成分”及“FLN至少包含的成分”,其观点由强变弱。Jackendoff和Pinker认为,即便唯递归假设的最弱版本也是错误的。Fitch等主张,除数学公式、电脑程序明确依赖语言外,人类其他认知领域的递归论述均属模棱两可。然而,人类的视觉认知却具有递归性和离散无限性。如同语言的许多其他方面,句法递归可能是在其他认知方面所发现的一个具备重新调整能力(retuned capacities)的全新组合。尽管Fitch等否认递归性与最简方案的关系,但通过对FLN的分析不难发现,其论点与最简方案中的合并递归操作有关,其有关语言进化的观点仍与Chomsky的语言观紧密相关。
二、语言机能思考通过对Hauser等[1]、Pinker和Jackendoff [2]、Fitch等[3]及Jackendoff和Pinker[4]观点的具体分析,可以发现他们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于递归是否为人类和语言所独有。我们结合该领域近期相关研究,对递归争议加以讨论,以期为生物学视角下的语言机能研究提供借鉴。
(一) 递归是否为人类所独有通常来说,递归可视作将一个成分嵌入同一类型的另一成分中的方法。[2][7—8] Rohrmeier等指出,递归存在尾部递归(tail recursion)和中心内嵌递归(center-embedding recursion)两类。前者指递归地将某个序列扩展至该序列左边或右边的一种递归形式(如ABAB)[9],其对应限定状态语法(Finite-State Grammar, FSG);后者指在某一序列内部进行自我内嵌(self-embedding)的一种递归形式(如A1A2A3B3B2B1,即AnBn)[9],其对应语境自由语法(Context-Free Grammar, CFG)或短语结构语法(Phrase Structure Grammar, PSG)。FSG不足以产生人类语言的所有结构[10—11];PSG则可以通过内嵌字符串创造复杂的层级结构/短语结构和长距离依存关系[11]。研究者通过FSG、CFG或PSG对比考察人类与其他动物间的递归能力,以论证递归能力是否为人类独有。
Fitch和Hauser率先对绒顶柽柳猴(cotton-top tamarins)与大学生FSG的(AB)n、PSG的AnBn掌握情况进行了考察[11]。结果表明,绒顶柽柳猴轻易地掌握了FSG,但未能掌握PSG;大学生则既能轻易掌握FSG,同时也能掌握PSG,这似乎证实中心内嵌递归是人类特有的。Gentner等采用go/no-go操作性条件反射法(operant conditioning procedure),对11只欧洲椋鸟(European starlings)加以训练,使其区分Fitch和Hauser[11]使用的FSG和CFG序列[12]。结果发现,欧洲椋鸟能准确识别由具有递归和内嵌特征的CFG界定的听觉类型,也可分辨由语法界定的新类型和排除不符合语法的(agrammatical)类型,表明递归句法类型加工的简单层面至少是与动物共享的[12]。可见,两项实验的结果存在很大差异,欧洲椋鸟能成功掌握CFG序列,而绒顶柽柳猴却不能。Marcus认为,差异的原因主要在于方法论的不同[13]。绒顶柽柳猴对AnBn的接触时间相对更短,而欧洲椋鸟不仅拥有对AnBn更长的接触时间,还会受到积极反馈的强化,故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来澄清绒顶柽柳猴AnBn结构识别能力不足是特定情境还是真正绝对的事实所致[13]。另外,人类与欧洲椋鸟识别AnBn序列的方式也是迥异的。人类无需直接强化便可获取该序列的识别能力,而欧洲椋鸟则只能识别将AnBn序列扩展至由其熟悉声音构成的新序列[13]。也有研究者认为,欧洲椋鸟的表现可用数数策略(counting strategy)加以解释[14]。为证实欧洲椋鸟理解AnBn序列(如A1A2B2B1或A3A4A5 B5B4B3)的中心内嵌,不仅需要其区分类型,还需要其由外而内将A1B1、A2B2等理解为匹配组合[14]。Abe和Watanabe考察了孟加拉雀(Bengalese finch)区分句法规则的自然能力(spontaneous ability),发现其能够使用音节的句法信息加工区分歌曲,也能从合成音节串中习得人工语法规则,并能依据这些规则区分新的听觉信息,表明雀形目鸟类(passerine songbirds)可自发获取加工层级结构的能力[15]。Bloomfield采用三个系列实验考察了欧洲椋鸟递归声乐类型的学习与归纳,结果不支持唯递归假设和递归能力的基本假设[16]。Traxler等[17]指出,采用AnBn序列习得PSG属于无效测试,这是由于能够学习PSG的人类也会在中心内嵌的AnBn序列测试中失败[18—19]。然而,针对斑胸草雀(zebra finch)的一项研究表明,这些草雀如同欧洲椋鸟,也能区分含有递归结构的人工歌曲刺激,但其习得的区分却是基于语音而非句法归纳[20]。Beckers等主张鸣鸟具有识别CFG序列能力的结论还为时过早[21]。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中心内嵌递归可能并非人类所独有。当然,除鸣鸟类动物,与人类具有高度同源特征的非人灵长目动物是否也可能存在递归机制有待深入探究。
(二) 递归是否为语言所独有研究者也对递归是否为语言所独有提出了质疑。有研究者指出,新几内亚雅特穆尔语(Itamul)[22]与亚马逊河流域的皮拉罕语(Pirahã)[23—24]不存在任何句法递归。Parker通过人类非语言认知(如数字、视觉领域、音乐)、非人类非交际认知(如导航、动物复杂行为顺序)、非人类交际认知(如坎贝尔猴子的警报信号)以及皮拉罕语的无递归证实递归既非人类也非语言所独有[25]。Kinsella通过对其他人类认知系统递归、其他动物的认知系统、非人类交际系统的分析,发现递归广泛存在于诸如数字、导航、音乐、游戏、复杂动作等认知和交际领域中,进而证实唯递归假设存在的悖论[26]。许多语言不存在句法成分结构,不含或含有十分有限的句法递归;递归总产生在语义和语用等概念结构层面[27]。三代或以上的群落手语(village-level sign languages)也缺乏递归[28]。Levinson以皮拉罕语和诸多澳洲土著语言为例,指出这些语言并不能为CFG所产生的无限镶嵌提供证据,论证了句法递归并不必然是语言最显著的特征[29]。此外,基于心理语言学和语料库的研究结果,Levinson指出句法递归可能源于交互式会话(interactive discourse);递归并非句法特征,而是语用过程中最为明显的特征[29]。Vicari和Adenzato通过扩展Searle的意向行为(intentional action)分析,认为运动意向性(motor intentionality)领域存在递归结构,进而讨论了来自认知科学和神经科学的证据,表明运动意向递归(motor-intentional recursion)是独立于语言的[30]。来自失语症的证据表明,病人能解决数学问题[31—32],其对内嵌短语的句子表现出理解和产出的困难,却能理解二级错误信念(second order false beliefs)[33]。Varley等也发现,大脑左半球严重受损的语法缺失病人不能理解和产出含有语法的言语,但却能完成含有递归的数学任务,且能够使用简单的递归规则想出介于1和2之间的数字(如1.9, 1.99, 1.999, ...)[34]。Di Sciullo和Jenkins主张,递归并非语言所独有,其可存在于更高层的认知中[35]。Hauser和Watumull也指出,递归操作存在于语言、数学、音乐和道德观念中[36]。鉴于以上论述,我们认为递归不是语言所独有,Hauser等[1]和Fitch等[3]的唯递归假设存在一定的不合理之处。
三、结语文章在阐释语言机能主要内容的基础上,分析了语言机能中有关递归的争议,并结合最新相关研究对存在的争议加以重新思考。我们得出以下推断:递归可能并非人类所独有,其也可能存在动物中;递归不是语言所独有的。当然,除物理对比分析方法外,未来还可以采用fMRI、ERP、EEG、PET等认知神经科学手段,对人类大脑语言机能进行深入探讨,以更好地验证语言机能的观点,为语言进化的本质提供力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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