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和文献综述

目前，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语言中的身份构建问题，但大多局限于学术写作当中^[1-4]、文学作品的作者身份构建^[5]和小说中人物的身份构建^[6-8]。赵永青等使用了评价理论对英语演讲者的身份构建进行了研究，但是针对英语求职信的身份构建尚未开展实际研究。^[9]22-26

求职信是求职者发送简历时介绍自身的信件，旨在引起应聘方的兴趣以获取面试的机会。其重要性在于关系到求职者的第一印象。但相比简历，求职信更关注与读者的交流与自身形象的展示。^[10]17-18求职信能够告诉潜在雇主你是谁，你的经历和成就及其为什么要和你进一步交流。^[11]20这便涉及人际互动中写者的身份问题，因为身份是社会关系网络中人是谁及其所处位置的标志，是话语参与者在社会关系网络中所处的位置。^[12]基于社会建构论的语用能力观认为，交际中的身份是选择的结果，是通过语言建构的身份关系。^[13]因此研究求职信写者构建各种身份的过程对于指导中国学生在国际舞台上更加积极主动地展现自身形象，参与国际竞争，有着重要的实践意义。在理论层面，对求职信写者身份构建的研究能进一步挖掘这种文体在人际意义上的特征。求职信以往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体裁分析^[14-17]，而体裁分析模式极为强调交际目的的重要作用，交际目的不仅作为划分语篇范畴的主要依据，还影响着语篇内在宏观结构和语言风格特点的选择^[17]47-50。由此看出，这种分析模式在语篇分析上多关注宏观结构，属于篇章概念意义和经验功能的实现，对于人际意义的实现重视不够。典型的代表是Bhatia在体裁分析理论基础上总结出了求职信语篇的七个语步，为后来很多研究所用。^[14]57-68但是他只关注求职信和促销信件由于交流目的相同导致的相似宏观结构^[15]，而没有涉及两者在人际意义层面的不同之处。虽然两者交流目的类似，都是劝说读者作出某种回应^[14]57-68，但由于受众不同，塑造的作者身份应有不同。而身份感往往优先于其他影响语言选择的因素。^[12]101-108虽然有研究涉及求职信中的人际意义^[18-21]，但没有突破与促销信件相同的语步，无法进一步揭示求职信更本质的语篇特点。

文章聚焦于英语求职信中的恭维言语来探讨写者身份构建，原因有二：一是恭维言语区分了求职信和促销信件，更能突出前者的人际意义特点。对求职对象的恭维是求职信的组成成分之一，应该出现在求职意图中，使读者感受到求职者的真实兴趣而不是批量投递。^[11]20但是促销信件大部分是商家主动提供，面对一群可能有相关需要的潜在客户^[14]57-68，所以恭维言语没有存在的理由。二是恭维言语在英语求职信研究中鲜有提及，可能因为恭维言语使得写者“粉丝”的身份过于突出，从而威胁到写者形象。而西方文化大都不会放任求职者去贬低自身形象，反而要求他们在求职信中打造自己的积极形象^{[21]2519-2530}，但笔者在英语本族语者书写的英语求职信^①中却找到很多恭维实例，对相关语料的细致分析可以一窥西方求职者在恭维读者时保护自身形象的方法，对中国英语学习者会有重要启发。笔者的猜测是:西方求职信作者表达恭维的方式更加有策略，从身份构建角度来看，在恭维言语中除了粉丝身份可能会构建更有利的身份来补救。而中国的礼貌是形式上的(normative), 不是策略性的^[22]，中国英语学习者可能缺乏类似的语用策略。为了验证以上推论，文章尝试以30份英语本族语者书写的求职信和30份中国学习者书写的求职信为语料，探讨这两组写者如何通过对评价资源的选择来构建不同的身份。主要的研究问题包括：(1)英语本族语者在恭维言语中对评价资源选择时呈现出哪些特点？(2)这些特点促成了哪些有利于写者的身份？(3)中国学习者在恭维言语中对评价资源选择时呈现出哪些特点？(4)这些特点构建了哪些写者身份？

二、理论基础

评价理论从系统功能语言学发展出来，是对系统语言学人际功能研究的新发展，由Martin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评价理论主要是关于写者/说者如何通过语言手段来分享态度和立场，如何通过与事实或者潜在的交流对象结盟或者不结盟来构建自身的身份。Martin曾对读者来信中写者的“粉丝”身份建构进行了阐释，这表示使用评价理论对写者身份构建进行研究是可行的。^[23]赵永青等也认为，在话语基调的视角下，身份构建的过程也可以看做是话语者利用协商资源、评价资源和参与资源构建话语基调，实现人际意义的过程。^[9]22-26评价理论突破了传统的语气和情态系统，进而将人际功能的实现方式细化为态度(Attitude)、级差(Graduation)和介入(Engagement)三个系统。^[23]

(一) 态度子系统

态度是指心理受到影响后对人类行为、文本/过程及现象而做出的裁决和鉴赏。态度系统分为情感、判断和鉴赏三个子系统。情感涉及人们正面或者反面的感情，如高兴/痛苦，自信/担忧，感兴趣/厌烦等；判断涉及人们对行为的态度，如赞美/批评，表扬/谴责等；鉴赏则是对一些现象是否有价值的评估，如是否完善、美丽等。^[24]1-3态度意义表达法又有两种：一种是铭刻(inscribe)，通过态度词汇直接表达；另一种是引发(invoke), 通过各种手段例如概念词汇表达，如achievement会引发正面的情感和判断。^[23]

(二) 介入子系统

介入是基于把一切语言使用看成“对话”的观点，人们不仅说话，而且说给别人听，而且反过来听别人说。介入方式大概分为：否认，公告，接纳，归属。前两者否认了别的声音被视为单声，而后两者承认不同的声音，被视为多声。接纳表达的是内在的声音，归属表达的是外在声音^[24]1-3。

1.接纳的手段

接纳表明有关的立场是一种可能的立场。^[24]1-3

例1.In fact it was probably the most immature, irresponsible, disgraceful and misleading address ever given by a British Prime Minister.^[23]

作者用probably是来承认他的论断是可争议的，别人可能有不同的看法。这样的手段使得作者拉拢了有异议的读者，至少是把他们作为潜在的意见参与者包括了进来。^[24]1-3

2.归属的手段

归属是通过说明给出的观点源自他者来揭露其主观性，这样一方面客观地认可(acknowledge)信息来源，另一方面也使得说话人与他人的声音疏远(distance)……^[24]1-3。

例2.A bishop today describes the Church of England’s established status as indefensible, ……^[24]1-3

在对作者和读者关系的影响方面，Martin认为归属能够产生距离感，使得作者和自己的命题疏离，这样读者与此命题是否结盟便与作者无关，这无疑降低了作者对命题的投入。^[23]

(三) 级差子系统

级差是指态度的衰减，其程度可分级，比如评价某人愚蠢，可以在前面加上程度不同的修饰语十分、极其或有点等。态度和介入均具有等级性，因此，级差在整个评价体系中占有中心地位。^[23]级差系统有两个轴：聚焦和语势，其均具有两个方向，提升、锐化和降低、柔化，代表高低不同的语义值。作者通常将级差的语义值作为一种劝说手段，利用高值级差凸显事件的某一方面，利用低值级差弱化事件的其他方面，从而将读者的注意力吸引到作者所期望的地方。^[25]84-88

例3.The cricket club did everything possible to see that no balls went over…On a few occasions a tile was broken.^[25]84-88

法官使用了高值级差凸显被告(The cricket club)行为的合理性，使用低值级差压制原告理据的合理性引导受众相信原告的起诉理由过于夸张。^[25]

级差的语义值除了体现在词汇层面外，笔者认为也可以反映在语法层面。王振华指出虽然评价理论前景广阔，但因为它主要侧重词汇层，其不足也是明显的。^[26]词汇层有评价现象，小句层有没有?级差的语义值用来凸显或者弱化某种事件时，可以通过改变其信息聚焦强度来实现，信息聚焦强度是指发话人希望受话人对其话语信息的注意程度, 注意程度越高, 聚焦强度就越强。^[27]而张今和张克定认为信息聚焦强度首先取决于有关词语在句中进入的聚焦环境即语法结构，其次才决定于其聚焦位置即语法位置。^[28]他的计算方法如表 1和表 2所示。

Blum等提到了把请求行为从主句降级为条件从句例如I wonder if…能够降低请求行为对听者的胁迫，来保护请求者的颜面, 在从句中请求行为的信息聚焦强度下降有利于弱化说话人请求者的身份，而主句中的I wonder导致商量行为的信息聚焦强度上升，则强化了说话人协商者的身份。^[29]

三、语料收集和研究方法 (一) 语料来源和规模

本研究所用的英语本族语者语料选自西方简历求职专家推荐的版本，即Jay主编，由McGraw-Hill出版社推出的101 Best Cover Letters，包含的求职信均由职场专业人士实名提供，而不是一般英美学生的习作，旨在确保文中构建写者身份的合法性。^[10]17-18因为要和30篇中国学生的英语求职信进行比较，所以为了保证两种语料的可比性，笔者对101封英语本族语者信件进行了筛选，对求职目标，写作对象进行了限制，求职目标皆为普通职位，写作对象多为从未谋面的招聘方。根据以上标准抽取了30篇英语求职信作为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包括30篇中国学生书写的英语求职信，随机选自笔者教授的非英语专业研究生的英语期末考卷，题目要求是针对某IT公司的招聘启事写一封英文求职信。由于考试题目的保密性和时空的限制，学生们无暇参考其他资料，大都只能凭借自身所学进行真实产出，所以其作文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认定为其真实水平，即使部分学生使用曾经背诵的模板或者部分模板，至少可以认定其接受其中塑造的写者身份。恭维语句在30篇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发现了15例，在中国学生语料中发现了17例。两者出现恭维的频率相当，也增强了两者的可比性。^③这15例英语本族语者恭维语句(以下简称“英语本族语者语料”)和17例中国英语学习者恭维语句(以下简称“中国学习者语料”)构成了本研究的语料内容。

(二) 研究方法

利用态度、介入和级差三个评价子系统，分析英语本族语恭维语料中各种评价资源的分布情况，并阐释了构建何种身份。随后分析中国学习者语料，进行相关数据的对比，判断是否构建了同样的身份。

四、语料分析 (一) 态度系统

根据态度的不同子系统和态度表达的铭刻引发方式两个维度对恭维语料进行统计分析，以招聘公司为评价对象，发现英语本族语者恭维语料中态度资源总数为19^④，中国学习者恭维语料中为21。具体分类如表 3所示。

从表 3可知，两种语料在铭刻情感、铭刻判断和引发情感三种态度资源上的分布差异不大，但在铭刻鉴赏、引发判断和引发鉴赏态度资源上的分布上存在明显差异。

在铭刻鉴赏资源上，英语本族语者语料的比例明显低于中国学习者语料(前者为10.5%，后者为76.5%)，仅使用了2例(enterprising和dynamic)，对招聘公司的内部特质进行评价，属于构成性(composition)鉴赏，体现了写者专业人士的身份。而中国学习者语料中有16例为铭刻方式表达的鉴赏评价，都是对招聘公司的名气或者价值进行评价，属于反应性(reaction)鉴赏，并且有相当高的级差值，体现了写者单纯的粉丝身份。

例4.As far as I know, your company is one of the best IT companies in China.

在引发判断资源上，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虽然只出现了3例，但比例明显高于中国学习者语料(前者为15.8%，后者为0)，并且3例都使用challenge对求职者本人进行正面判断继而谈到公司匹配性来引发对公司的恭维性评价，这有助于展现写者挑战者的身份。

例5.However, I would like more challenge and I believe your organization might have the kind of challenge I am seeking.

在引发鉴赏资源上，英语本族语者语料的比例明显高于中国学习者语料(前者为57.9%, 后者为14.3%), 使用了11例。并且据分析，引发鉴赏的手段都是相关术语，涉及公司的运营要素如clients(客户), projects(项目)或者impact(影响力)，突显了求职者对公司业务的熟悉程度，树立了自身专业人士的身份。

例6.As an industry veteran, I have long respected the Gap for its fashion leadership, value orientation, and visual presentation standards.

写者虽然使用明确的溢美之词long respected，但是后面具体的术语表明了作者对这个公司的了解情况，有助于建构求职者除了粉丝之外的专业人士身份，维护了写者形象。

而中国学习者语料中有3例使用了引发鉴赏评价，提到了一些相关术语。

例7.I think your company is unique and has good team spirit, which led me want to join in.

例8.I am confident your values and objectives could implement my strengths.

例9.I also like the working environment in your company…

划线部分与企业运营有关，但是专业性不够，如working environment，而且使用了像want, implement my strengths, like等词汇提及自身的需要，强化了写者粉丝的身份。

从上看出，英语本族语者语料在铭刻态度资源的使用上总体上低于中国学习者语料，但在引发态度资源的使用上却明显高于后者。引发方式会给读者是否与写者的命题结盟提供相对自由^[23]，这种方式放在求职信恭维言语中，意味着写者减弱了对恭维命题的投入，有助于弱化自身粉丝的身份而打造与招聘方相对平等的商业伙伴身份。

(二) 介入系统

1.接纳

英语本族语者语料15例恭维有6例接纳型多声，占了总数的40%。而中国学习者语料在17例恭维语句中12例是接纳型多声，占了总数的76.5%。经过分析发现，前者虽然在接纳型多声的使用比例上低于后者，但是在语言的实现手段上种类较多，且接纳的介入值明显低于后者。

在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接纳的实现手段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使用1例I believe认知型情态和might证据型情态实现接纳，例如：

例10. However, I would like more challenge and I believe your organization might have the kind of challenge I am seeking.

第二类：使用了3例认知型动词实现接纳。

划线部分为认知型动词。

例11.I am very much aware of what the Hospice of Palm Beach County means to this community and the important role you play with life and death issues.

类似的认知型动词还有I am familiar with, I am well-acquainted with。

第三类：使用3例不定冠词承认其余优秀公司的存在，进而接纳了不同的声音。

例12. I am well acquainted with the impact that Legal Rights for the Masses has had on our community and would consider it a privilege to work for an organization involved in so many programs that really make a difference.

而中国学习者语料中12例接纳型多声全是从个人立场出发，表达方式多为as far as I know/I am concerned, I think, I am confident…。^⑥

例13. As far as I know, your company is one of the best IT companies in China.

Martin指出接纳的介入值会根据上下文而有不同^[23]，笔者认为，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三类接纳表达除了一例I believe外，都属于低值介入，使写者对后面恭维命题在立场上更疏远了一些，从而降低了恭维的力度，体现了平等的商业伙伴身份。而中国学生使用自己的立场表达多声，一方面承认有其他声音存在，但另一方面使用as far as I know/I am concerned, I think在强调自己对恭维命题的介入，属于高值介入，对读者有异议的期望程度较低，导致了自身粉丝的身份过于显著。

2.归属

归属的手段在英语本族语者语料里只出现了两例，中国学习者语料中只出现了一例，但前者的介入值明显低于后者。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例子如下所示。

例14.Your name has come up in several conversations recently.

例15.Several of my associates in the communications industry here in South Florida have mentioned you as someone experienced with similar firms in the New York are.

划线部分信息源头中several的使用表明此处为低值介入，表明作者对恭维命题的明显疏离，有助于建构求职者平等的商业伙伴身份。

而中国学习者语料中例子如下所示。

例16.It’s pointed out by a great many people that Altel company is one of the best corporations in the area of IT and almost all people use its products.

划线部分为高值介入，突显了粉丝身份。

(三) 级差系统

以上对态度和介入的讨论能够看出，在恭维言语中高值级差的态度词汇和介入词汇都会向读者凸显求职者粉丝的身份，而要弱化这种身份必须要使用低值级差的态度资源和介入资源来转移读者对求职信粉丝身份的注意力。

除此之外，鉴于上文提到语法位置的信息聚焦强度也是一种级差资源，所以笔者认为恭维对象所在的语法位置也能够凸显或者弱化写者的粉丝身份。恭维部分和恭维对象的信息聚焦强度越高，代表写者越想吸引读者对这一行为的注意，粉丝的身份越是明显，反之这部分的信息聚焦强度越低，越有利于其他身份的体现。

根据表 1和表 2对语料进行信息强度赋值计算时，聚焦环境指恭维部分在整句中的语法位置，而聚焦位置指恭维对象所在的语法位置。根据统计，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恭维行为的信息聚焦强度得分情况分为五类:27，25，22，20，15，均值为22。而中国学习者语料中只出现了两类分数：27，22，均值为24.9, 高于英语本族语者语料聚焦强度平均值(22)。通过F-检验进一步比较两组语料各个恭维语句的信息强度赋值，p值为0.029 602 722，小于0.05，说明两组方差不齐, 然后进行异方差T-检验，p值为0.044 994 117，小于0.05，说明两组语料在恭维信息聚焦强度级差值上存在显著差异，也证明了两组语料的写者对粉丝身份构建投入的力度有显著差异，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的投入明显低于中国学习者语料。下文通过具体分析来揭示恭维信息聚焦强度的不同如何导致写者身份的不同。

英语本族语者语料的五类信息聚焦强度赋值如下。

第一类：恭维部分的语法结构是原有主句，恭维对象在主语位置上或者在主句谓语动词respect^⑦的宾语上。总赋值27(20+7)，语料中数目为3个。例句中划线部分为恭维的语法结构，黑体部分为恭维对象。

例17.As a Fortune 100 company, Jasper Paper Corporation epitomizes the value of taking a leadership position.

第二类：恭维语法结构是原有主句，恭维对象在宾语位置上，总赋值25(20+5)，语料中数目为4次。

例18.I am familiar with S Technologies, Inc. and its vast array of projects including the design and construction of the new Bigcity Arena, the suspension bridge over the Cumberland, and the water system overhaul for the metropolitan government.

第三类：恭维的语法结构是从句，恭维对象在主语位置上，总赋值22(15+7)，语料中数目为2次。

例19.However, I would like more challenge and I believe your organization might have the kind of challenge I am seeking

第四类：恭维的语法结构是从句，恭维对象出现在句子结尾，总赋值20(15+5)，语料中数目为3次。

例20.I will be equally rewarded by the training I will receive in your law office.

第五类：恭维的语法结构在主要非独立语结，恭维对象处在句末位置，总赋值15(10+5)，语料中数目为3次。

例21. Having worked since college with a niche marketing firm specializing in promoting those industries, I would like to bring my skills and experience to the client side for a dynamic organization like Sarah Leigh.

比起第一类的3例外，其他四类共12例把恭维对象放在主句主语之外的位置上来降低恭维的级差值，转移了读者对写者粉丝身份的关注。并且第二到第四类主句的位置上大都提及写者的能力或经验，从而强调了写者专业人士的身份，如例21。

中国学习者语料中只出现了两类分数：27，22，均值为24.9。

第一种情况恭维部分的语法结构是主句，恭维对象在主语位置上，总赋值为27，语料中数目为10次。

例22.As far as I know, your company is unique and has good team spirit which led me to join in.

第二种情况恭维的语法结构是分句，恭维对象在主语位置上，总赋值为22，语料中数目为7次。

例23.I think your company is a proper place for me to work.

比起英语本族语者语料，中国学习者语料中恭维对象大都出现在主句主语的位置上。即使出现在从句的主语上，也没有在主句中加强对自己专业身份的投入。因此，中国学习者语料中粉丝的身份更加显著。

五、结论

文章通过对英语求职信恭维言语进行分析，发现英语本族语者语料通过评价资源的选择构建了除了粉丝之外的挑战者、专业人士和平等商业伙伴的身份，既表明了求职的兴趣，又成功的保护了写者形象。对比而言，中国学习者语料中这些评价资源和语言手段使用得不够，使得写者的粉丝身份过于突出，威胁到了自身形象。研究结果首先为英语的写作教学提供了新的视角，其次在宏观上证明了身份构建要素对中国英语学习者语用能力培养的作用。李战子也指出，关注学习者的多重身份有利于我们在当代社会变化和多样化的语境中重新认识二语习得的社会文化属性。^[30]本研究同时进一步证明了评价理论的解释力，扩大了其应用范围。

本研究局限性主要体现在语料样本太小，困难之处在于西方对个人隐私的重视，大量真实又倍受专家推崇的英语求职信很难获取，有待未来能够依赖大型求职语料库进行更深入系统的身份构建模式分析，进一步丰富评价理论和身份构建理论，更好地服务于英语教学和实践。

注释：

① 此处的英语母语者语料即为本研究的部分语料，详情会在语料收集部分介绍。

② 张今发展了丹麦语言学家叶斯柏森的语结理论，按照他的定义，一个语结就是一个主谓结构或者逻辑上的主谓结构。

③ 英语本族语者语料写者和中国学习者语料写者背景上还是会有很多区别，如年龄, 资历, 经验, 前者总体上年龄较长，资历经验较丰富，但鉴于两组都是普通应聘者面向陌生的招聘者应聘一般职位，语气和塑造的身份可以类似。

④ 由于语料中有些恭维言语内部使用了多种态度资源，所以态度资源的使用总数会大于各样本总数目15和17。但一种态度资源无论在同一例句中出现几次，本研究只算为1次。

⑤ 由于正文篇幅限制，语料的各种态度资源实例没有放置在表格中。

⑥ 例12出现了两种接纳多声：“I am acquainted with”和“an organization”, 由于两种都属于低值介入，所以对于这样出现在同一例句中的几种低值介入，本文在计算接纳型多声频数时只算为1次。

⑦ 笔者使用以上方式计算本研究恭维语料信息聚焦强度赋值时做了一点调整，因为研究对象是恭维言语，所以无论恭维对象出现在何种位置，只要主句的谓语动词与恭维行为有关，例如respect, admire等，便认定整个主句的重点是表达恭维，即恭维对象处在原有主句主语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