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在全球化的今天，高等教育的国际化势在必行。《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指出，高等教育要“培养大批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能够参与国际事务和国际竞争的国际化人才。到2020年，建成一批国际知名、有特色、高水平的高等学校，若干所大学达到或接近世界一流大学水平，高等教育国际竞争力显著增强”^[1]。国际化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然趋势，是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基本特征，也是建设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有效途径。^[2]

美国在探索高等教育国际化手段方面起步很早，高等教育领域的国际化战略得到多方面包括政府方面的支持，这极大地有利于营造全社会范围内对高校国际化的认可和支持。早在1966年，美国国会即通过《国际教育法》，表明了政府支持开展国际教育和推动高等教育全球化的意愿，主张学生加强对世界各国政治、经济、科学、文化、民族乃至风土人情的了解，使自己成为国际问题专家。^[3]美国高校结合自身特色，开设多元化的课程和项目，提供丰富的奖学金类别，鼓励教师、学生参与国际交流活动，同时吸引海外学生和学者前来学习交流。加拿大高校同样在国际化方面表现出色，拥有国际性的研究中心和世界一流的科研团队和师资，同时实现了学科设置、教学内容、教学模式的国际化。^[4]各方面的因素促使北美高校的国际化进程进展顺利，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中国要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学，就需要拥有世界一流的文科院系、一流的外语院系。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以外国的语言文化为主要的教学、研究内容，秉承语言优势，更应该走在国际化的前列。文章选取九所北美高校为研究对象：哈佛大学(美国)、耶鲁大学(美国)、斯坦福大学(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国)、纽约大学(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美国)、多伦多大学(加拿大)和麦吉尔大学(加拿大)，考察其东亚研究院系的国际化手段并进行分析，以期发现规律性的东西，为中国高校外语院系提升国际化水平提供新思路、新方法。

二、教师的国际化

高等教育国际化应该包括“国际化的教育观念、国际化的培养目标、国际化的课程、人员的国际交流、国际学术交流与合作研究、一些教育资源的国际共享”等方面。^[5]具体来说，高等教育国际化意味着大学质量的国际认可、大学空间的开放、大学资源的共享与合作以及大学理念的创新。^[6]但凭借何种资质取得国际认可？又如何将已达成共识的国际化观念和目标落到实处？这最终取决于两个因素：教师和学生。他们是推动和实行国际化、提升大学质量的主体，同时也是大学质量的体现者。因此，建设世界一流的高校，提升中国高校外语院系的国际化水平，也要从这两方面入手。基于此，文章主要探索所选北美高校东亚院系在教师与学生两方面的国际化手段。

教师作为高校人才培养、学科发展、学术水平和学校声望提高的主体，其国际化进程对高校国际化发展具有核心作用。^[7]东亚研究院系的教学目的是提高学习者的跨文化交际能力，而聘请具有东亚背景的教职人员则能有效实现这一目标。具有母语背景的教师在语言上的优势自不待言，而且他们本身就是丰富的文化载体。在师生交流的过程中，学生可以了解到东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价值观念的不同以及社会规范的异同。文章所调查的九所北美高校的东亚研究院系均配备了具有东亚国家背景的师资队伍，详情如表 1和表 2所示。

由表 1可见，在九所高校的东亚研究院系中，具有东亚背景(来自东亚母语国家或具有母语背景)的师资所占比例均非常之高，全部都在半数以上。其中耶鲁大学尤为突出，达80%以上。而中国高校外语院系中具有以外语为母语的教职工人数则普遍很少。即使是短期聘请的外籍教师，人数也远远不能满足学生的学习需要。近年来，外语教学实践中出现了由教师主导向学生主导转移的趋向；同时，随着网络媒体的日益发达，引进外语多媒体材料也变得越来越即时、便捷；种种因素给人们制造了一种假相，以为只要给学生练习的机会，外语习得就会自动发生。但事实远非如此，因为一个核心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即使在课堂之内，也没有为学生创造一个母语或近母语的环境，从而激发学生用外语去思考和表达。只有当学生真正有表达欲望的时候，才会调用自己的一切语言资源，说出或写出的才不再是简单、刻板的外语。而激发学生表达欲望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创造母语或近母语的环境，让他们感受到真实而非虚拟的表达需要。只有这样，学生才能不再应付，克服惰性，启动外语思维模式。

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如表 2所示，“讲师”和“高级讲师”这一职位上具有东亚背景的人数比例更高，百分之百的情况也并不鲜见。其中哈佛大学专设“操练教师”一职，对中国大学外语院系是很好的启发。担任这一职位的教师一定是具有母语背景的。这一方面保障了学生的语言学习效率，另一方面使得另一些研究文化的教师可以集中精力从事研究工作，无论对学生还是对教师、对教学还是对研究都是有利的。

基于对九所高校东亚研究院系教师构成的调查，笔者认为，在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中应提高外籍教师的比例，尤其是本科一、二年级的基础课阶段，应加大外籍教师授课比例。

此外，兼职教职和附属教职的设立也颇具特色。这其中包括来自母语国家的在读研究生、访问学者兼任语言教师，也包括本国的访问学者、跨院系的兼任教师等。这些教职人员带着各自丰富的学术背景来到本院系，使得本院系的教学、研究内容不断丰富、变化，有效地避免了教学研究的僵化和停滞。北美各东亚研究院系均重视引进东亚访问学者、博士后研究者，组织学术交流活动。以哈佛大学为例，哈佛-燕京学社每年提供资助，让东亚国家从事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的学者,参加哈佛大学的研究、讲学等活动^[8]；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则长期组织研讨会、报告会等交流活动。这些措施不断吸引流动的师资，如同引进一股股活水，让教学和科研活动时时充满生机和活力。不同的教育背景、学术背景意味着不同的视角，而跨文化、多元化、开阔的视野正是外语专业的学生所需要培养的。设置兼职教职等职位值得中国学习。

三、学生的国际化

高校国际化的核心指标应该是学生的国际化，因为只有学生国际化了，才能更长远、更全面地促进学校的前进与发展。^[9]耶鲁大学是美国最早开始接收外国留学生的大学。1850 年，中国第一位留美学生容闳被耶鲁大学录取；19世纪30年代初，耶鲁大学接收了第一位来自拉丁美洲的学生。^[10]与耶鲁大学类似，其他几所北美高校也一直注重学生的国际化工作，开设丰富的国际化课程和活动，提供健全的奖学金机制，鼓励学生之间的国际交流。各高校均大力鼓励、支持学生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到东亚国家学习语言、文化或从事东亚研究。耶鲁大学东亚系“强烈建议学生在海外留学最少一个学期”，纽约大学也“鼓励每个东亚系学生在东亚地区生活一段时间”，斯坦福大学则要求东亚研究专业本科生必须前往所学语言国家留学至少一个学期。

学校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留学、实习项目，主要包括三类：常规海外项目、暑期海外项目以及国际实习项目。

(一) 常规海外项目

常规海外项目一般为期一学期或一学年，主要是语言学习课程。目前，越来越多的北美高校选择与海外高校强强联手，共享优质教学资源，促进学生的国际化。以斯坦福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为例，学生可以依据所学专业和个人爱好申请相应项目，如斯坦福大学-北京大学项目、斯坦福大学-京都大学项目等。还有哥伦比亚大学-清华大学交流项目，学生每年春秋两季均可申请，可选择一学期或一学年在海外学习。纽约大学和华东师范大学联合创办了上海纽约大学，东亚系学生可选择到上海学习一学期或一学年。与此同时，为了满足各种语言学习需求，海外高校和各国教育机构还提供相关的学习课程。以中文项目为例，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和香港大学提供国际学生汉语课程，清华大学提供中国语言研究联合课程项目，美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在中国北京市、杭州市和台北市提供中文学习项目，在北京市、哈尔滨市、杭州市和昆明市等地提供中文强化课程等。

北美高校在吸引海外学生方面同样设有专门的项目，耶鲁国际访问学生项目就是这样的项目，它可为香港大学等合作院校提供为期一学年的本科课程。斯坦福大学的本科生访问研究者项目也面向协议院校招收中国学生。

总之，无论是在派出还是接收学生方面，上述北美高校东亚研究院系都设有各种各样的项目，为学生提供了海外留学的良好契机。目前，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也在国际化方面积极开拓渠道，尽可能让学生在本科学习期间有半年至一年的海外留学经历。但是由于名额有限，只有一部分学生能获得留学的机会。通常成绩较好的学生获得派出的机会更大，可是成绩不好的学生同样甚至更需要这样的学习机会。因此，为学生争取、开拓更多的留学机会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九所大学给人们的启示是：将学生出国留学纳入到培养计划中来，与某些高校或机构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充分发挥孔子学院的桥梁作用，使其发挥类似于美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的功能，为中国外语专业的学生去母语国家留学创造条件、提供机会。

(二) 暑期海外项目

暑期项目能帮助学生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语言能力，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因此，一直深受学校和学生的欢迎。九所北美高校均开设暑期课程，东亚院系的学生可以针对所学专业选择合适的暑期项目，拓展视野。

哈佛暑期项目提供前往中国北京、日本京都和韩国首尔等地学习的机会。耶鲁暑期海外课程和全球暑期项目均提供东亚国家暑期项目。多伦多大学东亚研究系设有暑期东亚学习项目，包括中国—中国香港项目、中国—上海北京项目等。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在天津设有暑期强化国外学习项目。哥伦比亚大学提供北京暑期语言项目，还和韩国延世大学联合举办了韩国暑期语言项目。纽约大学开设了纽约暑期项目。此外，学生还可以选择美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京都美国大学联盟等机构提供的暑期语言学习项目。

种类繁多的暑期海外项目在正常的课程范围之外为学生提供了提升语言水平、加强文化意识的好机会，并且由于比常规课程更加活泼多样、轻松愉快，优势更加突出。

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需要重视本学科突出的实践性，暑假、寒假尽量为学生提供接触外语、外国文化的机会，并且尽量让学生不受家庭经济条件的影响。上述暑期项目的顺利开展，与师资队伍的国际化密不可分。目前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中，外籍教师的主要任务通常是担任口语课教学或在各种演讲、辩论比赛中担任评委，挖掘外籍教师在国际化方面的潜能，还大有作为的空间。中国高校完全可以充分调动现有的外籍教师资源，深入挖掘、充分利用他们在本国的学缘等关系，为学生开拓各种暑期国际化项目。

(三) 国际实习项目

九所北美高校均鼓励学生参加国际实习项目，了解海外就业情况。其中一些项目针对东亚国家，学生不仅可以在当地提高语言水平，还可以积累就业经验。耶鲁大学东亚语言文学系学生可以选择国际实习项目，体验中国、日本和韩国等国家的工作和生活。斯坦福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学生可以申请实习项目，有机会前往中国、日本和韩国等地实习。哥伦比亚大学与其他非政府机构(如“美丽中国”)建立合作关系，学生可报名参加出国志愿服务。麦吉尔大学还规定实习学期，其目的便是为高年级学生获取实践经验，分别在东亚、巴巴多斯、巴拿马等国家和地区进行，并有大量校外课程可选。

中国高校外语院系也可尝试与教育、环保、慈善等方面的国际非政府机构取得联系，为学生在国外或驻中国的国际机构争取实习机会，也可充分利用中国跨国公司的国外分支机构，为学生创造实习机会。

四、总结与启示

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与北美高校的东亚研究院系一样，无论是教学工作还是学术研究，都具有突出的跨文化性和实践性。在此，笔者考察了九所北美高校一流的东亚研究院系，对其教师、学生两方面的国际化手段进行了调查研究，总结出如下建议，以资中国高校的外语院系借鉴：

第一，提高外籍教师授课比例，尤其是本科基础课阶段。

第二，可设置“操练教师”，强化学生的语言学习效果。

第三，可设置“兼职教职”，充分吸引外籍教师来兼职工作，时间、专业均可放宽。

第四，将学生出国留学纳入到培养计划中来，与某些高校或机构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充分发挥孔子学院的桥梁作用，使其发挥类似于美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的功能，为中国外语专业的学生去母语国家留学创造条件、提供机会。

第五，充分调动现有的外籍教师资源，深入挖掘、充分利用他们在本国的学缘等关系，为学生开拓各种暑期国际化项目。

第六，尝试与教育、环保、慈善等方面的国际非政府机构取得联系，为学生在国外或驻中国的国际机构争取实习机会，也可充分利用中国跨国公司的国外分支机构，为学生创造实习机会。

总之，中国高校的国际化任重而道远，外语院系由于自身的特点理应走在这一伟大事业的前列。提升教师、学生的国际化，必然有助于外语院系教学质量、科研水平的提高以及高校社会声誉的提升。在这个过程中，结合自身特色，参考借鉴他人的经验，以人为本，必然会取得良好的效果。文章的调查研究即希望能为此进程提供一些参考。

注释：

①所有数据均来源于所选取高校官方网站，表 2同。数据调查分工如下：余顺遂负责哈佛大学(美国)、耶鲁大学(美国)和斯坦福大学(美国)；王丰裕负责宾夕法尼亚大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国)和纽约大学(美国)；刘颖负责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美国)、多伦多大学(加拿大)和麦吉尔大学(加拿大)。